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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1】

与一位漂亮的女孩萍水相逢,平白无故地玩起了租借感情这种玄乎得令人无法想象的事情,以及在烂漫春光里与女孩散步,这些都是江南生平从未有过的奇特与美妙的经历。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江南近段时间以来失去亲人的悲恸与颓丧似乎渐渐消退了,使得他在昨天晚上的睡眠很好。在天快亮的时候,他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的江南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他一个人在花丛中欢畅地穿行,所有的花瓣都纷纷扬扬地飘落在自己身上,所有的花香都缠绕着自己。江南的笑声伴随着花瓣与花香,在桃花林里欢快地飘荡。他轻快地走着,在小径的尽头,江南看到一个性感的女孩,身材有着令人惊讶的曲线,凹凸有致,看起来很有活力。但因为女孩在眺望远方,江南只能看到背影。背影很熟悉,可江南却想不起她到底是谁。他站那里,思索了好一阵子,但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想起这个背影的蛛丝马迹。江南有点不甘心,他很想看清楚这个女孩到底是谁,所以他慢慢地向背影靠近。在靠近的过程中,他看见有只蝴蝶也慢慢地向背影靠近。然后,江南看见蝴蝶在背影旁边徘徊飞舞。女孩伸出纤细的手在空中轻轻地滑行,她想让蝴蝶停留在自己手上。蝴蝶果然停留在女孩的手上,但是,江南却依然看不见女孩的面容。他继续向女孩靠近,深情地靠近。

如果不是童童的电话,江南可能就看见女孩的庐山真面目了。可是,童童的电话就在这个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虽然江南有点淡淡的失落,但他对这个电话也没有丝毫责怪,只是他感觉很好奇,童童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你打扰了我的一个美梦,”江南平静地说,“真的是一个美梦。”

童童呵呵地笑着,说:

“梦见美女了吧?”

“可不是,”江南也笑着说,“你看怎么补偿呀?”

童童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呵呵地笑着说:

“那就继续租借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江南很吃惊,他想不到童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似乎把昨天的事情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他说:

“那你准备出多少租金呢?”

童童也很吃惊,仿佛有点生气地问:

“你不准备租我做你的女朋友了?”

这句话让江南很是茫然,好像这种租来租去的事情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然而,他又有点兴奋。江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坐在被窝里摇着脑袋,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很新奇,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天是星期天,也就是江南与童童认识的第二天。童童在电话里告诉江南,欧阳和罗成要去东郊的一个什么山庄玩,欧阳非要童童去,于是她就只有请江南一起去了,不然她一个人活脱脱就是一个电灯泡,有点别扭。刚开始,江南不想去,最终决定去了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童童要租借他做男朋友,同时也要自己租借她做女朋友。这是一件奇特而令人振奋的事情。第二个原因是童童说那是一个桃花盛开的山庄。这句话让江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美梦,那个让他有点丢魂的背影使他决定陪童童去那个据说有烂漫桃花的山庄。

起床后,江南进行了精心的准备。他没有新潮的服装,他没有贵重的行囊,但他依然准备得很认真。他带去自己喜欢的书,自己喜欢听的音乐。然后,在预约的时间尚早的情况下,江南开始坐在阳台上看路上匆忙行走的人。江南在那里手托着腮想,这些匆匆而过的身影,说不定某一个某一天就会与自己扯上关系,然后发生点什么。就说童童吧,竟然与自己以这样的方式相逢在这个城市里。想起来,江南竟然莫名地笑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江南背着简单的行囊,听着轻快的音乐,开始了这一次也许有点浪漫,也许有点意外惊喜的旅途。

【2】

等江南到约定的地点时,童童他们早已经达到了。这也是江南第一次见到欧阳和罗成。说实话,从见面一开始,江南就觉得他们都将会与自己的生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罗成很高大,也很健谈,总是挑起各种话题把气氛搞得很活跃。欧阳就如童童给江南描绘的那样,有点漂亮,但更贵重的是她那种带着农家女子特有的朴素与温柔。如果非要用一个比喻来形容欧阳的话,她就像一件非常素雅但又别致的雕塑品。由于江南是最后一个达到约定地点,所以童童他们三个都把目光投向了他,这使他有点不自在。更让江南有点尴尬的是,罗成与欧阳都先把目光投向江南,然后又把目光对准童童,良久,他们做出非常怪异的表情,似责怪、似嘲笑、又似羡慕。这让江南不知所措,也让童童有点不好意思。

