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边?军妓?”云朵儿的头脑嗡的一下涨开。她身形摇晃了一下才勉强站定,往日清凉的明眸此刻幽深无底,她沉声的问,“我们立即出发的话,能不能追上?”
景林有些为难的摇摇头说,“当初你舅舅送你的疾风不是被皇上杀了吃了肉吗?再说他们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难追。”
一提起疾风,她的心还隐隐作痛,百年难得的好马啊!居然就被秦瀚给宰杀了!他还在她的面前架起火堆烤着吃肉,边吃还边赞叹“好香。”吃了她的爱马,怪她一气之下烧了他的御马场吗?
她敛起思绪正色道,“追不上也要追!景林,你立即按着他们的路线一路追下去,务必救出小倩!”
“那你。。”景林担忧的问。
“我先暂且在这儿住下,等你的消息。”
“好。”
他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经过了刚才那一幕,云朵儿回自己的房间的脚步都异常缓慢,她紧蹙着双眉,不解的沉思,记忆中的舅舅是极宠她的,可是从未对她做过什么越礼的行为,她还时常打趣他年纪不小了,该为她寻一个舅妈了,因此还送了亲手所画的春宫图的扇面送他。
今日之事,莫非他喝多了?或者梦游?挪着小步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大开着,里头早已没了舅舅的身影。她松了口气和衣躺下休息,天很快就泛白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进来一个丫头,十四五岁的模样,看上去很是机灵。她要帮云朵儿梳头,却被她制止了,冷声的说,“你出去吧。告诉我舅舅,我只要小倩。”
那丫头眼圈一红,福了福身就听话的离开了。将她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冷修齐。正在用早膳的冷修齐放下筷子,那个小丫头慌忙低下头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许久,他轻叹一声,低声的说,“此事不怪你,下去吧。”
那小丫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之后几天,朵儿都刻意躲着冷修齐不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来过几次,都被她婉言拒见了。一边等着小倩的消息,一边无聊的拿起针线篮子做起女红来。
几天时间,她为自己绣了一个小香包,图案是一条跳出海面喷水的蓝鲸,蓝色的翡翠球体下面缀着的是用成千上万颗五彩的细碎的翡翠串制而成的流苏,微微一动,流光溢彩,香包里头放的是提神醒脑的药材,散发着淡淡药香的香包就此做成了。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亲手做完一个完整的香包。她正把玩着,忽听门外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喝道,“孽障,还不开门!”
云朵儿闻声跳起,脸上浮现出笑意,小跑着过去将门打开。
一个很瘦但很精神的小老头背着双手站在门口,他的身后还站着冷柔和冷修齐。
“外公!娘亲!你们怎么来了!”云朵儿扑进了那个小老头的怀里,激动的喊道。抱过了外公又抱过了冷柔,再看向冷柔身边的冷修齐时,她连忙侧过了脸。
“臭丫头!”
外公在她头上重重的拍了一下,虽然一脸严肃,可是眼底却闪动着慈爱的光泽,“听说你舅舅用了千方百计把你从皇上身边换了出来,你这丫头,却和你舅舅闹气脾气来了?怎么,是舍不得那个小皇帝?”
“外公你说什么呢!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的是自由!我只是气舅舅将小倩卖给了人贩子。”云朵儿看了冷修齐一眼,见他还是一派淡然,眼中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她心里的疙瘩也没那么大了,或许是看到外公和娘亲之后被高兴冲淡了,也或许,那晚本就是个意外。谁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呢?
可是外公的意思是,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子,是舅舅安排在秦瀚身边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换回她的自由?她得到自由了,她不用整日待在他身边伺候了,不用三年的时间都生长在皇宫那种勾心斗角的地方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不是?为何心里有种说不清的落寞?
“朵儿,带你娘亲在别院四下转转,现在虽然枫叶落了,地上铺满了红色,也是一番美景。”冷修齐轻声的说。
她轻笑点头,挽起冷柔的手臂一起漫步。今日的冷柔有些异样。眼圈时不时的泛红,朵儿知她有心事。当下也不逼问,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出来。
皑皑白雪降临的那一天。秦瀚已经汇合了全部人马,在戍边安营扎寨。帐篷里虽然生了暖炉,却依旧抵不住寒风的侵袭。秦瀚翻看密信的手已经发红,想握着一杯热茶暖暖手,伸手却发现手边的茶早已凉透。
“皇上。属下去为您换壶热茶。”东泽一进帐篷就看见秦瀚手执茶杯出神,遂上前去拿起茶壶。
“你的伤全好了?”秦瀚眸光依旧盯着茶杯,冷声的问。
东泽低下头,脸上现出愧疚之色,“属下辜负了皇上的重托,弄丢了朵儿小姐。”
“嘘。。”秦瀚突然抬头示意东泽噤声。
帐篷的帘子一掀,进来一个人,围着厚厚的斗篷,只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脸。东泽看到她时眼中一亮,但是她一说话,东泽眼中的亮度就消散了。不是她!
“皇上吉祥。”钱小幺福了福身,眼睛似带着钩子,直勾勾的盯着秦瀚。她起身后扭摆着腰肢朝着皇上而来。她接过愣神的东泽手中的茶壶娇笑道,“皇上,奴婢给您沏茶去。今儿雪大风寒,皇上多喝些热茶驱驱寒。”
说完她拿着茶壶看似脚底一滑,朝着秦瀚的怀里摔去。只听“哎呀”一声惨叫,钱小幺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而秦瀚,早已在她摔倒的瞬间站了起来,此时正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
“东泽,随我去外面看看。”
东泽看了眼狼狈的趴在地上的钱小幺,憋着笑意跟在了秦瀚之后出了帐篷。
迎着风雪,两个男人骑在马上不一会儿身上发丝,已经被白雪覆盖,但是两人依旧英气逼人,东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既然看出她并非朵儿小姐,为何还留下她?”
秦瀚深邃的眼眸望向盛京的方向,唇角淡淡的弯起,低声的说,“为何不留?朕还要留着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东泽不懂,但是隐隐的觉得皇上心里谋划的,绝对是让那人永不翻身的事情!
突然,秦瀚的眸色一暗,看着远处的营帐皱眉,“那边怎么回事?”
东泽打马前去打探,不一会儿便回来禀告,“皇上,是一个新买来的军妓,割了一个士官的。。额。。那个。并且已经逃窜,现在士兵们正在搜寻。”
“军妓?”秦瀚眉心皱的更死,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军妓?朕记得朕的军队编制里没有这个队伍吧?”
“大都是他们在路上从人贩子那买来的。”
秦瀚眸色一厉,已经打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