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中的气温很低，四周的一切都异常冰冷，而此刻史正天的神情也更是冰冷非常，甚至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秦逸风站在他身边，眉目深锁，盯着白色布单下的尸体。
“看来检查这些也是无益，一枪毙命。”史正天说。
一旁的骆水寒不得不点了点头。
这样的例行检查，只会让他们感觉更加烦恼，这样的尸体，仿佛是凶手的一种炫耀。
也许，对于推理小说家而言，一个优秀的高智商罪犯，是能够构筑复杂的机关或心理迷局的人，是能够做到在迷失中杀人并且逃脱的人，是能够伪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据的人。
但在现实中，最可怕的，却往往是这种干净利落，不留痕迹的凶案，这里没有密室，没有思维盲点，甚至没有推理小说中的任何一个元素，有的，只是赤裸裸的死亡，最直接的“取人性命”。
一个职业的杀手，往往如此。
即使他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他就是凶手，你也依然无法将他绳之以法，因为，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你毫无线索，你没有证据！
“不，既然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什么吧！”秦逸风对说，“我不相信有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人！”
“或许他不完美，但在你查到他之前，你自己或许也已经成死人了。”史正天将白单盖回尸体的脸部。
“尸体的表情很安详，呵呵。”何雨诗也开口说，“一切，一定都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发生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就像古代的一剑封喉么？”凌笑在脖子前做了个动作。
“倒是有这么个意思。”骆水寒的神情仿佛在自嘲，最为法医学毕业的他，似乎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不知道莫展飞……不对，谢展飞那个家伙，有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了的话，在案情分析会上早说了。”何雨诗说。
史正天已经缓步走出门去，他从不肯浪费时间，而呆在这里面对已经几乎“没有价值”的几具尸体，显然是最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这一刻，秦逸风忽然想到一个人，他觉得，对于这件事，自己很有必要去问问他，虽然为何会想到他，自己也根本毫无头绪。
寂夜，月光如水，柔铺在地面，不带任何感情，却赋予了地面清冷的柔媚。身影恍惚，捉摸不定，迅速穿过树林，仿佛可以让人无法看清一般。
停住脚步的片刻，面前的人转过身，看起来，显然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最近找我这么频繁，不怕被发现？”
“已经被发现了，掩饰也只是形式上的问题。”秦逸风说。
“我可不想随便暴露自己。”黑衣男子冷冷地说。
“我只有一件事想告诉你。”秦逸风说。
“睡吧。”
“最近，滨海市出现了一个枪法极好，作案极其干净利落的杀手。”秦逸风说，“被他杀死的人统统都是一枪毙命，没有例外，而且射击距离都应该超过了六百码。”
黑衣男子沉默了，虽然秦逸风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却能隐隐感觉这沉默中隐含着一丝犹豫。
“你，怎么会觉得这种事和我有关系。”黑衣男子说。
“只是猜想，很多时候，我只能靠猜想。”秦逸风说。
“你并不是个称职的警探，但你运气很好。”黑衣男子说。
“呵呵，我本来就不是警探。”秦逸风索性回答。
黑衣男子转过身，作出要离开的样子，说：“这件事，我也没有头绪，我在警局通过各种手段安排了六个线人，从一开始我就这么做了，欧阳乐的案子开始。他们一直为我提供有用的情报。”
“你……居然还做了这种事。”秦逸风有些震惊。
“哼……不过，最近好像是损兵折将了。”黑衣男子继续说，“其他几个，也是人人自危，无法认真工作。”
“这么说，这件事，的确和你有关联。”秦逸风略略有些欣喜。
黑衣男子侧过脸，说：“你是想要我告诉你其他几个线人的名字和下落么？”
“我想，光凭你是保护不好他们的。”秦逸风说，“就算你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你总该知道，要再找其他的合适人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其实，你不觉得有你一个，他们都可以弃而不用了么？”黑衣男子似乎在笑。
“你就这么信任我？我看不像吧。”秦逸风继续大胆试探着。
“哼哼，很好。”黑衣男子说，“看来，你的生意算的越来越精明了。”
“虽然是新手，但我至少不能亏本。”秦逸风也淡然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