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的意识来到了另一片天地中。
在这一片天地中,入目所见尽是一片雪白。
北风夹杂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着,依稀朦胧间,只见一丛腊梅傲雪迎风傲雪。
然而这北风吹的实在太过猛烈,这飞雪压的实在太过厚重,那一丛腊梅仿佛随时都会被吹折、被压断。
画面一转,到了离离草原,然而在这广袤草原的一角,却突然燃起一簇火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到片刻,整个草原便升腾起万丈的光芒与炽热。
不过这光和热带来的并非温暖而是毁灭,彻底的毁灭,眼看着这一片广袤的草原就要变成一片无垠的荒野。
画面再变,变成了无尽林海,可惜的是这是一片死海。
一棵棵全无生机的枯树组成的林海当然只能是一片死海,在这里只有无尽的沧桑和凄凉而全无生机与壮阔可言。
这三幅画面都苏寒来说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不停的牵动着他的心,影响着他的情绪。
因而苏寒睁开双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似是要吐出心中积压已久的不快。
心情有所平复后,苏寒又不禁遗憾的摇了摇头。
饶是他已参悟了多日星图,领悟能力远超从前,也没有理解刚才那三幅画面中蕴含的深意。
虽然现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收获,但是苏寒并不气馁,更不会因为约战的迫在眉睫而急于求成。
在困境之中,这种如止水般的心境往往能成为最后突破困境的重要因素之一。
“主人,你终于醒啦!”灵儿的声音在苏寒的脑海中响起。
苏寒一愣,用心念向灵儿问道:“灵儿,从我修炼到现在过了多久?”
“已经超过三天了,灵儿还怕主人你出了什么事呢?”灵儿透着委屈和不安的声音不禁让苏寒心中一痛。
苏寒轻声安慰道:“放心吧,这三天来我不但没事反倒受益匪浅呢!”
要说苏寒这句真假参半的安慰,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灵儿马上转忧为喜,雀跃道:“我就知道主人最厉害了。”
“四天后的比试主人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叫苏傲的家伙,实在是太猖狂了。”
苏寒笑了笑:“当然了,四天之后我一定送一出好戏给你看。不过现在我有点儿累了,想先休息一会。”
“哦,那好吧,主人你好还休息吧,灵儿不打扰你了。”
苏寒起身向卧室走去,想要小睡一会儿。他的意识在幻境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是一脱离幻境一股强烈的疲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躺在床上,苏寒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心跳不禁快了数分。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说过谎话,因为他觉得说谎就是利用他人对自己的信任,是一件很不好很不光彩的事。
可是不知为什么,刚才那句“谎话”就这样不假思索的从苏寒嘴里被说出,而且看上去还效果颇好……
三天的“幻境”之旅让苏寒的心神感到十分疲惫,没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幽幽醒来后,苏寒先打了盆水洗了洗脸,而后又喝了杯茶吃了些点心。
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又重新回到庭院中继续感悟剑意,恰巧此刻亦是月色当空时。
第一处幻境,仍是那一片冰天雪地,仍是那一丛腊梅。
然而纵使风吹的再猛烈,纵使雪压的再沉重腊梅都不曾折,不曾断,直到风止雪融时,春暖花开。
再看那离离草原,枯荣一岁后,春风吹又生,万顷碧色和蓝天白云交相辉映,绝胜烟柳满皇都。
最后来到林海中,只见一株幼芽从一颗枯树中钻出。
一株两株,一棵两棵,枯木逢春,林海也成了活水。
这一片天地,焕然一新。
这一片天地,天青云白,草原广袤,花丛幽深,林海浩瀚。
在这里,没有纷杂的喧闹、也没有凡尘的羁绊,有的只是生机与自由。
苏寒在这片天地下漫步,从草原到花谷再带林海,领略着仅属于这一片的生机和自由。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一颗古树旁坐下,开始沉思感悟这一路来的所得。
三天后的清晨,曦光洒进庭院,照亮了苏寒的脸。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他的棱角变的比以前更加的清晰,清晰的投射出铭刻于骨肉中的刚毅。
待他禁闭的双眼睁开时,两道柔和之光闪过,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这三天的“幻境之行”让他真正的触到了“木系剑意”的精髓,收获不可谓不大。
虽然对“木系剑意”的理解还谈不上透彻,但是苏寒相信应付苏傲还是绰绰有余的。
洗漱过后,苏寒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出了门。
在去往演武场的路上,苏寒和灵儿进行了如下的一番对话。
“主人,你准备给灵儿看一出什么样的好戏呀?”
