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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钟声的召唤

就在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太阳瞅了这个城市最后一眼便落山了。大街小巷都隐藏在黑暗中,最后一丝的阳光在烟囱上空的浮云上做了片刻逗留,也很快消失了。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城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都受到这个声音的拜访。这个声音很像钟声。不过,这个声音在人们耳边逗留了一阵儿,便消失了。原因是大街上那些嘈杂的声响,似乎刚感觉到一点,便被城市的喧嚣淹没了。

“又到晚上了!”人们说,“太阳也该回家睡觉喽!”

只有那些远离喧闹的城市的人,在旷野中,在微风的吹拂下,在房与房之间大片的空地上,能够触摸高远的苍穹,能够清晰地闻到钟声的芬芳。人们循声望去,那肃穆、深邃的声音似乎来自一个掩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座大教堂。那幽雅、宁静的感觉从心底生出。

过了很长时间,传说在人们中间传开了:“那钟声的来源已经找到了,它多么奇妙、动听!它来自一座大教堂!”就这样,坐车的有钱人和步行的没钱人,大伙儿纷纷赶往森林。但是,这是一条多么长的路,那路的尽头似乎永远到达不了。就在树林边,有一片很大的柳树林,人们于是停在那儿休息,长长的柳条拂在他们身上,人们产生了这样的错觉,还以为来到了树林的深处。一个卖糕点的人也在队伍中,他为自己搭起帐篷,紧接着又是一个卖糕点的人,他不仅搭起帐篷,而且在帐篷上悬挂了一只钟表。钟的表面涂了厚厚一层沥青,是用来防雨的,奇怪的是,钟里少了钟舌。

等大伙回到家后,都认为这趟远行太有意思了,这比喝茶要舒服得多。甚至有三个人说,他们的足迹已经踏遍了整个森林,直到树林的终点,始终被一种奇怪的钟声所困扰。但是,等他们进了树林后,却又感觉这钟声似乎隐隐从城市中传出。一位诗人用一首长诗记录了这次钟声,他在诗中作了一个很有趣的比喻,比作一首摇篮曲。是母亲为让自己的孩子安然入睡的歌声。他认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美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这件事居然传到国王的耳朵里,就这样,他承诺,不管任何人,如果能发现声音的发源地,他就能获得“钟王”的称号,哪怕他在森林中找到的是别的一种发出钟声的什么东西。

好家伙,当这消息一传出,好多人为了这一荣誉,不顾一切地跑到森林中去。但是,在所有的回来者中,只有一个人似乎能讲出一点具体的东西来。实际情况是:没有谁能真正完全地进入到树林中去,这个人也不例外。他讲,这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一只猫头鹰制造出来的。这只聪明的猫头鹰脑子里装满了点子,它用头接连不断地撞在正南边的一棵树上。有一点就不太清楚,这声音究竟是从它的头部传出来的,还是树干传出来的,很难作出判断。但他还是被国王封为“钟王”,他几乎年年都要写一篇论文,是关于猫头鹰的。但是,从他的论文中,也只能了解这么多。

有一次,在教堂中,牧师作了一场演讲,演讲是那么感人,使得在场的所有孩子都受到了震动。这次演讲可以说影响了孩子们的一生。从那一刻起,孩子们变成了成人,那稚气未脱的灵魂更加有理智。当所有参加仪式的人出城后,阳光洒满了大地。树林中再一次响起了洪亮的钟鸣,人们的意识被这只钟牵引,都向森林的方向出发。有三个人没去,他们都有着各自不去的理由,一个为了赶回家试穿参加舞会的服装,她参加坚信礼也是为了这套衣服。第二人是个孩子,他家境贫寒,为了参加教堂举行的仪式,他从主人的儿子那借来衣服和靴子,所以,为了不被主人责骂,他得赶时间把借到的东西还回去。第三个是个父母眼中的乖儿子,在没有父母的同意下,他可不敢擅自到处跑。他那么听话,发誓一辈子要做一个听话的人。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大伙儿因为他这个性格,还真把他嘲弄了一回。

