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哭,李明也有流泪的感觉,便低下头,不让对方看自己的眼睛,问:“你为什么扎人家?”邓红恨恨地说:“他不学好,摸我。”李明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又问:“你怎么不上大学?”她说:“家里没钱,只能上技校,实习有补助。”李明接着问:“会英语吗?”邓红说:“会。”李明说:“没事了,你去上班吧。”邓红临走又转过身说:“李总,您不开除我,我给您好好干!”李明点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看地,却见邓红脚上的旅游鞋还是打补丁的。
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完全能够理解像邓红这种穷苦女孩的自尊。李明怕穷,也怕伤自尊。
生产部经理进来,问:“李总,这件事怎么处理?”
李明擦了一下眼睛,说:“不用处理。”
李明回到办公室,想起邓红,心中尚有不平。这时,办公室主任来送奥迪A6的车钥匙。李明说:“先让司机开着,应付一些商务事情。”办公室主任点点头。李明又问:“我刚才下楼见到了车间的那个打架的女工邓红,我听说她闯祸的时候找过你说情了,你跟她有关系吗?”
办公室主任笑了笑,说:“若说这事,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侠义心肠,便替她撑了一回腰,其实我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李明有些疑惑地点点头。办公室主任想了想又说:“或许这个女孩子会打动人,我就是让她一句话给感动了,她就说让我主持公道。咱毕竟是个男人,你说人一辈子能主持几次公道?”
李明点点头,有些叹息。他知道这些外地女孩来北京闯荡不仅缺钱,更缺机会。李明又给办公室主任安排了陈律师的事情。因为还没得到陈律师的调查报告,他让办公室主任随时与陈律师保持联系。正安排着,陈雨把午餐打上来了,让李明吃饭,办公室主任便识相地出去了。
“太监”
李明正在吃饭的时候,裴雪打来电话。李明问:“又有什么懿旨?体检情况如何?”裴雪说:“没什么,就是常规检查,量身高,测血压,不花钱的体检还能好到哪儿去?”李明忍俊不禁地说:“看来你变聪明了。”裴雪说:“我是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的情况,你想听吗?”
李明说:“愿闻其详。”
裴雪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呀,包括杨玉珠。”李明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说:“你快点说。”裴雪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没有生育能力,精子活力不够。”
李明正在喝稀饭,一下子全喷了出来,笔记本电脑变成了大花脸。接着,他的脸瞬间有些发烧,然后说:“你开什么玩笑!”
裴雪不紧不慢地说:“你记得前几次吧,我没有吃药,你也没‘戴面具’,并且我不在安全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难道没听说过那句话,怀孕与怀才都需要时间验证!”
李明半晌才回过神来,像个出宫的太监一样,觉得没有脸面。想了一下,他说:“是你有问题吧?”裴雪说:“嘿,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已经把你的精液交给医院了,昨天晚上的。”
李明的脑子里像糨糊一样。裴雪训话了:“我说,你以后把心思收回来吧,可别守着花园还要采路边的野花。你看看宫里的太监,即使守着千把个年轻貌美的宫女,也只能看。你可别又劳神又伤身子的,要注意保重呀。哎哟,李明,我是非常同情你呀,你就像旧社会地主家的骡子,命里注定就是给人家干活的,连个后代都没有……还不如一头叫驴呢。对了,这件事情可不能告诉杨玉珠。”
