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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陷落

凯特丽的脸背对着阳光看不清透明太空头罩里面的神情,那有些黑暗的面庞加上刺眼的太阳光让我有些晕目,她来到我们身边说:“好吧,我们一起去找冻土。”

她领头在前,我和秀夫跟着她,因为我们不知道怎么找冻土,只有等她找到了才能认识其面目。弯弯曲曲转来转去走了近一个小时,不禁又有些累,因为在这种“乱石岗”中走路很费神,得轻手轻脚,否则测起的灰尘会淹没眼睛,还粘在太空服上不易掉落,象毛毛虫一样钻来钻去十分讨厌。

我们又坐下来休息,凯特丽说:“真难找,也许今天找不到了。”她有些灰心,“还害你们辛苦!”

“这哪里话,我们挺高兴做这些事,就象旅行一样。”我赶忙解释。

“你们开心的话,那就值得了。”凯特丽起来伸了伸懒腰,“出发!”她用小铲子一指天空。我们一路上寻寻觅觅,终于没有白费力气,凯特丽大叫一声:“看这块地方就是冻土!”

我上前去一看,正想弯下腰去查看,“啊!……”我一声惊呼,脚就象踩在棉花层上一样一下子陷了下去,整个人陷下去了,都来不及知道发生什么事,最后感觉另一个人在我头顶也一起陷下来,我们塌陷在一个很深的洞里,上面漆黑一片!

我知道在我头顶上一起下来的人是秀夫,泥土一直下陷,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到达硬壳一样的底,终于稳住了,秀夫下来后和我一起站着,顶头上不知盖了多少泥土,幸亏穿的太空服有氧气,要不一定被闷死了。

“秀夫,这是怎么回事?”我惊恐地问,秀夫没有回答,我摸摸他,他也在摸我,我们拨开了一些泥土挨在一起,发现这里面网络信号不通,无法传话。我们打开了头罩的电子闪灯,相互抹去头罩上的一些土,大些的土块搁在缝隙中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秀夫和我一样睁着惊慌的眼睛。

还好,这些土也不是很重,有些松散,过了一阵子,感觉稳实了,求生的本能告诉我们一定要出去,我们就开始向上挖掘,陷下来的泥土踩在脚下,等稳实了再向上挖,就这样一步步向上移动。这样又挖又踏地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露出了头来,我以为到地面了,一看傻眼了,这哪里是地面,这是个深坑,足足有二三十米深!上面有一片呈破碎形的亮光和一些星星的天空。

我对秀夫做哭样,秀夫拍拍我头安慰我。

凯特丽一定会救我们的,忽然想起,太空服手臂处有个写字板,便只有与秀夫写字交流。

秀夫写说,我们等一下,她一定去喊救兵了,我点点头。

我们坐在洞的土堆上望着上面,希望能看见活动的影子,可半天也没有见人来救。“凯特丽,凯特丽,你怎么还没有来。”我在心里一直喊着。五六个钟头过去,凯特丽还不来!难道她也遭不测,这不可能,洞里只有我和秀夫俩;难道地震了,不,月球没有地震!种种不可能的猜测,然而只有一个猜测不敢去想,凯特丽不要我们了,我开始伤心地哭。终于我们明白了,凯特丽走了,这是为什么?难道她对我们还有介意,以至于下此毒手!想到这,我简直要疯了。

人心叵测,也许凯特丽没有预谋,只是一瞬间决定对我们落井下石;也许凯特丽早有预谋,我们陷入了她的计谋,不管哪种情况,她抛弃我们只能说明她确实正在实施犯罪。可这又能把她怎样呢,我们已深陷泥潭!

一定要出去!我和秀夫一起写道。

离洞口至少有二十米,两壁泥石松软根本不能攀登上去,更没有落脚的地方,瞅着上面那片天空,我和秀夫成了井底之蛙,跳不出去。

吓累了,想累了,恨累了,我们关掉电灯和一些没必要的设备,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睡。幸好有秀夫在,夜晚也不觉得黑,恐惧也减少了许多,而且还睡得很香。

醒来已经是凌晨五点钟,跟在家里睡得一样,洞里也没有觉得很寒冷,可能是保存了一些太阳能量,在这个没有虫子猛兽的洞底,只要有食物和水就能够扛一阵子,可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带来这些!

不要害怕,一定会岀去!秀夫写道。忽然发现他真的变成了一个男子汉,以前都是我把他搂着,可现在是他把我搂着,他不再是孩子了,我躺在他怀里,觉得很温暖。不管是死是活,生命能这样相互依存已经是奇迹,死亡有什么可怕的,何况我们离死亡还很远,人不吃不喝能活七天,我们才刚刚十二个钟头,才半天呢,我打开灯看着秀夫的脸笑了,他也在笑。

我们不再挣扎,因为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唯有安静才能享受世界美好的尽头,我躺累了,就把秀夫搂过来,两人调换姿势,就舒适点,也不再写字。有时闭目养神,有时抬头看看天空,有时又转动一下小脑筋想想有什么法子,但想不出来。渴了,就喝些太空服里面的备用水,备用水大约有一升,所以只有一小口一小囗慢慢地喝,拧紧尿液过漏器下端的袋塞子,这样会重复利用这些珍贵的生命之源,哪怕多活一天也好。

三十六个小时过去后,真的很累了,备用水也喝完了,可来救我们的人还没有,除了凯特丽,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也许只有等她良心发现后才会来救我们,这就要看自己的运气去,这种运气就象中奖,我们等着开奖呢,这有可能吗?

默默在心里念观世音菩萨佛号,祈祷她能保佑我们,人在绝境时,只有佛或上帝才能看见你然后帮助你,我相信。在这样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世界里唯有上帝与你同,佛与你同在。在我身边的秀夫,他是最近的上帝。

我感觉自己很幸福,也不去怨恨凯特丽了,因为已经让我怨恨不到,她的好与坏,爱与恨此刻已经相隔万里,我们已与她不在同一个时空里,所以已与我们无关。我开始喝自己尿液的过漏水,秀夫也是。我们把体能呼吸调节到最低状态,这样消耗的氧气水份能量都会减少到最少,有时我们就这样慢长地睡去,尽量少想少思少动,因为最大的希望是我们能多活一天就多一个被拯救的机会。

每天都试着发送信息,有时我发,有时秀夫发,信息显示都没有送出去,可能是洞太深,两边是岩石什么的遮蔽了信号。

已经是第七天了,被救的希望很渺茫,时间越长希望越小,水一滴也没有,饥饿得已经没有感觉,渴也没有感觉,可我们还活着,好像没有马上要死亡的样子,只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连个抬手的力气都使不上,实在体位麻木了就动一动手指或脚指。

看到秀夫昏昏睡着,终于我悲痛地哭了,他的新阵代谢比我要快,会比我更加需要水份和能量,可我看见他曾偷偷把他的过滤水倒入我的小软袋里,我没有阻止,怕他把水掉落出去。

忽然他的头罩上掉下来什么液体的东西在我的信息屏上,是泪?不,秀夫的泪水不可能落在罩子外面,我自己的泪水也快干枯了,更不可能穿过太空服跑到屏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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