就这样,在没有了三个人参加的这次活动里,人们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去寻找钟声的来源。天空中,太阳依然保持着高不可攀的位置,树林中,鸟儿的歌唱那么动人,这些坚信上帝的人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鸟儿的歌唱唱了起来,他们手拉着手,他们都是平民,在上帝的眼中,他们是友好的兄弟姊妹。

但是,还没走多远的路,人群中间便有两个最小的孩子累得走不动了。为了他们的安全,他们撤回去了。但是,其中有两个小姑娘也想停下来休息。她们跑到路边摘花,编花环去了,这帮人于是来到那片柳树林,在那时搭的卖糕点的棚子下歇息。他们说:“看,我们都走到这里了,却什么都没发现,那所谓的钟大概根本不存在,纯粹是幻觉吧!”

正在说话的当儿,神秘的钟声从树林的深处隐隐传来,人们顿时被那种声音所感染。那钟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那么清亮、肃穆。孩子们决定要继续向林中前进。越往森林中前进,越能感到林木的茂密繁旺。有的地方的叶积得厚厚一层,如果要继续赶路的话,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那些高高的植物长在密林深处,包括车叶草和银莲花这些可爱的植物。旋花和黑莓的藤蔓连结成一个长长的花环,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夜莺的歌声在枝头绽放,阳光在林间嬉戏游玩。这美丽的地方!但是,姑娘们可不能走这条路,在这荆棘密布的密林深处,她们的衣服经常被枝条挂破撕碎。那还有各种各样的石头,布满五颜六色的苔藓,潺潺流动的小溪在森林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奇怪声响。

“该不会是那只钟吧?”一个孩子说。他俯下身子,把耳朵紧贴着大地,仔细地聆听起来。“这太有意思了,我要搞个清楚!”就这样,他独自留下来,而其它的孩子丢下他继续向前赶路。

走啊走,他们碰到了一座草房,草房用树皮和树枝盖成。一棵大树横贯屋顶,树上长满了野苹果。他们中有位王子有满身的福气,他要把它们贴满房顶,那个房顶开满玫瑰花。屋子的山墙站在那儿,大树伸出长长的手臂搭在上面,一个小钟挂在山墙上。钟声响起来,人们听到了。大家都认为,就是这个钟发出的声音。只有一个人除外,他说,这个钟这么小,制作精美,上面还刻有小小的花纹,所以它的声音不可能传得那么远。他还说肯定有个什么东西发出美妙的声音!说话的人是那个王子。有人评价:“自作聪明是这种人的普遍特点。”

大家带着满脸笑容走了。王子看看四周,没有其他人。他独自往前走,他心中被森林肃穆的气氛所感染,那种静寂在城市中是无法体会的。那些小孩子的小钟他当然喜欢,但他更喜欢那天边传来的洪亮深沉的钟声。尽管不时有孩子们的欢笑从来时的方向传来,就是那个卖糕点的帐篷那儿。孩子们喝茶的样子他能想像到。更不用说那一阵阵美妙的歌声,但他还是步履坚定地向前走去,因为那个从心脏方向传来的神秘钟声,正吸引他义无返顾地走下去。

王子正走着,当他走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林的时候,他被一阵响动吸引而停住了脚步。那响动像是很轻微的沙沙的脚步声。仿佛就在突然间,王子面前站着一个男孩子,这个男孩装束简单得近乎残酷。他脚穿木鞋,这种木鞋坚硬无比,他身上穿着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套衫,破烂不堪到处都是洞。他就是那个为了参加教堂坚信礼而借了富人的衣服靴子的男孩。他也被那洪亮深沉的钟声所吸引,在还了富人的衣服之后,他独自一人上路了,为了那神秘的钟声。

王子看一看男孩,拍拍他的肩膀说:“行,小伙子,让我们结伴而行吧!”

