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李明没有出席。眼看就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了,不能什么场合都出面,这会影响公司的整体形象。他现在需要冷静,需要休息。
李明知道,最重要的是明天的说明会,一定要稳住阵脚,不能让他们起哄。要稳住阵脚,还要靠这三个基金经理。
刘海军把嘉宾送走了,回到李明办公室总结近几天销售部抓回来的消息,似乎情况不怎么么好,有的用户已经预定了“军工一号”机型,虽然没交钱,只是订了意向,但是他们听说明智科技有盗版的嫌疑,纷纷打电话口头取消了意向。李明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了,对刘海军说:“还是口头上安慰他们,不要让他们闹事。”刘海军点点头,跟李明说:“现在在网上,关于明智科技的负面消息实在太多了,网民还是第一次听说IPO过会居然要暂停上市交易的事情,都比较关注,点击量相当大。”
李明平时很少在网上乱看信息,一听这话,赶紧上网搜索,输入明智科技,简直是海量信息。更让他脸红的是,有关他的婚礼中途取消的消息也公布到网上去了,北京电视台新闻里那个穿着婚纱的女疯子的视频点击率也相当高。李明臊得脸发热,看着刘海军,看来他都知道了,只是不好意思说,但愿裴雪不知道这事儿。
刘海军说:“李总,我们得找人在网上发布一些正面消息,把这些消息压下去,比如在百度上让咱们的正面消息排名靠前,让网民查不出来负面消息。”
李明问:“那要如何操作?”刘海军说:“最好在百度上买个竞价排名,得五千元吧,然后再找一些‘五毛党’在网上不停地发消息。不过,文章得咱们准备,至少发个上百万条,这样才有效果。全算下来,至少得花个两三万。”
李明不假思索地说:“那你快点去办,我丢不起这个人,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淹死。”李明皱着眉头,一副哭相。
刘海军说:“他们就是唾沫党,专门在网上干淹死人的事儿,我们也得找些唾沫党,把别人淹死。”
李明一挥手,安排刘海军快去解决这事儿。
稳定军心
解决了电控研究所的问题,还有大事等着李明去办呢。
有关明智科技上市暂停的说明会,安排在中国大饭店的小会议厅里。李明提前到了,他在旁边的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拿出那本《涨停》,看到男主人公正在跳楼。这一节十分有意思,那个主人公有梦游症,坐在窗户上,有跳楼倾向。李明是不相信他会跳下去的,一个男人就这么轻易决定生死,实在是太草率了。不过,看到别人把他逼成那个样子,李明心里也觉得他可怜。后来又看到男主人公的公司再次拉到大订单,起死回生,李明禁不住也感慨: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既然把人送到世间,就会给他活命的道路。李明又充满了信心。他拍拍衣服,站起身,因为他听到陆续有人来了。
王小利带着三个基金经理提前来到休息室。已经商量好了,这三个人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与那些后来的基金经理穿插而坐,每人负责说服三到四人,专门说一些正面消息。李明必须与这三个基金经理握手,力度还要加大,以表示对这三个人的重视。其实这三个基金经理与明智科技已经死死地绑在一起了,他们都是大买家,每家至少中签上百万股。如果其他人一开盘就猛抛,他们也受不了,那样他们也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认赔,要么长期持有。
陈雨也来了,昨天接待电控研究所的嘉宾,她的表现很不错,办公室主任让她今天来这边帮忙。她打扮得很抢眼,因为来的都是些男人,只有她一人是个年轻俊秀的姑娘。当然,饭店派出的两位穿红袍的礼仪小姐是不能算在内的。有两三个年轻的基金经理拼命挤过来要给她名片。过分的热情让她的脸都红了,这是她在单位时间内接触男性最多的一次,而且还都是控制着几亿资金的“大佬”。
会议由王小利主持。他简单致了开幕词,委婉地解释了这次“意外”,并称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会影响明智科技的业绩。之后由李明讲未来的业绩。李明突发奇想地让陈雨上台一起讲。陈雨对李明的讲话习惯已经很熟悉,且那些内容都是她熟悉的,俩人轮流讲,一问一答,效果很好。尤其是陈雨,吸引了那些年轻的基金经理的注意。他们相信,明智科技的股票像陈雨一样年轻貌美。李明原本担心,说明会是一场不可避免的讨伐,没想到有几个经理深有感触地说:“通过这次会议,我们更加了解了明智科技,我们对它充满信心。”
李明心里清楚,这些基金经理掌控的钱都是基民的,赔了赚了,都由基民承担,跟他们自己关系不大。为什么不用它,买美女的倾城一笑?有一个最有男子气概的基金经理带头鼓掌,为了让陈雨看到他的鼓掌,还把手举得高高的,其他人立刻跟着鼓掌。
看到效果不错,李明松了一口气。大家开始自由活动,又有两三个人围着陈雨说话。李明心中为自己叫好:刘利伟再有本事,又能把我怎么了?我照样能够力挽狂澜!
他躲进休息室,刚才手机响了几下,得抓紧时间看看,是杨玉珠发来的短消息:“听陈所长的侄子说,聚宝盆公司近日上市。”李明大吃一惊,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棋输一着
王小利和吴贤进来了,他们因为这说明会的效果比较理想正在高兴。王小利还开陈雨的玩笑,说如若她不给李明当秘书了,可以到他那里做证券业务。李明看见他们都进来了,不好意思扫兴,便来到会议室外面,在大厅里打电话。杨玉珠接了,淡淡地说:“这次接到短消息,肯定看了吧。”
李明说:“对,聚宝盆的事情,确切么?”