从车站到那个桃花烂漫的山庄要一个小时左右,罗成与欧阳坐在一起亲昵地说着什么。这时候,他们似乎早已把童童与江南当成路人,自顾地徜徉在他们的二人世界里。看样子,罗成与欧阳的感情发展得很快。江南看了看童童,莫名地笑了笑。接下来,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江南拿出了CD,想听听音乐。他先把CD递给童童,童童没接,但她拿了其中一个耳塞,塞进自己的耳朵里。童童笑了笑,江南也陪着笑了笑。江南和童童是听着音乐到山庄的,这使他们沉浸在一个由音乐酝酿的静谧世界,心情非常舒畅。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别致的地方。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匆忙的路人那些沉重的脚步与疲惫的眼神,大家都在一种十分轻松的氛围里敞开心扉交流。与天地交流,与身边的亲人朋友交流。确切地说,这不是一个山庄,而是在一片桃花林里隐藏着无数个四合院,这些院子就被人们称为某某山庄。不过,正如童童所说的那样,这里是桃花的世界。而且更巧合的是,他们所看到的最近的一个四合院就叫做桃花山庄。如果你站在远处,或者是高处,你将看不到隐藏在其间的各种农家小院,只能看到粉红色的一片,那完全是由桃花铺成的,漫山遍野。

江南他们没准备在这里过夜,因为明天是星期一,要上课。而且,童童走时给父母说了,她下午就回去。童童是一个特懂事的女孩,她从来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他们选择了一个十分静谧的地方,吃着他们自己带的食物。这期间,罗成与欧阳可没放过江南和童童,硬着逼着他们招供,要他们把恋爱经过讲清楚、说明白。欧阳取笑着说:

“一直见你没动静,都以为你心若止水呢,没想到给我们来这么大一个意外的惊喜。看样子,我以后要改变对你的看法。”

这弄得童童的脸一红一白的,想辩解,但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她只得把目光投向江南,盼望着江南能够说几句搪塞的话来解围。可这时罗成又不失时机地说了起来:

“给我们说说,你们是怎么就粘在一起了?”

童童一听这话,还真有点急了,她脸色潮红,问:

“什么叫粘在一起了?”

江南也跟着说:

“我们可是临时租借的。她租借我,我租借她。”

此话一出,弄得欧阳和罗成笑得乱成一团。好半天,欧阳和罗成的笑声还是停不下来,甚至他们站都站不起来了。欧阳扶着一棵桃树,笑声让桃花纷纷坠落。看着他们笑得如此沉醉,江南和童童对视了一下,也不禁笑了起来。后来,欧阳又补上一句:

“你们两个,撒谎都不会,找个借口都那么离奇好笑。”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欧阳和罗成就离开了,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窃窃私语了。江南看了童童一眼,然后他们朝着欧阳与罗成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在桃花林里若隐若现。欧阳和罗成刚才的取笑倒让江南和童童有点尴尬了。江南笑了笑,不知如何与童童说话。于是,他又拿出CD,问童童是否要听。童童摇了摇头,说她要到那边看看。童童就独自一个人朝着一条幽深的小径走去了,她一边走一边回味江南的眼神,那真是深邃的海洋,深深地吸引着自己。但是,童童当时没有回头,她就是这样努力地回味着,脸上泛出了甜蜜的笑容。她想着,她和江南之间,一定会有常人不能感受与体味的情感。

江南听了一会儿音乐,播放的还是刚才来时听的那些动听的音乐,但他这时怎么都听不进去。那些原本优美的旋律,此刻也变成了一种扰人心烦的声响。江南干脆放下CD,坐在那里静了一会儿。后来,他发现起风了。风儿送着丝丝香味在烂漫的桃花间穿梭,于是,他有了四处走动的想法。

江南一边走一边想着欧阳和罗成刚才的取笑,自己也觉得那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这世间哪有男人租女人,女人租男人的事情。他又想起欧阳的那句话,如果这真是一个借口的话,确实证明他和童童都不会撒谎。可是,这不是借口,也不是撒谎。

正在江南漫无目标地走着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他看到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女孩,站在自己的前面,大概有二十米的距离。他看女孩正出神地看着远方,但他看不清楚女孩的面容。这个场景竟然那样熟悉,但是,江南这时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时,两只蝴蝶翩然地朝着这个背影飞了过去。女孩伸出手,让蝴蝶停留在她纤细的手上。江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美梦,有点吃惊。他慢慢向背影靠近,他慢慢地想起了这与昨天晚上的梦境是那样相似。同时,他也通过那身连衣裙,知道此刻站在自己前方的就是童童。

江南不忍心打扰童童,就站在那里不动了。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童童才转身看到了江南。江南迎了上去,笑着说:

“那么出神,想的问题应该很重要。”

童童不置可否,也陪着江南浅浅地笑。半晌,她才对江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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