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玉笙,我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回到房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大伯母爽朗的笑声,“哈哈,思南和焕文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也能见到我们春晓了。“
我闻声下楼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怕母亲和伯母看出什么端倪,“大伯母,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啊?“
母亲笑嘻嘻地坐了下来,“是思南和焕文要回来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按捺不住的开心。“终于是要回来了?想来我也好久没有见过思南和焕文,还有我们春晓,也要一岁多了吧。“
大伯母接过话茬,“谁说不是呢,他们这一走也是小半年,我也好久没有见过我那小眼前花了。“
母亲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便跟着母亲回了房间。
“姆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知道么?思南又怀孕了。“
我喜不自胜,“这是好事啊。“
母亲冷哼一声,“好事,你姨母前段时间那么刁难思南,现在思南又怀了个小的,回来以后少不了要给你姨母气受的,连带着你大伯母也神气的不得了。“
“姆妈,这是好事,大伯母本就是个爱招摇爱显摆的人,在家里,你多让她就好了,至于姨母,虽然现在她是得意不了,可是将来,如果堂姐真的生了个儿子,那姨母才是真正硬气的那个人,表哥如果凭借堂姐更加深得姨丈欢喜,那有什么暂时忍不过去的。“
“说是这样说,只怕,你表哥处境也难着呢……“
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大概对表哥他们的事情,猜到了七八分,“是焕文的生意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倒是机灵,焕文折了本,什么也没赚回来,这回,是被债主逼着回来的。“
“表哥跟着姨丈这么多年,虽说算不上经验丰富,可独当一面也不是不可以,怎么会折了本呢?“
“这次也不能全怪你表哥,你表哥看地的时候,那是你姨丈暗中找人安排过得,一点亏也没吃,可你表哥厂里的机器,是借钱买的,后来纱是产出来了,但卖不出去,你表哥就想卖了机器还债,可是现在都是洋机器产纱,我们的土机器哪里还有人要呢?“
“所以,表哥这才急忙忙地要卖了地,赶快带着堂姐和春晓回来了?“
母亲点了点头,不由得深深叹息。我想到这里,又宽慰母亲道:“母亲可是担心姨母和表哥会受到大太太的刁难?“
“可不是呢,只怕你姨母最近又要心焦了。“
“姆妈,你别急,过几天我去叶家看看,多劝劝姨母就好了。“
三天后,我得了消息,说是焕文和思南回来了,母亲和我一同前往叶家探望。虽说早已经得知思南又怀了身孕,可从神态身形上仍看不出半分,低头浅笑间,仿佛还是半年前刚刚出嫁时那个样子,娇羞,和气,柔美。表哥倒是与半年前大不相同了,走路不在挺直腰板,眼角笑意虽深,却透露着几分疲倦,又多了几分市侩,见是我和母亲来了,赶紧迎着我们进了客厅,“姨母,碧雯,好久不见了。“
母亲本就疼爱表哥,许久未见表哥,难免有些被情绪牵动,“焕文,你瘦了。快让姨母看看。“
焕文脸上有处伤口刚结痂,从里面长出粉嫩的肉芽,母亲的手一抚上去,就被焕文拨开了。“姨母,不碍事。您快进去坐吧,陪我母亲说会儿话,省得她在里面胡思乱想,又要伤心了。“
焕文的话似乎提醒了母亲,来了这么久,平时最爱热闹的姨母,倒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这让人好生担心。母亲拍了拍我的手,让我随她去找姨母。
我推开姨母的房门,见她脸朝着窗子,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一句话也不讲,我绕到她的身后,轻轻叫了一句:“姨母。“
姨母这才回过神来,招呼我和母亲坐下,“姐。碧雯。你们来啦?“
“姨母,您是怎么啦?“
“我……我能怎么,以为生了个儿子,等他娶个媳妇,指望他们两个人会孝敬我,可没想到,娶了新娘,忘了旧娘,跟着那小婆娘,一起来气我。我这心堵啊。“说着说着,姨母情绪激动,捶胸顿足。
我赶紧拉住姨母的手,“可没有那么严重,叫您说的,我堂姐是妖还是狐啊,怎么就迷惑了表哥的心性,还和表哥联合起来气您。“
姨母被我逗笑,“还有你,你也气我。“
“您也真是的,平日里挺精明的人,怎么这时刻犯了糊涂,您当真看不出来,姨丈心里乐意着呢。“
姨母突然来了精神,“你看出什么来了?“
“想在乡下办厂,步骤大致如此,买地,买机器,雇工。姨丈当真不知道这些么,从一开始就帮着表哥暗中看好了地,只是表哥的机器都是贷款买的,棉纱滞销,发不出工人的工资,工人罢工,债主又上门,这才不得不关厂结业,姨丈不是不插手,而是他心里就希望表哥在外面生意惨淡,碰的满身是伤才好,他是故意看表哥吃亏的,希望他早日回头,表哥没有开办工厂的经验,失败是必然的,但在姨丈心里他仍然是自己洋行生意的好帮手,姨丈年纪愈发大了,对生意上的事难免力不从心,璟文表哥对家族的生意根本没有兴趣,姨丈心里明白,只有表哥才是自己的继任人。姨母,你且宽心吧。“
姨母听到这里,眉头渐渐舒展,目光也柔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