杨玉珠说:“确切,陈所长侄子的公司参与基金募集了。”李明反问:“聚宝盆公司怎么没做宣传呀?”杨玉珠说:“肯定做宣传了,是咱们公司没人关注吧。再说了,你们天天忙着招呼电控研究所的项目,哪有心思对付这件事情?你让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李明感觉确实如此。他现在已经没心情跟杨玉珠聊了,很快挂了电话。他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盘算着应该如何抓紧时间恢复上市交易,得让吴贤和王小利发动个人资源,提前把资料交给证监会,时间一定往前赶,或许还能赶到聚宝盆之前上市。不过现在还不能跟这两个笨蛋说,得等那帮基金经理走了再说。
约摸过了半小时,散会了,大家离场,王小利出来,余兴未尽地说:“李总,今天还有事情吗,要不我先回家?这几天连轴转,我快崩溃了。”这话太倒李明的胃口。王小利就这个毛病,成不了大气候。
李明清了一下嗓子,说:“咱们还是回公司吧,需要商量一些事情。”于是三个人开一辆车回去。李明的脸色不太好看,吴贤和王小利想,或许又出了什么事情。
三个人回了公司,都集中到李明的办公室。李明把办公室主任和刘海军也叫了进来,让他们一起开会。李明清了清嗓子说:“把大家都叫来,就是一个目的,吴总挑头,公司总动员,抓紧时间恢复上市交易,我负责协调。”李明把脸转向吴贤,问:“你有什么意见,把计划好的时间进度说一下。”
吴贤说:“这次意外,主要是卡在智能节能温度控制系统的软件版权上,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时间表,一切要等版权证书申请下来再说。”
王小利插嘴说:“电控研究所的项目也很重要,在招股书中也提到了。”李明一听差点火了,王小利净干一些不靠谱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在招股书埋了多少颗地雷。刘利伟那边一定有专业的挖雷工程兵,专门引爆他们的地雷。
李明控制了一下情绪,说:“不要有第二次了,这次一定要一举成功,千万不能再让人挑出毛病,让人说咱们有虚假订单。电控研究所那边一定不能出乱子,花了这么大的心血把这个单子保下来,一定不能再出问题。”
李明把脸转向刘海军,问:“你负责销售业务,电控所那边还有问题吗?”刘海军说:“目前看来,效果还可以。”李明说:“我们得抓紧时间把首付款要来,让他们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要钱到了咱们的账上,就由我们说了算。”
刘海军说:“按照合同规定,应该付首付款了。”李明说:“行,既然这样,你快点让邓红去要钱,只有钱到了,这个项目才算是我们的。光签订合同不行,天底下赖账的人太多了,何况这么大的研究所,它要是赖账,我们也只能打官司。”
李明又问办公室主任,版权证书什么时候能拿到。主任说:“资料都递交了,那边的人说,至少得两个星期,需要每个专家都签字。”李明说:“把具体能够拿到版权证书的时间定下来,每天给他们打电话联系。其实只要专家一签字,就可以把证书打印出来。”办公室主任认真地点点头。
这时,刘海军说:“李总,给证监会递交的文件,不就是复印件吗,干脆我们给他们做一个假的。”
李明立刻说:“你个疯子,想把我送进去?你以为监狱也是假的?”
刘海军“嘿嘿”笑了,然后又说:“不是已经受理了嘛,随便找一个软件的版权证书,扫描一下,用Photoshop修改,美化,然后先把它交上去。”就连吴贤也笑刘海军傻。刘海军是个做销售的,觉得做点儿假很正常。
李明想了想说:“海军,你别瞎想了,证监会那边不是闹着玩的。你的责任是抓紧时间做销售,销量一定要上去。另外,其他几个分公司一定让他们想办法增加销量。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做了个市场推广活动嘛,让销售们不能放松。另外,不是有很多用户签订了意向嘛,如果可以提前交预付款的话,就再给一个点的折扣。”
王小利听了,也说:“对,这是个好办法,一定要销量。”刘海军不喜欢王小利参与他的事情,脸色不是那么好看,白了王小利一眼。他觉得这次的事情,都是因为王小利乱写造成的。李明看安排得差不多了,就宣布散会,让大家分头准备。
李明自己坐了一会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地回放:他被跟踪,在上海也遇到这种情况,电控研究所的项目出现问题,暂停上市……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手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创业板上市。陈律师那边还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但可以肯定是刘利伟在捣鬼。虽然,刘利伟的每一招,李明都想出了对策,但是刘利伟的目的也达到了。李明觉得,就目前的比拼来看,两人打了个平手,如果再努一把力气,明智科技还是有可能走在聚宝盆公司前面的。李明一直对曾经打击刘利伟感到内疚,如今遭受了刘利伟的算计,他大度地认为,算是忍让了他,还了以前的债。只不过,刘利伟用的招数,太过于阴损,不亚于当年的陈律师。天底下也只有陈律师这样的人,才是刘利伟的对手。只是,这些恩怨,牵连了裴雪,让他有些愧疚。
安抚后院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如果软件的版权注册顺利通过,把版权证书递交给证监会,应该就不会再有意外了,明智科技在创业板就可以恢复交易了。
李明松了一口气,现在他有心情关心裴雪的情况啦,于是给玉玲打电话,问裴雪情况。玉玲说:“她正在写调查报告呢,忙着呢。”李明听了,有些吃惊,写什么调查报告,她不闹事就不错了,于是好奇地让她接电话,问:“你没出去玩?”裴雪说:“没有,刚刚接到一个小案子,做完就付钱,差不多有七万吧。对了,你别给玉玲付工资了,也不嫌寒酸。她现在帮我做这个案子,做完了,我给她两万,也算是回报人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