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把照片拿出来,递给“黑渣渣”,说:“这个人,你要是发现他,就告诉我。”她看了看照片,然后收了起来,神秘地问:“这就是任务吗?”李明回答:“当然,这就是任务。”“黑渣渣”说:“我以为是什么任务呢,这个人是特务吗?”李明笑笑说:“保密。任务不论大小都是神圣光荣的,而且你又是军人家庭,应该能够理解这些。”“黑渣渣”使劲点了点头。李明问:“你今天休息?”她说:“倒班。”然后,她又郑重其事地问:“我有权力发展其他成员吗?”
李明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念头,还真把自己当成安全系统的人了。“黑渣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小时候,就想当女间谍,有一把手枪,多牛!”李明吓了一身汗,心想:这姑娘要是真闹出大事情,可就不好玩了。于是他立刻严肃地说:“不准胡来,有纪律。”
“黑渣渣”吓了一跳,认真地说:“我可以把这些照片分给其他航班的几个姐妹,我们是一个培训学校毕业的,她们可以帮我分担这项任务。”
原来她所谓的发展成员是指这件事。李明想了想,严肃地说:“不能泄露秘密,《保密法》里有规定,不能问的就不要问。”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时,那个男生买了可乐回来。李明想调节一下紧张的气氛,说:“你的睫毛真长。”“黑渣渣”兴奋地说:“你也这么认为?”李明点点头。她用胳膊顶了一下男生,洋洋自得地眨眨眼睛,说:“我的同学,去乌鲁木齐航班的,会给我捎眉笔。”
李明点点头,起身要走,“黑渣渣”问:“如果有情况,我们怎么联系?”
李明说:“用手机,发短消息。注意保密,只有我才是你的上线。”
那个男生好奇地看着他们。李明像真完成了一次特殊的任务一样大模大样地走了。
管理秘籍
李明出了麦当劳,看看表,快到下班时间了。他给陈勇打电话,让陈勇汇报情况。陈勇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星期就会把计算机系统组装起来。”
李明想了想说:“好,抓紧时间约电控研究所的人进行测试。”挂了电话,他心中暗暗算计:这次电控研究所的失利,问题肯定是出在陈勇的开发部,一定要通过他那里放出烟幕弹。
李明开着车向八达岭高速驶去。他住在清河永泰小区,房子买了有几年了,现在看起来有些旧。李明对住的地方要求不怎么高,他的钱基本上都投在公司里了。不过,跟着他打天下的几个人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比如,销售总监刘海军去年就在上地买了房子,那已经是第二套了;东北分公司的总经理黄庆虎,在沈阳也是有车有房;上海的杨玉珠混得更好,不仅有房子,就连上海分公司的办公室都是她买下来,然后又租给公司使用的;西南分公司的总经理吕玉和,在成都据说有两三套房子,生活滋润,用他的话说,成都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在那里住习惯了,都不愿意出四川;就连搞技术的开发总监陈勇也不例外,听说他在西四环买了一套房子,还是复式,有三百多平方米。
李明用什么办法让这些人死心塌地跟着他干,难道是股份?不是股份,是钱。这是李明认为最可靠的办法。在股份制之前,整个明智科技没有其他自然人股东,就他一个人。李明是从中关村混出来的,中关村的小公司很多,大家以不同的方式组成公司,动不动就给技术人员干股。李明觉得这种方式不可靠,他用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来推行用人理念:我不需要你有多能干,也不用你证明自己有多能干,我保证你在我这里干是最合适的,比在其他公司赚钱多。李明曾经公开对员工说过:“你只要能够证明,在别的公司干比在明智科技挣钱多,就有理由要求加工资。”当然,很少有员工敢这么直接提出来。
李明手下的“四大天王”,除了杨玉珠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其他三个人,看起来都是平庸之辈,包括开发总监陈勇,也不是个特别有才能的工程师。用李明的话说,陈勇就是一个计算机专业的“采购总管”。李明对自己公司的业务很清楚,就是一个组装工业计算机的公司:CPU采用Intel或AMD的,机箱有固定的供货厂商,工业用主板虽然对外宣称是公司自主研发的,其实是从几家固定的厂商采购的,而且这几家厂商都是台湾的。所以,李明并没有要求陈勇有多高的技术水准,只要他能组装电脑,有劲拧螺丝刀就可以了。陈勇手下的几个开发人员,也只能简单做一些软件。对明智科技来讲,最强大的是销售,只有强大的销售,才能刺激开发。
吴贤曾经要求李明加大开发投入,但李明心里清楚,自己做开发等于重复其他公司的开发,是重复投入,行不通。不过,对投资人和证监会不能这么说,必须声称上市募集的资金是用来开发,建立生产线的。李明最想做的是挖一个有销售资源的总经理,让其抓市场,自己也好有精力抓开发。不过,他打算在创业板上市成功后操作这件事。毕竟,拿股民的钱做开发,比拿自己的钱做开发风险小。
路上很堵,车走走停停。这时,杨玉珠又打来电话:“李总,我给你发的邮件,对抗聚宝盆公司的策略,你同意了吧?”
