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坏了我的猫,你必须赔我!”乐儿耍起赖来。
九幽白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不然我就哭!”说完哇哇的干嚎起来,光打雷不下雨。
怕了她了,真拿她没办法,九幽心中无奈。
“闭嘴!再吼一声,信不信我打你!”九幽恶狠狠的威胁乐儿,可是表情扭曲,都快笑喷了。
“你笑啊,笑你也得跟我走。”乐儿腮帮子鼓鼓的,撅着嘴看着天。这招是她除了撒娇大法的又一大法宝。这是和乾元学的,自从她发现这招在范家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成了她压箱法宝,从来不轻易使用。
无论是镇英,镇雄,她爹,还是她二叔,无论是倒水的丫鬟,还是看门的小厮,这招屡试不爽。就算她烧着了爷爷的徽雕花梨床,哭了一鼻子,爷爷就心软了。
乾元在一旁看着乐儿的做派,怎么看怎么眼熟,然后猛然想起他在范府打完架之后,向他爹撒泼耍赖的样子。顿时心中一阵愧疚,明明可以靠撒娇就解决的事情,乐儿怎么会学会了耍赖?乾元看着乐儿,也止不住的笑起来。
“他不去就不去吧,有我啊,你怕什么。”乾元说完摸了摸乐儿的后脑勺,她实在是太可爱了,乾元都被她逗乐了。
“人家不要!”乐儿还是气鼓鼓的盯着九幽。我今天就是和他杠上了,乐儿气呼呼的想。
九幽看到了乾元和乐儿亲昵的动作,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走吧。”乾元下意识的蹦出两字来。
这时刚蛋儿回来了。他一直在外面给大咩和化清劝架,一猫一牛对峙,打的不亦乐乎。刚蛋儿劝他们不住,最后以刚蛋儿一人一次“荡秋千”,完美的解决了这次纷争。
结果是大咩被扔回了山部大门,正正砸到了莫言的头上,挨了莫言一顿打;化清晕晕乎乎被扔到了观海台,砸死两个黄首,回过神来之后,吓的一溜烟躲到了草丛中。
“姐姐,三师傅给咱们带了吃的,吃过东西再走。两个哥哥都累了,咱们补充一下体力。”刚蛋儿从身后的小包袱里拿出几个窝窝头,分别递给了九幽和乾元一人三个,给了乐儿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三师傅真细心。”乐儿想到震三系着围裙,拿着大铁勺熬汤的样子,心里暖意融融。
“对了乾元哥哥,化清为什么那么厉害?”乐儿问出了心中许久的疑惑。
“这水牛是我在鹿山打猎时候,自己跟着回来的,通人性,听方士说是个神兽。先不说这个,到时你什么时候有师傅了?这个男娃娃又是谁?”乾元突然眼前的乐儿距离自己好远,他突然对她一无所知。
“这是刚蛋儿,我师兄。但是他执意要叫我姐姐。”乐儿笑着拍了怕刚蛋儿的肩膀。
“是啊,乐儿姐姐比我大,师父也没说必须叫师兄啊。咱山里不讲究这么多。”刚蛋儿笑嘻嘻的啃着窝头。
“山里?”乾元反问道,突然脑子里闪过了名为“离七”的红衣女人,夜袭自己的画面。
“山部的人?”乾元立刻警惕了起来,一把将乐儿拉到自己的身后,拿起桌上的双影剑,仗剑胸前怒目盯着刚蛋儿。
“叭——嗒”刚蛋儿手里的窝头掉到了地上,瞪大眼睛看着乾元。
“你干嘛?”乐儿一下子恼了。
“山部的人都很危险,前几天一个名叫离七的疯女人来找过我。”乾元急急的向乐儿解释。
“七师父来找过你?”刚蛋儿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果然是山部的人。”乾元冷笑道。
“三师父说了,让咱们见到七师父,务必给山里报个信。”刚蛋儿说道。
乐儿向前几步,把乾元的剑按了下去。
“不管七师父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当真。”乐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乾元还想说些什么,乐儿压了压他的手。
