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把头抬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人是柳西然，眼中并没有什么变化，柳西然倒是不客气地捏起了他的下巴，“居然敢躲到我的风云小筑里面去，你小子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你说说，我那些花花草草，究竟是要找你算账，还是要找丞相算账？”
聂云冷声答道，“我不过是看到一个空屋子进去住两天养伤而已，谁知道你就是那里的主人。不过三天才过来看一次，还好意思说里面的植物都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偷吃了一些，怎么没觉得我身上的伤好得有多快？”
“你居然敢偷吃我的花草？你可知道你的命跟其中一株花草比起来简直都是一文不值的？你的胆子还不小，在丞相府中捣乱想要刺杀丞相就算了，受了伤居然还敢偷去我的风云小筑里面住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柳西然的眼中慢慢都是狠厉，在她抬起聂云下巴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往他的嘴里喂了一颗药丸，聂云见柳西然眨了眼睛，就没有任何戒备地吞了下去。
看到柳西然这么恶狠狠的样子，甄鹤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台阶给自己下，“世子妃，如果不是因为此人的缘故的话，我们也不会轻易去了风云小筑不是？我们根本就不想破坏那里的花草，是这个小贼太过厉害了，如果我们不打斗一番真的没有办法把他捉回来，所有的错都是他一个人的，和我们可没有半点关系。”
倒是把自己撇了一个干净，柳西然既然已经给了他台阶，自然就要让他一路下到底才行。“那么，丞相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刺客？交给官府？”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柳西然松开了自己放在聂云下巴上的手，站起来，聂云突然开了口。真是个聪明的人，柳西然在心里夸赞道，然后再次俯下身去问，“我倒是真想知道，说来听听？”
“世子妃千万不可听他胡言，他不过是一个小贼，想要刺杀我的人多了去了。大多都是看到老夫位高权重，碍着他们的眼睛了。既然是这个小子毁了世子妃的花草，我倒是想知道世子妃要怎么处理他。”
甄鹤这个老狐狸，这一下把坏事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来做了。柳西然假装仔细地想了想，“若是按照我说啊，这个人毁了我那么多的花草，死十次都不足够！”
“世子妃说得太对了！风云小筑的东西都是世间的珍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贼，肯定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可是……”柳西然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这才刚刚怀有身孕，一开口就是打打杀杀这么血腥的东西，怕是会教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那，世子妃想怎么办？”甄鹤仔细看着柳西然脸上的表情，就怕她会说出什么放了聂云的话来，如果世子妃真的这么说了她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自己毁了她那么多东西。
“可是我又觉得不能轻易放过了他，不然我的心里可是一直都不会舒服的。如果我有了这个心结，怕是剩下的日子都会很难过，赵昀不在我身边，郁结难解的话，可能会对自己的孩子有影响呢。”柳西然说着，瞟了一眼甄鹤，他的脸上果然出现了欣喜的神情。
“既然世子妃都这么说了，老夫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世子妃不想看着什么血腥的，大可以现在就离开了，剩下的事情等老夫彻查一番，会给世子妃一个答案的。”甄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柳西然也不是个什么好对付的人，关键是，以前萍儿觉得她是一个心软的人，可在他看来，柳西然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心软的人。
她的心可是狠着的呢。萍儿会输给她，算不上是什么偶然了。
“就这么走了，好像还有些不甘心。要杀一个人的话，并不一定要用刀弄得鲜血模糊的是不是？”柳西然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成不成就要看自己接下来的这些话了。
“自然是这样，怎么，世子妃还有什么好的提议？”甄鹤看着柳西然的脸色，只要她不是要把聂云这个刺客放走，他就不会怕什么了。刚才那个家伙可是差一点就把自己杀死那个小吏的事情说出来了。
虽说自己可以找很多理由搪塞过去，但是面对的人毕竟是柳西然，世子妃，如果这件事情被她放到了心上，难免她不想靠着这件事情打垮自己。想一想就觉得太危险了，自己的女儿栽在她的手里就算了，要是连自己都栽在她的手里，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笑柄了。