苏寒答道:“如果都让你知道了那还有什么看点呢?你只要期待就好了。”
“哦,好吧!”灵儿俏皮的声音逗得苏寒不禁挑起了嘴角。
苏寒这七天来很忙,苏傲同样也没有闲着。
苏寒忙于感悟剑意,苏傲则忙于造势。
七日之约的第一天苏傲就开始大肆宣传和苏寒的约战,且放话会让苏寒输的很惨。
外门大比首名和内门大比的第四名之间的约战,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这一消息在苏傲等人的刻意传播下迅速扩散到整个剑门。
因此今天的演武场上又迎来了许多许多的人,多到甚至和内外门两场大比的首名之战时相当。
外门弟子再次站满了演武场,内门弟子还是三五成群的在远山处寻找着落脚之处。
以孙长老和郑长老为首的内门长老们也几乎到齐。
值得一提的是剑堂几乎也来了人,他们站在内门长老的身后,看人数不下十位,仅从这一点上来讲两场首名之战都有所不及。
相比两场首名之战,这一场约战唯独至少了两人。一个是掌门另一个则是苏素素。
内门长老堂为了这次大比也做了不少准备,小的擂台全部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宽均逾百丈的超大版擂台在演武场正中心伫立。
擂台的四周被数名长老联手加持了阵法,以防剑气的余波伤害到四周的外门弟子,如此阵仗可见剑门对这一场比试也是颇为重视的。
苏傲早已站在偌大的演武台上等待,眼见日上三竿,可苏寒却仍然未到。
“哼,苏寒这个懦夫不会是怕输的太惨不敢来了吧?”苏傲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丝毫不压低音量。
倨傲的声音荡出演武台传到了附近不少外门弟子的耳中,然后又迅速被口口相传开。
“呵,真的是够狂啊!”
“人家有人家狂妄的资本,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比得了的!”
“真希望苏寒师兄能好好的教训一下他,到时候咱们外门弟子也脸上有光。”
“唉,可惜苏寒师兄和苏傲师兄之间差了两个小境界,想要赢怕是很难。”
在演武场中,外门弟子间大都在进行着如是的对话。他们几乎都希望苏寒赢但是同样也都不抱多大的期望。
远山处,三五成群的内门弟子们则大都在进行如下的攀谈。
“不过是拿了个内门第四罢了,就这么目中无人,要是让他拿了个第一那还得了?”
“怎么可能,就算他勉强进了决赛,遇到苏师姐怕是连剑都举不起来了吧,还谈什么第一?”另一人巧妙的讽刺道,这一番话当即引来一阵哄笑。
“希望他最好别轻敌到落败,想想内门大比的第四名要是输给一个刚刚从外门晋升上来的新人,那内门的面子怕是也要被丢光了。”
“哈哈,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不爽归不爽,调侃归调侃,他们还是相信苏傲的胜算有十之八.九。
内门长老们泾渭分明的分为两派,但都默契的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至于在他们身后,十几位剑堂弟子倒是聊得颇为惬意。
“嘿,这小子最好祈祷自己不要破镜塑魂,不然来了剑堂肯定有他受的。”
“年少轻狂嘛,想当年我们在内门时有几个不是狂的目空一切呢?等到了剑堂总会被削去棱角的。”
“削去”不同于“磨平”剑堂这样的地方不会给人太多调整的时间,要么迅速找到自己在其中的位置要么被收拾到惨绝人寰。
“我们来玩点儿有意思的吧,不如赌一赌这个叫苏寒的小子能够撑几招?”
“好歹也是外门首名,嗯……我赌他能撑过百招吧!”
“境界之差如鸿沟,我赌他撑不过百招。”
“我赌这小子赢!”
“赵川你没疯吧?你竟然赌这小子赢?”
“是啊,你是不是灵石多到想要请我们喝酒了?”
那个叫赵川的剑堂弟子淡然一笑道:“外门大比决赛时也没几个人相信他会赢,结果他不还是赢了吗?我总觉得这小子会带给我们想不到的惊喜。”
“赵川啊赵川,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那孟寻怎么能和苏傲相提并论呢?”
赵川摆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道:“买定离手,大不了我请你们喝酒就是了。”
……
苏傲不可一世的话音还没落下多久,仿佛打脸一般的,苏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演武场的入口。
拥挤的人海中,特地为他分出了一道直通演武台的长路。
苏寒微笑着迎着千万人或审视,或期待的目光一步步向演武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