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
李明到了国贸的中国大饭店,王小利和吴贤已经到了。他们各自带了投资公司的基金经理,看样子一定与操作股票有关。大家找了一个小茶室坐好,王小利首先开口:“明天如果股价有变动,得想办法控制。”
李明对这种事情不那么热心。吴贤办事情比较稳妥,问王小利:“你怎么这么敏感?”王小利想了想说:“不怕你们俩笑话,上次我们被算计,上市交易暂停,我心里一直很内疚。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我听说,你们是在接待客户时遭遇车祸的,而那些客户原本是聚宝盆公司的,我担心又是他们在捣鬼。他们有可能借这个机会打压咱们的股价。”
这时,李明不得不重视王小利的话了。吴贤也若有所思地点头,第一次用赞许的目光看着王小利。王小利受了鼓舞,提出要求,动用公司的机动资金,必要时买入明智科技股票。
李明没吱声,这是花钱的事情,而且价格虚高。
吴贤想了想说:“我原则上同意。”李明也只好点头。吴贤说:“不过,小利,那些机构的工作,你还是要坚持做,最好想办法让他们买入。”王小利说:“这就是羊群效应……不过,我听您的,今天晚上会把电话打到,让他们注意稳定股价。”吴贤看一下时间,说:“那我们就授权给你了,你灵活处理。”他好像有事情要走。
王小利又说:“李总,你那边的市场工作需要做一些正面的宣传,尤其在网络上。”李明点点头。现在已经建立了市场部门,经理是刚从外面招聘的,对明智科技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刚来就让他策划一些花钱的事情,李明有些犹豫,不知这么花钱会有什么效果。
王小利提起了这方面的事情,李明立刻给那个经理打电话,问他是否有这方面的准备。他说:“最近是有一些,打算在网络上发动网友写广告词。这个活动花不了多少钱,一等奖是苹果的笔记本电脑,二等奖是iPhone,三等奖是iPad。”李明一听,这个创意不错,不过老是送苹果的东西,好像跟拿了苹果销售商的好处一样。李明停顿了一下,说:“这件事最好让销售部门配合,其一是发动网民来参与,其二是发动客户来参与。知道吧,咱们明智科技的许多客户是军工用户,他们是不上网的,可以让销售人员用纸面方式,把这个活动通知他们。”
市场部经理听了,直夸李明有见解。然后李明又说:“前几天,我们的计算机设备在铁路系统的招标中入围的新闻,咱们没有做点宣传?”市场部经理说:“《人民铁道》报上已经报道了这方面新闻,不过只是公布了入围名单。”李明说:“这件事情大力宣传一下,尤其是网上,多写点文章。原来刘海军通过朋友,认识不少‘五毛党’,让他们多发点消息,最好今天晚上就往外发。”经理问:“今天晚上?”李明说:“对,今天晚上。”对方想了一下说:“李总,我现在就去操作,您放心吧,我会把这件事情做好的。”李明又明确地说:“一定要多发正面消息,把那些负面的消息压下去,实在不行,就给百度点儿钱,万八千的就打发了,只要让网民搜不出来就行了。”
李明安排完市场宣传的事情,冲王小利说:“王总,你是专业人士,最好能够组织一些专业的股评文章。明天一早,不,就今天晚上吧,你跟市场部经理联系一下,让他去发吧。还有,哪些财经网站可以发咱们的文章,你也指定一下,让人去办。”
王小利信心十足地说:“有李总的大力支持,应该没多大问题。我就不相信,刘利伟还能比我这个专业人士厉害?要想在股市上跟我斗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李明和吴贤都满意地点头。
祸起上海
说实话,王少利的小心,确实也让李明提高了警惕。在吴贤和王小利跟前他没表现出来,但其实一直在担心上海陈所长的事情。李明给陈所长打了一个电话,电话还是没有接通,是很奇怪的忙音。李明想要不要给杨玉珠打电话,但估计因为他和裴雪结婚的事情,杨玉珠还在生气。他想了想,还是上班时间再打吧。
李明给裴雪打了电话,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说吃了,快到永泰小区了。李明让她做点吃的,自己坐地铁往回返。回到家,裴雪已经做好了饭,摆在桌上等李明。她正在给玉玲打电话,把在教堂拍的照片向她炫耀。玉玲大呼小叫地配合裴雪的情绪。裴雪开了电脑,打算让李明挑几张照片。
李明一边吃饭,一边看照片,然后又让裴雪上网,在百度搜索有关明智科技的新闻,果真看到了车祸的消息。同时,还有很多明智科技入围铁路机车系统的新闻。李明看了之后,低着头想事情。
裴雪问:“你们车祸的事情,是不是刘利伟搞的?”
