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铭回到走廊上，与秦逸风、何雨诗在一起，他身后的女管家依然一言不发，恭敬而谦逊地微微低着头。穿着防疫服的数名技术人员，带着各种只有在施工工地上才能见到的机械进入那空荡的舞蹈室之中，似乎准备在里面大干一场。
“你有把握？”汪铭看了一眼秦逸风，问。
秦逸风说：“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这种事，稍有差错你就得赔钱，知道么，小年轻！”汪铭脸上略带责怪的神色。
秦逸风摇了摇头，说：“这我倒是没想过，不过，我不想放弃任何线索，既然我们清楚的听见里面有人叫喊、拍打墙壁——而且也有很多学生听到过类似的情况——但进去之后空无一人，也没有尸体、血迹之类的，那我想，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房间里存在密道，同时，这里并非一楼，除了将一楼舞蹈厅的立柱掏空作为密道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来建造一个隐蔽的通道，所以，我想能解释这一切的只有这一种情况而已。”
“推理的倒是不错。”汪铭说，“出了事，我再找你算账！”说完又面向何雨诗，说，“还有你，你是不是还想进去！”
何雨诗笑了笑，说：“我进不进去不都是你们说了算么？”说完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汪铭厉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太过狂妄，随便有你那三脚猫的飞刀功夫！暂且不说你可能错杀无辜，遇上比你厉害的角色你早晚要栽跟头，你养父养你这匹桀骜不驯的狼这么大不是为了看你寻死的，知道吗！”
何雨诗不再说话，微微低着头，她很少向别人妥协，但面对汪铭，她似乎不想做任何争辩，而这种情绪并不来源于对汪铭的抵触或不屑，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臣服。
“能管束住她……厅长真不是一般人。”秦逸风不禁调侃说。
汪铭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等心情渐渐平静之后，转而对秦逸风说：“你就是秦书渊的孩子吧？”
秦逸风点了点头。
汪铭说：“说实话，这一年多的时间，也还真是辛苦你了。”
秦逸风有些疑惑：“您……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我对你的调查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不瞒你说，年轻人。”汪铭笑了笑，说。
秦逸风一惊：“你……调查我？”
“不错，从你和史正天一起被关进那个地下密室‘异空间立方’开始，我就一直没有间断过对你的调查，或者说，监视。”汪铭说，“确切的说，应该是当我听说你破获了那桩校园结伴自杀案之后，我便开始慢慢注意到你了，并且安排人员接近你，而‘异空间立方’案，则成了一个更好的契机。”
“您……是靠何雨诗……”秦逸风猜测道。
“光靠她？她这家伙可靠么？”汪铭望了一眼何雨诗，何雨诗却只是淡淡一笑，“性子看似平和，实则黑白分明，嫉恶如仇，对待恶人不惜狠下杀手，让她来当间谍密探，我怎么可能放心！”
“那您……”秦逸风越来越迷茫，说，“既然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厅长不妨都告诉我吧。”
汪铭笑了笑，说：“你想猜出来其实不难吧，我在警局安插几个人，很容易就能和你搭上话，只要有人和你关系亲密一些，我就可以搜集到你的不少信息，甚至跟随你的脚步。”
“您是指……史正天前辈和凌少勋凌督查？”秦逸风一惊。
“史正天老友的事实在令人痛心。”汪铭说，“我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报恩他会如此拼命。”
秦逸风不敢多说什么，对于史正天的事，每当想起，他总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他与史正天感情并不深，而且也十分不认同他的有一些做法，但却始终对此抱着一种特殊的、无法言喻的悲痛感。
“至于凌少勋，你倒是猜得不错。”汪铭说，“不过还不过全面。”
“那……您的意思是，还有，穆子璇警官？”
“不，他不是。”汪铭说，“他只是应徐天铮的邀请继续保护你的角色，不过，他也为了你、为了案件而死去，你应该感激他才是。”
秦逸风只能默默点头。
过了片刻，又抬起头来，说：“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其实你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汪铭说，“不过，我还在你身边派了两名‘保镖’，他们原本也是要执行对你监视的任务的，不过，后来有了史正天和凌少勋，我便让他们转变工作方向，对你进行保护，这两个人，其实从头到尾只出手过一次。”
“一次，是……到底是谁？”
“你还记得你在‘柯德山庄’遇到的那对情侣么？还有，他们曾经应该和风一鸣一起出现过，对吧？”
“你是指……”秦逸风大脑中的片段迅速组合、排列，没错，的确有这么两个人，他当然记得，只是他们的名字竟一时无法想起。
“梁骁、宋诗雨。”汪铭开口说，“这两位，也是我的人，他们原本的责任，是保护我的人生安全，但我把他们外派保护你了，你是不是应该谢谢我？”
