第 100 章
“侄子?你在白日做梦吧。就算你想要收养个儿子,也没必要打着你弟弟的旗号到处招摇生事呀。” 我看着波韦微笑,恨不得对他漂亮的脑袋敲上几个毛栗子。
“哦,亲爱的桑妮,你越来越会斗嘴了。” 波韦赞赏地看着我,“啧啧,漂亮、丰润、自信、迷人,充满了魅力。兰斯除了不能在床上满足你,其他方面一定象只可爱的宠物狗吧。”
我站起身就走,连敲他毛栗子的兴趣都没有了。
“你不介意我哪天带侄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波韦说。
我心中一凛,立刻转身道:“绑架儿童罪会让你坐几年牢?想想清楚吧!”
“你还记得你曾经经历的牢狱日子吗?你这样做,对佩罗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波韦玩着手里没有点燃的烟斗,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我的命门。
委屈的眼泪直冲眼眶,我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付出了那么多,难道还不够偿还?如果不是眼前的波韦兄弟设计我、欺骗我,我不会经历那么多的伤痛和苦楚,难道还不够吗?
见到我哭,波韦有些意外,他掏出了手帕。
我没有接,随意用手擦了擦脸。
“佩罗的日子不好过。” 波韦说,“他看上去逍遥自在,实际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枷锁缠身,至今都难以解脱。”
我没有说话,波韦继续道:“佩罗为了你的安全不得不三番五次对西尔瓦理妥协,为了救埃尔又得罪了倾向于摩洛哥人的西尔瓦理,不得不再次对西尔瓦理做出让步。你不等佩罗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目前很难摆脱西尔瓦理的控制,他的生意也很难摆脱西尔瓦理财团的渗透。为了你和孩子的将来考虑,我希望你同意我把西蒙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
“无论你怎么说,西蒙都与你无关。我要回去了,我先生在等我呢。” 我望着花园里枝叶浓密的树木,踏上了碎石小路。
佩罗、波韦、西尔瓦理,对我而言,他们早已成为过去,多想无益。我有年幼的孩子要养,有生病的先生要照顾,我已经无心分身。
“你依然固执。” 波韦的评论被我仍在脑后。
回到家,出乎我的意料,兰斯并没有盘问我与波韦见面的种种,这让我省心不少。
是我多心了吗?
我不由多看了保姆一眼,这个中介公司介绍来的中年女子温顺地低着头,整理着孩子的衣物,正好避开了我探寻的目光。
“我讨厌劳伦斯!这个该死的小白脸!” 准备吃饭时,兰斯放下手里的报纸,却冒出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我照例不理他。
兰斯这次没有放过我,追问道:“你说,他老缠着你,还挣你的钱,是不是讨厌透顶?”
我给兰斯盛好汤,笑一笑立刻冷下脸:“好好吃饭,晚上还能再吃一份水果羹。不听话的话,我明天就请劳伦斯来吃饭,他一定很高兴的。”
兰斯的嘴气歪了,不过他立刻老实地开始喝汤。
波韦对于安全问题的提醒引起了我的警觉,纽约不是个治安良好的地方,我被贝拉和她的同伙毒打的经历如同昨日才发生般历历在目,西蒙还只是个婴儿,一旦落入‘敌手’,他连生还的可能都变得渺茫。
为此,我雇用了保镖。
杰森曾经参加过海军陆战队,退伍后以打零工勉强度日,他和妻子有两个孩子。
兰斯对我雇用保镖一事没有反对,但觉得我有钱后喜欢小题大作,爱卖弄而已。不过,当兰斯第一眼看到高大威猛的杰森时,他的眉毛又气愤地竖起。
“以前你喜欢小白脸,现在改作喜欢猛男了?” 杰森离开后,兰斯醋意大发。
“嘿,今天精神好点就想起来吃醋了?” 我一面给兰斯倒水吃药,一面打趣他。
“他不行,你换一个。” 兰斯说。
“哈哈,人家可是有太太孩子的,你又胡闹!” 我看兰斯吃了药,拿着药瓶便走。
晚了一拍,兰斯拉住了我的胳膊。
“今晚一起睡吧。” 兰斯说。
自从兰斯出院后,我们一直分房睡,他要养病,而我夜里要起来照顾孩子,分开睡的话,互不打扰。兰斯的刀口已经长好了,但是他的身体丝毫没有康复起来。我除了感到紧张,还为他担心。他的意思很明显,但是……
我是个不正常的妻子,居然因为丈夫的一个‘一起睡’的要求而坐立不安。
晚上,兰斯看了一下我为他整理的公司文件,随意吃了一些意粉就上床了。我顿时松了口气,开始了晚间的日常工作:给孩子喂奶,和保姆一起给孩子洗澡,把兰斯口头说的一个备忘录用打字机打好,然后自己随便吃了一点兰斯吃剩的意粉,洗澡上床。
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床头灯便亮了,兰斯掀开被子的一边,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你还没睡吗?” 我又吃惊又紧张,随即扭捏起来。
“等你呢。” 兰斯用胳膊支起脑袋,紧紧地盯着我不放。
我简直要晕死,他提早上床就是为了休息好了以后****吗?