李明这次火了,气愤地说:“你别造谣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他狠狠地挂了电话。裴雪越来越不像话,可是,刚才裴雪的话,完全搅乱了他的心思。他只好上网去查男性不育的病因,有操劳过度、肾虚、心气不足等等。
陈雨过来,看到李明没吃几口,桌子上还有喷了稀饭的痕迹,奇怪地看着李明。李明两眼已经红了,发现陈雨审视自己的眼睛,立刻感觉自己的“太监”心理被人发现了,瞬间有了低人一等的感觉,忙说:“陈雨,你忙吧,我没事。”
陈雨出去了,李明的心里轻松了一些。此时,他像一个长满疥癣的人,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擦药,担心任何人看到他身上的疥癣。难道自己的美好生活就要从没有生育能力这里画上句号吗?天啊,这是什么事情呀?难道这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可是自己也没有干多少缺德事呀。
李明越想越烦,宁可相信这是裴雪的一个谎言。他用手捏了一下眉心,让自己清醒些,又重复了一遍:“这是裴雪在捣鬼!”自信心慢慢又建立起来了。接着他晃一下头,似乎有一种回到现实的感觉。偏偏这时,杨玉珠来电话了。李明心里有阴影,竟然害怕接杨玉珠的电话。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接了,只听杨玉珠说:“‘川之驴’已经被我调动起来了,他今天就从成都赶到上海与我共商大计。”
李明就纳闷了:杨玉珠使的什么招,把吕玉和调到上海去的?杨玉珠故意卖关子,一直不告诉他。于是,他打电话给吕玉和,吕玉和果然已经在火车上了。李明便问:“老驴,你要去上海?你们要干什么?”吕玉和说:“李总,等这事成了再跟你汇报,这个‘东方之珠’有几把刷子。”
李明点点头。他觉得杨玉珠虽然故弄玄虚,但总比裴雪要可爱些。不过,既然“川之驴”被她调动起来了,一定是有利可图了。
杨玉珠在长沙的战略安排暂时分散了李明的注意力,他不再为自己是“太监”的消息而担忧,心想:他奶奶的,这事情,都是裴雪在无事生非!
宿仇
吕玉和办起事情来确实有些“驴”。他最早在成都做研华的工业计算机代理,做得不错,有时候把西安的市场也抢来做。五年前,李明打算开辟西南市场,需要找一个代理商,觉得他很合适,与他谈合作,要求他只做明智科技的产品,一开始他不同意。
李明自然有办法,他承诺每年给吕玉和最低五十万元的销售利润,但前提是:吕玉和要把目前的公司注销,改建成明智科技成都分公司。吕玉和在成都一共只有七八人,不大,他觉得条件可行,就答应了。第一年,成都分公司赔了,但是李明没有食言,兑现了承诺,付给了他们五十万元,让吕玉和自主调配。他跟吕玉和说:“这钱就是你的。”吕玉和说:“你绝对不会白出五十万的,我虽然是驴,也讲‘驴德’呀。”
果然,半年以后,成都分公司就签订了几个大订单,稳稳地在成都站住了脚,让李明收回了投入。
吕玉和曾经与杨玉珠结过梁子。杨玉珠来明智科技做事的时候,是公司里资历最浅的分公司总经理,且年轻漂亮。吕玉和虽说生意做得不错,但是人品有点儿问题,好色。那年公司开年会,各个分公司的总经理都来到北京。在宴席上,杨玉珠和吕玉和相邻而坐。
吕玉和早就听说明智科技有一个美女总经理,这回真见了面,仗着酒劲儿,就想戏弄一下杨玉珠。他是成都人,喜欢吃辣椒,随身带着小瓶装的辣椒油。这家伙竟然将辣椒油偷偷倒进杨玉珠的啤酒杯里。恰巧李明过来给大家敬酒,杨玉珠哪里知道有人暗算自己,一口将啤酒喝了。这下可遭罪了,喝下去的酒都喷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没办法只能去医院洗了胃。
李明虽然生气,但也不好发作,怕人说他与杨玉珠之间不清白。
吕玉和一看玩笑开大了,赶紧扔给刘海军五千元钱,委托他向杨玉珠道歉,自己急忙跑回成都。后来,据杨玉珠说,她一闻到四川火锅的味道就胃疼。
这次杨玉珠调动吕玉和,李明还真担心她会公报私仇,但没想到吕玉和被调动得欢快着。李明暗笑,看来杨玉珠真有招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