李明说:“应该是。”裴雪担心地说:“你们俩到底要打成什么样才算结束?”李明说:“我不想跟他斗法了,可他老是不收手。”李明又拿起电话,打给陈律师,问他情况。陈律师说:“我们调查发现,那几个人不见了。”
李明吃惊地问:“你的意思说,他们已经不在北京了?”
陈律师说:“是的,我估计他们已经收手了,很可能就是想制造一起车祸,把你们卷进去,并不想弄出人命。要知道,一旦出了命案,事情就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李明想了想说:“但愿他收手吧,毕竟当年他也吃了不少苦头。我说陈律师呀,当年,你也是太贪了,干吗搞得人家卖房子赔钱?教训他一顿就行了。”
陈律师阴险地笑了,说:“这种事情干了就不要后悔。”
李明挂了电话,还是很郁闷。裴雪说:“那个陈律师,我看你少打交道,歪门邪道的太多。”李明没理会,继续上网看消息。裴雪问:“有什么好看的,我还要挑照片呢。”李明说:“我安排了今天晚上让市场部的做网络推广,看看情况怎么样了,这是检查工作呢。”
裴雪笑道:“你们公司做事情真是小家子气,估计你找的那个市场部经理是哪个二流企业的策划人员,到你这里算是高攀了。做市场推广,首先要看推广的事情是否具备新闻效果。许多事情不具备新闻效果,就是雇一百个人,在马路上广播,也没人答理你。”
李明看了裴雪一眼,很佩服的样子。裴雪推了李明一把,让他让位,又挑出一张照片,让李明看,李明说不错,裴雪把那张照片存好。这是准备冲洗的。
李明的心思还在裴雪刚才的话上,问:“你说,我们怎么推广才行?”裴雪的心思全在婚礼上,随口说:“之前,不是杨振宁跟一个年轻姑娘结婚了嘛,对了,是翁帆,那就叫新闻。假设你们公司出几十万,给这对儿伉俪办个婚礼,那才叫吸引眼球。”李明气得差点吐血,裴雪的建议根本是胡扯,但不答理她。不过,她说的话糙,理不糙。
第二天上午,李明把其他事情都推了,特意观察明智科技的股价,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波动,一个上午过去了,只下跌了两元钱左右。整个大盘都不景气,这也属于正常。王小利说:“要看下午两点半,那才是关键时刻。”
黄庆虎已经能上班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保险公司的人来到公司,办理理赔。沈阳机车厂的人已经安全回到家里,北京的工作要全速跟进,并早早地安排好陈勇做技术准备工作,抓紧时间去客户那里做测试。好不容易入围了,千万不能放松。所以,黄庆虎还得坚持工作。
那辆奥迪车是铁心要卖的,再留着,说不定出什么事。最近北京汽车厂已经开始生产奔驰,去订一辆得了。
下午,裴雪带着二十多张照片过来了,一边走一边给玉玲打电话:“可好看了。嗯,我挑几张给你发过去。”她高兴的样子,像一只刚刚下蛋的母鸡,走到哪叫到哪儿,想把成功的喜悦传达给别人。
市场部经理特意来到李明屋里,汇报网上征集广告词的事情。果真有不少网友参与了,李明听了挺高兴。很多网友不知道明智科技是做什么的,还在不停地打听。有的广告语很直白,比如:“明智计算机,可靠计算”,“明智电脑,科学的大脑”。
裴雪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张口就来:“你们那些广告词都比较狭隘,太小家子气,我说一句,‘选择明智,明智选择’。”
她本来是开玩笑的,自己都没当回事,李明却眼前一亮。裴雪的表现欲望又升起来了,说:“你看,人家IBM和HP的广告语,从来不提自己的产品,只讲理念。”市场部经理不知道裴雪是李明的未婚妻,便接上话茬,说:“IBM和HP,用户都已经知道它们是做计算机的,所以才强调理念。”
李明点点头,说:“企业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宣传语。好,今天先到这里。”市场部经理刚走一会儿,王小利就进来了,裴雪正在跟李明炫耀照片。王小利假装吃惊地问:“李总,这是谁跟您拍的照片呀,这么漂亮?”裴雪生气地质问:“你眼瞎呀,看不出来?”王小利笑说:“怎么照出来那么漂亮呢?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李明板了脸说:“行啦。这里有个网友写了条广告语,你听一下,‘选择明智,明智选择’,怎么样?”王小利兴奋地说:“这简直不是人脑想的,是计算机搞出来的。选择明智,表示客户买咱们的产品,而明智选择,表示这是客户最明智的选择,等于把咱们与客户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四个字只是换了一下位置,语意大变,而且中间的两个词都是明智,可是表达的意思却不一样,第一个明智表示我们公司,第二个明智表示客户。我觉得,这个广告词,能获大奖。”