李明说:“你的意思是‘川之驴’归你指挥?可是你得说明原因啊。”
杨玉珠故意吊他的胃口,说:“我保证这个办法有效,肯定让你满意。但是,你得同意我的要求。”李明了解杨玉珠的脾气,她想在李明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于是就说:“可以,我跟吕玉和通个电话,然后你跟他单独联系。”
杨玉珠这才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李明笑说:“你就是鬼点子多。”
杨玉珠得意洋洋地说:“你才知道?对了,你注意身体呀,别累坏了,我们还指望创业板上市,也好拿到股份呢。”杨玉珠的问候让李明心里暖暖的,有一点暧昧的味道。他继续追问:“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杨玉珠说:“现在不能告诉你,事情成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李明呵呵一笑,心想:这个杨玉珠,还在我跟前班门弄斧呢,不过,说不定她能在长沙折腾出点风雨。
裴雪逼婚
李明跟杨玉珠说完了,一步一蹭地驶向永泰小区。他的房子是个两居室,只有他一个人住,有一个赵阿姨负责家里的卫生和做饭。她给李明打电话:“李先生,您回来吃饭吗?我做点什么?”
李明想了想说:“下点面条吧。”赵阿姨答应了。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李明才到家,一开门,愣了,因为裴雪在。裴雪正在跟赵阿姨做炸酱面,还做了几个小菜。赵阿姨已经把屋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人觉得很舒心。李明看了看裴雪,说:“你来蹭饭了?”
赵阿姨急忙说:“哪里呀,这些都是人家裴雪做的。”李明一看桌上,还放了青岛啤酒。裴雪问赵阿姨:“阿姨,李明平时没带姑娘回来吧?如果有,您可要告诉我。”赵阿姨说:“哪里的话,人家李先生是个好人。”
饭菜都上来了,赵阿姨招呼大家吃。李明扔下手中的遥控器,坐到餐桌旁。裴雪把啤酒打开,与李明一人一罐,说:“李明,庆祝一下。”
李明问:“庆祝什么?”裴雪说:“庆祝的事情多了,庆祝你的公司创业板上市成功,庆祝我们跟私募基金合作成功,庆祝今天晚上的炸酱面。”裴雪很兴奋,喝了一大口。
李明也跟着喝,打了几个酒嗝,然后吃面条,面条做得很可口。赵阿姨先吃完了,侍候着他们两人吃饭。李明吃完一碗面,说:“这面不错,再来一碗。裴雪,你的菜做得越来越有味道了。”
这时,赵阿姨说:“李先生呀,我看您对裴雪姑娘也是中意的,那还不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俩人美美满满地过日子,也好让我休息一下。”李明愣了,看看裴雪的脸色,她似乎没有在意。李明估计这是裴雪提前给赵阿姨垫话了,用筷子挠了一下头说:“不急,不急,公司里事情太多,再说,也没有做出什么事业来。”
赵阿姨笑眯眯地说:“年轻人心不能太大,干多大算大呢?再不急,时间都过去了。”这时,裴雪搭腔了,怪道:“人家李明心可大了,不超过IBM不结婚呢,况且,吃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的呢。”
李明自己又加了点面,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口,没有接裴雪的话。
裴雪把碗放了,说:“赵阿姨,过会儿你把那个房间收拾一下,今天太晚了,我住在这里。”李明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看赵阿姨,有些不好意思。裴雪讽刺李明说:“你看你那个样子,跟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似的,别以为赵阿姨会笑话你,要笑话也是笑话我。再说了,你还不知道跟多少女人在一起混过呢。”
吃完饭,李明抓住遥控器看中央二台的经济新闻。裴雪跑过来坐在沙发上,跟李明说:“最近网上在抨击百度竞价排名收费,说李彦宏这无异于杀鸡取卵,破坏中国互联网搜索的生态环境。你知道这事吗?”
