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给那两个押解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个前来游说的人就被带了出去。至于那人后来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营长的眼神里能看的出那人凶多吉少了。
炮兵连的连长征询营长的意见,问下一步有何战术。
营长倒是从容镇静,让警卫给他的老相识连长倒了茶水,说不急等等看。
事实也是这样,现在袋子山上的土匪加上吴军的残兵都是瓮中之鳖了。现在我们是可以坐下来喝杯茶缓缓神了,真正该着急慌乱的是袋子山那两支同山异心的余孽了。
营长想要以逸待劳,事实证明他做出了正确的战术部署。果然不出两个小时,我们在山下听到山上的枪声,看来山上已经开始内斗了。
连长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已经向营长投来了赞许钦佩的目光。
又过一个小时,山上枪声渐熄,外面卫兵来报,王大虎来了。
王大虎就是这袋子山的山大王。这些年土匪欺压乡里鱼肉百姓的恶行都是在他指示下干的。从那个卫兵的语气里都能听出咬牙切齿的痛恨。
王大虎被缴了枪带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他的几个喽啰,那几个喽啰穿的邋里邋遢,面土头灰,一看就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样子。倒是王大虎,和他这几个兄弟的装扮截然不同,他身穿一副薄衫毛皮大衣,也看不出什么动物的皮子,但是这深秋穿着皮衣御寒自是显得雍容华贵不少,只可惜衣服上沾满灰土还有不少的血迹,四十几岁的人蓄着肮脏的胡须,一副丧家犬的惨象。
我站在文排长身边,他的那一副极不协调甚于滑稽的扮相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我当时第一感觉就是可惜那件皮衣了,简直暴殄天物。
营长坐在凳子上继续一口一口呡着茶,眼睛盯着王大虎上下打量,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王大虎被如此一番打量也是极不舒服,想想往日山上过着天王老子般的神仙日子,如今就这样给人上下打量连句话也不给他说,那感觉犹如笼子里的宠物,只供人玩弄取乐而已。
他终于忍不了了,自己打破自己窘境,“鄙人王大虎,无意冒犯贵军,如今特带两件大礼前来向贵军投诚,还望长官不计前嫌容纳。”
营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鄙人听闻贵军和一支吴军交手几度,虽然屡次得胜,但是每次都被他们逃跑。这么几来几回,导致贵军伤亡半数。如今,我替长官彻底粉碎了其残部,算是为贵军报仇除恨了,这是大礼一。另外,我们无意截获贵军的军资定时全数奉还,除此而外我们加奉袋子山积粮二十石,这是大礼二。只要长官肯收留我们,我自是带着自家兄弟为长官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定不在话下。”他的一番演讲说的甚是激情澎拜,收了收嘴边的唾沫星子,甚至于自我陶醉的得意起来,完全忘记自己现在是阶下囚的身份。
营长淡然的放下茶杯,咳了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我们欠你一个人情了。”
王大虎犹如梦醒,这才反应过来,“不敢不敢,鄙人已经拿出全部诚意,只盼长官收纳。”
“你刚才也说了,替我们粉碎了吴军一支残部,是呢,残部,我们打败逃跑的一些余孽而已,迟早被我们收拾,你们也就是顺道捡个便宜而已,这也就谈不上替我们报仇了。至于我们的军资,本来就是我们的,奉还是肯定,不过不是全数,是加数。加多少呢好呢,就二十石粮食吧。你也不必说奉上,我们自己长手长脚,有什么我们自己能去拿的。”别说王大虎自己,就连我们都没想到营长会如此讥讽。
此话一出,王大虎刚才自我演讲时的神气荡然无存,怔怔的杵在原地一言不发了。
营长又端起茶杯,嘴刚触到杯前,连眼也懒得抬冷冷的蹦出了一句,“拉出去毙了吧,别碍眼了。”
王大虎的几个喽啰刚要有动作,旁边的卫兵刷的一身枪就对准他们的脑门了,那几个喽啰虽然已经被下了枪,但是一听要动自家老大,或真或假的没枪也要表示一下忠心,只不过忠心敌不过脑门上的枪杆硬气。
王大虎一时满脸复杂的表情堆满黑脸,是愤怒是着急是畏惧,不一而足。但是口里一时却说不出一句来争辩,或许真是自己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好,也或许是营长的那番话真是出了自己预料。
营长那冷冷一句命令刚下,旁边的士兵就开始拖拉王大虎,而王大虎则是挣扎反抗不止。一旁安静许久的炮兵连长却出声制止了。
营长也是一脸疑惑,转头对着连长,“刘兄还有其他事吗?”
“这王大虎能不能交给兄弟我处理呢?”刘连长面带为难的说。
“这是何故,这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毙上十次也不足已平乡亲们的愤怒。我现在就地处决了,不管乡亲们还是上面都会坚决支持的,刘兄这是觉得有何不妥?”营长以理反问。
“这,既然如此,兄弟我还是如实说吧,我这次来所奉之命有二,其一就是协助你们拿回我们丢的军资,其二便是活捉这袋子山匪首王大虎。我这也是奉命行事,至于上面如此大费周章的深意我也不得而知。你以为我不恨这种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恶棍头头吗,但上面有令要活的,我之前不给你说明白,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旧相识一场,太过于直接就像是我拿了上级命令压你似得,影响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但是你这性子太过耿直,怎么说杀就杀,就这么草草毙了他,我们两个都对上面不好交代。”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封信函来递给营长。
营长拆开花了半分钟扫了一眼,就给了旁边的警卫员。
营长一句话也没说,弄的刘连长倒是窘迫不堪。连连解释,“要不你再电报问问指挥部,看看首长们的意思有没有改变。”
“不不不,刘兄莫要多心。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岂能不信你,我可没跟你生气的意思,只不过不能当场宰了这人渣头头心里不痛快。”营长倒是一笑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