“稍安勿躁,先解决了观海台的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现在你先讲一下七师父为什么来找你。”
乾元看了一眼九幽,抿着嘴不说话。
“九公子,麻烦你先回避一下。”乐儿回头对九幽说。
九幽提起弯刀,冷冷看了一眼这二人,到门外看月亮去了。
乾元详详细细的和乐儿讲述了那天的事情,连疤癞脸的事情都告诉了乐儿。乐儿陷入了沉思。
“刚蛋儿,你说要不要先给山里送个信?”乐儿听罢,和刚蛋儿商量着。
“嗯,等一下,我叫大咩来,我骑着大咩会快一点。”话音刚落,刚蛋儿吹响了胸口挂着的竹哨,然而并没有声音传出来。
“这个声音,只有大咩能听到。它估计一会儿就来了。”刚蛋儿看着乐儿疑惑的神情,解释道。
不一会儿,大咩小山般的身体出现在院子里。
“刚蛋儿,回去就别过来了。很危险。”乐儿嘱咐骑在大咩背上的刚蛋儿道。
刚蛋儿冲着乐儿憨憨一笑,不可置否。
“大咩,快走,回家!”大咩顿时撒蹄狂奔而去。
“咱们赶紧去观海台吧。”乾元走在最前面,乐儿和九幽走在最后面。
三人一路无话,加紧赶路,赶往观海台。
乐儿远远的就看到观海台处火光冲天,此时正值破晓时分,漆黑的天色,烈火印天,今夜的幽州,注定是个恐慌,不眠的夜晚。
帝宫中,一灯如豆,隆庆一夜未眠。
“陛下,您该歇着了。”大太监福禄面若橘皮,眼袋松弛,袖手伫立隆庆身侧,低眉垂眼。
“你还恨我?”隆庆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我怎么会恨你呢?”福禄眼帘低垂,烛火忽微,照着福禄眼中的光点,忽明忽暗。
“他们是来救你的。”隆庆背对福禄,靠在椅背上,双手揉着太阳穴。
“呵呵,当年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有什么救不救的。”福禄笑的云淡风轻,将隆庆的旧杯换了新盏。
“听说那个女人还不死心,也许你明天就能见到她了。”隆庆说的随意,可是听的人并不平静,福禄手中茶壶一顿,一滴茶水溅到了隆庆的书页上,晕成一朵墨花。
“微臣该死……”福禄立刻放下茶壶,跪伏倒地。
“你确实该死,但是朕如果想让你死的话,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起来吧。”隆庆似笑非笑的看着趴伏在地上的福禄。
福禄起身,重新袖手而立,头垂的更深了。
“朕知道你只是做做样子,不见得真怕到哪去。”隆庆摆了摆手,笑道。
“呵呵,陛下慧眼如炬,微臣无所遁形啊……”福禄也笑的坦然。
烛光摇曳,隆庆重新看书,神色阴晴不定。
隆庆微微侧头,左手食指轻轻扣动着茶托。
“孙家的人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啊,朕看在你的份上,迟迟不忍心动手。”隆庆回头看着福禄,眼神中带着体恤,眼底却让人看不真切。
福禄袖手旁观,嘴角含笑伫立一旁,却也不做声了。在隆庆身旁四十余年,眼前的男人仿佛是就他自己的一部分。这个男人,就像寂暗深海里游弋的鲨鱼,他永远是嗅着血腥伺机而动,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隆庆是在试探自己,就算过了三十三年,但凡与当年有关的人和事,始终让隆庆兴趣盎然。这是这个男人心底隐秘的骄傲,但凡有关于这个骄傲的星星点点,都让隆庆格外在意。
自己离开孙家四十年了,是啊,四十年了。孙家啊,好久没想到孙家了,有多少年了呢?当年留下的兵器图纸,想必都已经能批量生产了吧?听说孙家这代的年轻人有几个拔尖的,也是,大哥和三个弟弟的孩子,想必也并不平庸……福禄心中默默感慨,对了,那时候他叫“孙轲”,孙家老二,人送外号“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