裴雪在一边强忍住没乐得跳起来。李明说:“这是一个普通的网友写的。”王小利说:“不错,你可以再问问其他人。”他本来是要汇报股价的,看来今天没有什么惊险,才这么轻松。
已经两点四十五了,突然,王小利的助理打来电话:“王总,快看,有大卖单,股价下拉。”
李明打开同花顺软件一看,确实,仅几分钟的时间,已经下跌了五毛钱。王小利赶紧跑回自己办公室。裴雪也凑过头来,盯着显示器,一看情况不好,赶紧发了个短消息:“出货,要快。”
王小利回办公室后,股价向上调了一下头,接着又向下挫。离收盘只剩几分钟了,交易量下降,王小利也无心恋战,只是简单地收了几笔货。向下的趋势已经不可更改,况且今日大盘都在下挫,如此调整也算正常。
收了盘,王小利打电话给总公司的人,让他们查一下今天明智科技交易有异动的户头。之后,他又联系了几个股评专家,写些文章,交给市场部经理,让他在专业的财经网上发。然后,他又来到李明的屋里,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估计是个散户,折腾不出风浪来。”虽然这么说,但股价已经是六十一元了,眼看就要破六十元了。
李明也觉得没太大问题。大家又开始谈论那个广告语,裴雪终于忍不住说:“那是我写的,‘选择明智,明智选择’,多大气呀。”王小利死活不信,裴雪气得骂他狗眼看人低,让他去问市场部经理。
大家正在闹腾,一个奇怪的电话打了过来,看不到电话号码,李明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接了,是杨玉珠的电话。她的声音已经变了,说:“陈所长出事了。反贪局的人已经约我谈话,也会找你,你什么都不要说。”李明往回打,手机显示没有这个电话号码,估计她是用网络电话打过来的。李明再打陈所长的电话,还是忙音。李明想,看来陈所长真出事了。这可如何是好,有很多货款还没结。
买情报
情况不妙,李明赶紧让办公室主任把跟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合同都找出来。一会儿,办公室主任抱着合同进来了。两人很快把几份合同挑了出来,有的已经收了部分货款,还需要继续收款。这些款项加起来将近一千万。原来计划这些钱会在第一个财季收回来,以便有个好的季报。如果陈所长还联系不上,就需要跟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对口业务部门联系。
也不知道杨玉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她为什么要那么神秘?或许她知道更多的情况。那么晚上应该给她打个电话,打家里的电话,她会接吗?实在不行,得派人去上海一趟。李明正在发愁,裴雪过来敲他的脑袋,要带他去后沙峪父母那里吃饭。李明前段时间挨了裴母的教训,心里还过不了这个坎,裴雪是在想办法帮他们缓和关系。
他们刚要下楼,陈雨追上来喊:“李总,玉珠姐让你给这个地方打电话。”裴雪生气地看着李明问:“你们俩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李明瞪了她一眼,说:“这是公事。”裴雪说:“去,公事,总经理跟小秘上床也是公事?”李明懒得跟她顶嘴,看了看陈雨给他的是固定电话号码,打过去,果真是杨玉珠接电话。她简单地说:“我已经派人打听了,有人举报陈所长受贿,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李明想了想,说:“我们跟他没什么事情,一定要稳住。从我们这里应该找不出什么证据。”
李明挂了电话,裴雪开上车,直奔后沙峪。李明捏着自己的脑门不说话,裴雪问:“是不是又出事了?你不会又逃婚吧?”李明发誓:“这次再逃婚,让我不得好死。”裴雪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这也算山盟海誓吧。”
李明低下头,手机来了一个短消息,是卖房子的。于是他开始清理手机里的垃圾短信,忽然看到马东发来的短消息,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清楚地记得,马东说过上海的项目,难道是指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事情?李明的心怦怦地跳,难道马东说的事情是真的?但是现在不能与杨玉珠接触,免得惹火烧身。李明给马东打过去,电话接通了。“是李总吧,您有事情?”马东问。
李明说:“你以前说的有情报卖给我,是什么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