但这个贫苦人家的小男孩很害羞。因为出生卑微,他在王子面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有些手足无措。他拉拉上衣的短袖,不好意思地对王子说:我走路的姿势可能会很难看,况且我感觉到的钟声的方向也与你相反,它来自我的右侧,你也能看到,右边的森林多么茂密,看起来景观十分壮美。王子也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膀说:那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还是分头走吧!王子说完,友好地冲男孩笑一笑。

就这样他们分头上路了,那个男孩用手使劲拨着树枝,寻找路径。他选择的是森林中最阴冷潮湿,树林最繁密的地方。荆棘把他的衣服挂破了,撕成了一条条的,他的手和脚都受了伤,流了很多血。而王子也吃了不少苦,身上留下了不少伤疤。但他坚信自己的寻找是不会错的,他深信自己的前方阳光照耀充满希望,他的意志无比坚强。他是一个勇敢的王子。

“走遍千山万水我也要找到那口钟!”王子发誓说。

王子低着头只顾走路,突然从他头顶传来一阵叫骂声,他抬起头,看见是一群模样丑陋无比的猴。呲牙咧嘴,扮着鬼脸骂王子:“用石头砸死他,这个可怜虫!听说还是个王子呢!”勇敢的王子根本不怕这些可笑的猴,他无所畏惧,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密林深处走去。

当他走进深处时,他的眼前一亮。啊,满眼的奇花异草。百合花张开美丽的花瓣,闪闪发光,天蓝色的花瓣如同天空的翅膀。再看那野苹果树!结着满树累累硕果,散发着浓香!阳光亲吻着万物生灵,它们在阳光的温情中,放射出灿烂光芒!不知过了多长时候,王子的脚已踏入了一片柔软的草地,绿绿的草地像毯子一样,有鹿群在上边快乐地生活。它们神情悠闲,自由自在。栎树和山毛榉树长得很茂盛,还有从树的裂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藤条蔓草,前面依然是茂密的森林,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极目望去,林中还有片明镜般的小湖,湖中有美丽的天鹅在游弋,它们欢快地跳着水上华尔兹。洁白的翅膀如同飞舞的白纱裙,王子的眼睛凝视着湖水,似乎听到了什么。他以为声音是从湖的深处传来的,他又站着听了一会儿,又觉得似乎不像。那钟声应该从遥远的森林深处传来。

太阳慢慢落山了,远远的天边有红光闪烁、静寂笼罩了森林。王子虔诚地跪下,优美动听的赞美诗便从他富有磁性的嗓子中飘出。他说:“黑暗就要来临,太阳快要下山,祈求天上的神灵保佑,让我的眼睛再多看一会,那圆圆的太阳,我要爬过那高耸的岩石,越过树林寻找钟声的方向!”

王子就这样开始攀爬岩石,这块岩石异常地险峻,长满荆棘不说,根本就没有路。他只能借助石缝中生长的藤蔓,或者裸露的树根向上方爬去。岩石中隐藏的那些可恶的怪兽,如水蛇、癞蛤蟆,看了就让人恶心。没过多久,王子便凭着非凡的毅力登上了岩石的顶端。他放眼眺望,心中涌起豪迈之情。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景色,浩渺苍穹壮丽无比!一望无垠的海面,波滔汹涌,发出巨响,震动寰宇,就在海天相连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神坛,闪闪发光。所有的东西都融在一起,发出灿烂的光芒。一阵雄壮的合唱从宇宙响起。那是大海在吟唱,是树林在吟唱,是整个大自然在吟唱,所有的吟唱汇合成一部雄伟的交响乐章,响彻云霄!这乐章好像从教堂中传来。这教堂有多大啊!它的廊柱是参天大树做成,它的图案是云霞雕成。鲜花和绿叶点缀成厚厚的地毯。它的拱顶由天空承担。它的所有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造化!过了一会儿,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壮美的景色不复存在,只剩下无数星星闪烁在苍穹,亮如钻石。

正当王子沉醉其间时,他听见一阵呼叫声从远方传来,他循声望去。啊,是那个男孩!他曾经相遇的那个男孩!他正向他跑来,他也成功了!他和自己是在同一时间找到钟声。不过这个小男孩走得是一条独特的路,是他亲自选择的一条路。王子和男孩不约而同向对方跑去,大自然如诗的乐章中,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那个看不见的钟声回荡在他们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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