果然小瞧别人的人最后都必败无疑,我晕乎乎地睡到了床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你的刀疤也长好了。” 兰斯的手探入我的睡衣,轻轻抚摸着我腹部破腹产留下的印记。
“嗯。” 我应道,浑身紧绷。
碧蓝的眼睛凝视着我,我感到自己睡衣的钮扣正一个接一个地被顺利解开。
“你帮我解开,快点!” 兰斯命令道。
我第二次有了要晕死的感觉。
我颤抖着行动起来,才解开一颗钮扣,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兰斯吻住了我,热切地探寻着我的身体。
明明我在心理上已经接受了他,可是我的身体却毫不留情地背叛了我。我不自觉的扭动让他的动作格外吃力,他很快就喘息不已。
我在歉然中停止了反抗。
兰斯苍白的脸上露出不正常的红色,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我从床头柜里取出手巾,给他擦了擦汗。
“桑妮,我连男人也做不了了!” 兰斯哀哀地叹了一句,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
空气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我兰斯盖好被子,安慰道:“你还生着病呢,等病好了──”
兰斯打断了我的话,声音充满了悲凄:“好不了了,再也好不了了!”
美丽的谎言在残酷的事实面前显得虚弱无力,我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圆谎。
兰斯有气无力地躺着,我关上灯,轻轻地抱住了他。
“桑妮,我突然觉得我害了你。” 黑暗里,兰斯幽幽道。
我没有说话,抬起身,吻了吻他。
“多吻一会儿吧。” 兰斯央求道。
泪水渐渐充溢了我的眼眶,我努力着没有哭出来。我的嘴唇慢慢地滑过兰斯的额头、眉宇、脸颊、嘴角,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桑妮,你爱我吗?” 兰斯充满期待地问了一个曾经多次被我否定的问题。
“兰斯,我爱你。好好休息。” 我再度吻了吻他。
“哦,桑妮!我多么爱你!我不想死,我害怕极了。” 兰斯靠紧我,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不许胡说!” 我给了他一个小毛栗子。
兰斯不甘心将自己一手打造的公司拱手交给弗兰,而我在重新担当兰斯秘书的工作中,渐渐承担了越来越多的职责。
在佩罗的牵线搭桥之下,兰斯的公司得到了两个稳定的长期合同,其中负责美国中部一家铜矿公司对欧洲的出口成为兰斯公司最大的支柱生意。
兰斯很高兴,但是我感到隐隐不安。波韦曾经说过,佩罗的生意在无形中被西尔瓦理渗透和控制,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兰斯的公司会成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中的虾米呢?
初冬的一天,我收到了船运公司的货物已经交付的回执,同时还有进口商从马赛发来的接收货物的电传文书,事情没我想得那么坏,一切都很顺利。
我刚刚松一口气,正准备带因为抵抗力下降而感冒严重的兰斯去医院检查,劳伦斯的电话就来了。
“按照计划,短期套利的证券我全部抛了。” 劳伦斯兴致勃勃地通知我。
“收益情况如何?” 我问。
“汽车股涨幅达到预期,零售股略有盈利,企业债券因为利率上涨亏了一些……”
自从帮我处理矿业公司的‘垃圾股’后,劳伦斯成了我名副其实的经纪人,他对我直接将手中现金全部投入兰斯的公司表示强烈反对,主张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这样一来,我开始有了独立控制的资产,而劳伦斯也有了理论加实践的投资试验品。
我才挂上电话,便听到了兰斯憋了许久的抱怨声。
“我还没死,劳伦斯就想勾引你!” 兰斯愤慨道。
“他拿着我的钱炒股票就叫勾引我?那还不如直接送我钱呢!” 我笑。
“我不去医院了,死不暝目!” 兰斯倒在沙发上,等待我哄他。
“兰斯,乖,西蒙他们很快就要回来了,他见到我就不肯放了,哭起来吵死人,咱们快点离开。”
我给兰斯系上围巾,他不理我,不断清理着因为感冒而流不停的鼻涕,用过的纸巾随手就扔,手上也弄得一塌糊涂。
老天,我要对付两个儿子!
西蒙今天一醒来就哭着要出去,手指一个劲儿地指着窗户,没办法,我只好让杰森和保姆带着他出去了。兰斯倒好,和小毛孩有得一比,我替他约好了时间去医院,他现在是死活不肯走。
“去吧,晚上做很香的肉汤给你喝。” 我出招。
“你天天给我喝稀的,我不稀罕!” 兰斯打了一个喷嚏。
胃部动过手术的人能吃什么,我叹气。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黔驴技穷。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从今晚起,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睡!” 我啪地将汽车钥匙甩到茶几上,扭头就走。
“桑妮!亲爱的,我去……” 兰斯没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补充道:“可是你的车技很糟糕!”
为了生活方便,我好不容易通过考试拿到了驾照,可兰斯在我的开车技术上从来就是臭我臭到底,搞得我每次送他去医院都水平失常,还被警察拦下一次。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从今晚起,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睡!” 我提高嗓门,貌似只有这一招管用。
“我去,你越来越──” 兰斯嘟囔。
“我什么?” 我给他穿上外套。
“你越来越性感了!” 兰斯低头吻了我一下。
我们斗嘴完毕出门,门还未关上,兰斯又出事故:“止痛片呢,你带了没有?”
于是,我进屋去拿兰斯的止痛片,而他则去走廊按电梯按钮。
“桑妮,我真幸福,幸福极了。” 平静下行的电梯里,兰斯一手撑着拐杖,一手勾着我的脖子。
“我也是。” 我靠紧他的肩膀,眼泪不禁涌上眼眶。
医生说兰斯大约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也许更短,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一天地虚弱下去,最后在疼痛的折磨中死亡。
婚后的日子虽然短暂,但在与日俱增的亲情中,我无时不刻地体会到兰斯对我的爱情,我对他的感情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从最初时对一个朋友的同情,到现在演化成对一位亲人的不舍。
可惜,佳期如梦,从一开始,它便预示着不远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