秦逸风一惊，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两人——或许曾经有过怀疑，但始终没有想到这两人会与自己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
“您说……他们只做过一件事……”
“没错，他们只帮过你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手过，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调查。”汪铭说。
“那请问，是什么事情……”秦逸风觉得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有些愚笨，但实际上，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蒙在鼓里，问出这些愚蠢的问题也是在所难免。
汪铭说：“他们帮你结果了杀死穆子璇的凶手。”
“什么？杀死穆子璇的凶手已经被解决了？”
“没错，那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为，只是一名专业的特种兵，被人雇佣来做这种勾当。”汪铭说，“呵呵，如果不是他们，你以为凭你那驾照都没有一本的车技，能够逃得过狙击手的子弹么？当时宋诗雨开了两枪来转移狙击手的视线，扰乱他的行动，最后那人被梁骁一枪击毙，这些都是你所不知道的。”
“幕后主使呢？”秦逸风急切地问。
汪铭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永远都是这样急躁、不知轻重。先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吧，那家伙既然敢雇佣狙击手狙杀警察，就必然有脱罪的办法，我们当然不可能那么容易查到幕后主使的身份，这么长一段时间，梁骁与宋诗雨之所以没有再对你进行保护，也是因为一直在调查此事。”
“那现在……请问，有什么线索么？”秦逸风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自然。
汪铭说：“当然有线索，不过，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我目前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我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么？”秦逸风说。
汪铭说：“你这小年轻人，怎么比老人还啰嗦，真不像你爸！”
秦逸风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开口问道：“关于徐天铮警官的死……请问，您了解多少。”
“你不用问的这么委婉，不就是问我有没有查过他的事么。”汪铭挥了挥手，说，“我告诉你，后来你从穆子璇或是史正天那里得到的大量关于你想调查的事情的线索，很多都是出自我的调查，至于徐天铮的死，我只能告诉你，我也只能证明他的死并非意外。”
秦逸风叹了口气，也只能默默点头。
就在这时，舞蹈室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两名穿着防疫服的技术人员箭步冲了出来，说：“汪厅长！秦顾问！地板下面有楼梯！”
秦逸风微微一笑，汪铭也随之淡淡地说：“看来，这次还真让你这个没有经验的门外汉年轻人猜中了。”随之一挥手，说，“派人下去探查，注意安全！”
“是！”
秦逸风沉思片刻，却忽然又说：“等等，我想，或许我们需要分几组人马，进行探查。”
“分组探查，为什么？”汪铭问。
秦逸风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样的密道，在我们学校里至少还有六处。”
“六处？你还要在六座楼里挖坑？你当我们是来拆学校的么？”汪铭大声说。
秦逸风摇了摇头，说：“汪厅长，这个学校所流传的‘********’的传说由来已久，所有的传说都与今天我们所遇到的情况相似，而且，当年‘沈玲菲’等人的结伴自杀案也与这‘********’有关，这舞蹈室就是‘禁忌之地’其中的一处，另外还有六个地方，包括宿舍楼、水房、实验楼、后山等等……对了，我曾在后山发现过一处密道。”
“关于密道的事情，凌少勋曾向我提起过。”汪铭点了点头，说，“既然你觉得有必要，那我们就把这个学校翻一个底朝天吧，看看这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记得，每一个都要穿上防疫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暂时让学校停课，疏散学生。”秦逸风说。
汪铭冷哼了一声，说：“真想不到你们搞这么大手笔、这么大阵仗，原本还希望不要引起太大的恐慌，现在看来……”
“我们的对手，也许一直在利用这一点。”秦逸风说，“学校想要息事宁人，政府不希望引起恐慌，这才让他们有机可乘，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否则，这件案子绝不可能如此难查。”
汪铭思量片刻，点了点头，说：“那就案你的想法去做吧。”
秦逸风微微一笑，望了何雨诗一眼，说：“我和她一起行动就可以了，我们从后山的地道入口处下去，那里我们要熟悉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