李明摇头。裴雪伸出腿,压在李明的腿上,调皮笑笑。她继续说:“依我看,目前百度独占中国搜索市场,会放纵自己犯的致命错误。Google离开中国市场是一种战略安排,你知道吧,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如今百度疯狂占领市场,那也意味着它在中国市场的退步开始了。”
裴雪说了这么多,李明才把思路转到她的话上,冷不丁来了句:“照你这么说,Google放弃中国市场是给百度做了个局,陷害百度呢?”
裴雪哈哈大笑,说:“你也太肤浅了,百度只是Google在中国的竞争对手,放眼全球,Google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微软。说实话,也只有微软才是Google的对手,你看Google在做什么,操作系统。Google也开发了办公系统软件,那就意味着,Google已经走向个人应用软件开发,未来的软件发展是以信息应用为核心,而这些应用基本是围绕互联网的。那么,搜索必定是大家争夺的市场。到了那时,网民只相信搜索软件提供的正确信息。你看现在的百度,提供的许多信息都是假的,是别有用心的人花钱买的排名。再过两年,其他搜索软件起来了,人家提供的信息是真的,网民还会用百度吗?”
裴雪来了兴头,接着说:“微软的搜索系统Bing已经出来了,我专门试过,同一个关键词,搜出来的结果与百度不一样。你听说了没有,张朝阳也要大力发展搜狗搜索引擎。我跟你说,他们都不比百度的李彦宏差。还有一个特可怕的对手,就是苹果公司,说不定,苹果会冲上来……”
李明笑道:“看来你这个MBA不是白花钱的,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裴雪说:“你以为呢,谁跟你似的,读个本科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时赵阿姨收拾利索了,带上门走了。
裴雪说:“在这种情况下,机会很多,可以利用的Google的操作系统做应用,也可以利用微软的操作系统做应用,也可以……”
李明打断了她的话,否定说:“我们明智科技不适合做应用软件,我们是做工业计算机的。”
裴雪反感地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怪不得人家都说中国的IT企业都是搬运工,都是你等之流的企业家控制企业,当然只有做搬运工的份了。你也别跟美国的苹果公司比,就看人家联想公司吧。”
李明不屑地说:“你以为柳传志有多神啊,想当年,他不也是推着自行车在中关村推销电脑吗?也没有什么,就是攒的,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裴雪皱着鼻子说:“我都替你脸红,人家柳总当年有自己的知识产权。汉卡,知道吧?那是其他公司没有的。我不是小看你,现在让你们公司做个汉卡,你也不一定能做出来。你们公司都有什么,机箱不是自己生产的,主板更不用说了,内存也别提了,除了明智科技这个小牌牌是你们生产的以外,其他全是别的公司生产的,还动不动安装盗版的XP。”
李明气得站了起来,说:“我这不好那不好,你还上赶着找我,要跟我合作。”
一句话把裴雪堵住了,她的脸红了。裴雪冷静下来,觉得两人不能这么吵,于是说:“不吵了,我只不过要跟你探讨一下中国的IT企业发展情况,没想到你这么认真。”
李明无奈地说:“咱们俩不能一见面就吵,本来感情很好,都吵没了,说点别的吧。”裴雪说:“吵几句怕什么,说清楚了不是更好吗?”李明不耐烦地说:“行了,我是有理也跟你说不清。”裴雪紧跟着说:“人家刘利伟可不跟你似的,人家有绅士风度,我说话,他总是认真听。”
李明“啪”地摔了茶几上的杯子,大叫道:“你少提刘利伟,你要是跟他联系了,就别跟我联系了!”
裴雪嚷嚷着:“你横什么?刘利伟哪里不如你了?他对我确实比你对我好,哪像你,不冷不热的,好像我天天求着你似的,热脸贴个冷屁股。再说了,你跟同学闹别扭,难道也要我跟人家闹别扭?”
李明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搅和在一起了,说:“要不,今晚你走吧,不然我们还得吵。”裴雪说:“我偏不走,我要跟你说清楚。”李明真拿她没办法,说:“没什么可说的,我跟刘利伟有仇,还用我说吗?我的事情,你一句都不能透露给他!”
裴雪梗着脖子说:“他跟我没仇。不过,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我都有三年没跟他联系了。”
李明这回满意地笑了。
裴雪瞪了李明一眼,又问:“你说咱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李明占据电视机前面的空间,不紧不慢地说:“那也得挑个好日子。”他又跟遛马似的把电视频道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可心的节目。裴雪看了看表,进了卧室,去洗手间洗漱了,还重点检查了李明的床,没有发现长头发,然后叫道:“李明,过来,侍候本小姐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