“我这里有一种毒药，可以让人立刻死于非命……”柳西然一开口，甄鹤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柳西然可以替人医治，这一点他自然是很清楚的，不然她也不可能被皇上看上，差点纳做了自己的妃子。
她手上会有什么毒药，甄鹤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毕竟就算是他自己，都还对毒药有一些研究，那些挡着他路的人，都应该去死不是吗？
“世子妃的意思是？”
“丞相真是明知故问了。我今天来过的消息，还希望丞相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才是。我可是丢失了那么多珍贵的东西，却只能让一个人的命来赔，丞相可是懂我的话？”柳西然眼中冰霜尽显，连甄鹤都忍不住一愣，点了点头。
“老夫自然是明白的，世子妃不必多说我也会做到的。”
“那西儿就在这里谢过了，弦儿，你过来，把手上的东西交给甄丞相。”弦儿走过来，把手上的什么东西交到了甄鹤手里，甄鹤的手抖了抖才打开看，居然是几株花草。
“这便是风云小筑内的紫鸢尾了。我去的时候已经都是被折断了的样子，我原本想要拿着它们过来兴师问罪的，这一点自然是西儿唐突了。不过丞相肯定能明白西儿焦急的心情，但既然不是丞相故意那么做的，我也找到了罪魁祸首，这几株紫鸢尾便送给丞相了，希望丞相可以用来治疗甄小姐的病情。”
甄鹤只觉得如获至宝，“老夫就谢过世子妃的好意了。那么……这个人，世子妃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弦儿，把我给你的药瓶拿过来。”弦儿把药瓶递过来的时候，手都还有些颤抖，柳西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不要太过担心，来之前没有给她说自己的计划，就是不想让她漏了馅儿，如果她心里紧张的话，肯定就会表现得很好，如果她放松了，反倒会做出什么错事来，打乱了柳西然的全盘计划。
“小贼，我这就让你和我的花草们一起去陪葬。这算是便宜你了，就算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看在我怀着孩子的份上，就让你死得稍微痛快一点好了。来人啊！给我掰开他的嘴！”
聂云表现出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让柳西然忍不住想笑，毒药灌到他嘴里的时候，柳西然瞥见弦儿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看来自己是没有办法拆散这对鸳鸯了。柳西然暗自高兴，又暗自觉得伤神。
即便自己帮助聂云逃过了这一劫，如果他的心不死的话，必定还会想着报仇的事情，如果让弦儿跟着他，只会是提心吊胆的，没有什么好事。看来就这么做还是不足够。
不一会儿，聂云就表现出万分痛苦的状态来，然后口吐鲜血，“死”了。如果不是被柳西然死死拉住，弦儿早就已经冲过去。柳西然只在她耳边耳语了两个字，“放心！”但是弦儿还是被眼前逼真的景象吓住了，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弦儿，你被吓到了吗？对不起，小姐知道你从来都是一个胆小的人，还让你看到这样的事情，是小姐的不对，走走，我们回去吧！”柳西然拉着弦儿就要离开。“这里剩下的事情，还是要交给甄丞相处理了。”
“老夫明白。”
甄鹤处理死人的途径并不算多。最常用的就是拖到深山里面扔掉。柳西然身边又没有个什么人，弦儿又胆小得不得了，瑟儿还要帮着她在家里面打圆场，就只有自己带着弦儿亲自跟上去了。
弦儿一路上都在问柳西然聂云是不是真的死了。柳西然只能骂她是个小傻瓜，如果真的死了，自己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跑一趟呢？
看到那几个人扔了聂云的“尸体”离开，柳西然打着火折子走了过去，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另外一个药瓶，喂给了聂云，等了一会儿，聂云忽然猛地咳嗽两声，醒了过来。
“我这是？”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毕竟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柳西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死，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你以后不可以再随便出现在京城之中了，很多官兵都认识你，你趁夜就离开吧！”
柳西然这么说着，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弦儿一下子就悲伤起来，火折子的光映出她泫然欲泣的脸，让柳西然看着都觉得心疼。
“柳姑娘的意思是，让我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了？”聂云踌躇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