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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中州生物进化史(5)

当一群麻莺低空略过前面的沼泽时,无数条火龙腾空而起,瞬间烧掉了数不清的麻莺。望着万火齐发的场面,看着不断掉落的飞禽,他发现自己的手中只剩下两个藤盾了。

后退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前进。少年思考了一下,知道眼前这些火沼龙还要几分钟后才能再次喷射。由于有喷火的能力,火沼龙一向很少用嘴攻击,而且它们正在吃着刚捕获的麻莺,自己还是有机会冲过去的。

想到这里,他先把两扇藤盾涂抹上厚厚的沼泥,又在身上抹了一层,连面部也没有放过,最后才鼓足勇气,边呐喊着边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冲去。

阿历克斯的猛烈举动彻底惊扰了火沼龙,出于本能,它们先是避开木板的冲击,然而本身凶厉的性格又让它们展开汹涌的攻击,好在这一退一进之间足以让他能够安全通过险地,然而还是有许多火沼龙向他喷出了火焰。

烈焰将湿漉漉的沼泥烧得干裂脱落,藤盾也化为了火盾,身上几处地方已经燃烧起来,因为泥浆并不能完全隔绝火油。

不一会儿,就连他脚下的木板也沾上了火油。藤条终于被烧裂了,而他还处在沼泽之中,此刻,他只能抛弃所有的防护,大踏步向前奔跑。

火焰开始蔓延至全身,灼伤的感觉逐渐加重,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了。但是他却知道不能停下脚步,不能放弃求生,即使被烧成骨架,也要跑出这片沼泽。

也许坚强的意志真的能创造奇迹,本来到处是泥沼陷坑的地方,竟然被他光着脚跑了过去,远远看去好似一团烈火在飞奔。

其实在这片沼泽里还有一种更加恐怖的动物,那就是长着扁平腹翼的剧毒飞蟒。飞蟒能够在沼泽的表面利用腹翼快速滑行,速度快似奔马,而且体型巨大,长度都在十几米以上,让它发现的动物等于提前预约了死神。所以,即使通过火沼龙的围剿,也绝对无法逃过飞蟒的吞噬。

这也是没有人能够到达森林中部的原因之一。

阿历克斯由于身上沾满了火焰,所以飞蟒也不敢对他下口,在他忘我前进的身后,两三条巨大的飞蟒一直恋恋不舍地尾随其后,直到他跑出沼泽为止才无奈地散去。

终于,阿历克斯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经不能睁开,手臂已经不能挥动,只有双腿在机械地摆动。猛然,一块石头将他绊倒在地,溅起的竟然是清凉的湖水,奋力翻了一个身,他失去了意识。

噩梦不断的涌来,先是满身黑色触角的达达尼大叔变成了一堆白骨,然后他自己也被触角包围,无论他怎么奋力挣扎,一种逐渐痛入骨髓的感觉疯狂地折磨着他。

就在这种痛苦还没有停止的时候,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生物向他展开了攻击,其中他只能认出树豹和火沼龙。

然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烈焰、寒冰、毒气,种种恐怖而狠毒的伤害不断在他的身上肆虐,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快点死亡还能祈求什么?

终于,一切都过去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毫无感觉的宁静。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世界上最幸福最舒适的感觉便是没有感觉。

清脆悦耳的鸟鸣将他从沉寂中唤醒,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周围的墙壁都是树木的纹理,窗户和门户也是圆形的样式,屋里摆放着各种奇怪的器具,除了象铁锅一样的东西,他甚至连一件器皿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空气中散发着松脂的淡淡清香,令人神清气爽,下意识,他想伸开双臂感受一下生命的活力,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圆圆的木桶里,只露出了脑袋。

桶里面似乎还塞满了黏滑的东西,紧束着他的行动,而且桶外那奇怪的纹理也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但是他终究还活着,先前的噩梦虽然极尽痛苦之能事,不过醒来以后,也让他感受到新生带来的无比欢悦。

“请问,屋里有人在吗?”阿历克斯确定自己是要说出这句话的,但是他听到的只是喉咙里发出的呜噜声,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没有说出哪怕一个清晰的字节。

“难道我变成了哑巴?”他心中有些黯然。

“但是只要活着,就应该很满足了。”他又安慰着自己。

圆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脑后梳着许多小辫子的童颜老人蹦跳着走了进来。老人身上穿着布条一样的破碎衣服,身材修长干瘦,面容白皙光洁,坚挺的鼻梁直通巍然高额,散发出一种极其高贵的气质。

此时,他大睁着一对纯朴而智慧的圆眼,紧盯着醒过来的历劫少年,脸上充满了惊喜和兴奋。

突然他高兴地大叫了一声“我成功了”,便绕着木桶激动地跑了几圈。然后他来到少年的近前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受?”

阿历克斯猜测,必定是这个老人挽救了自己的性命,只是看上去对方的举止有些不太正常。不过他还是张了一下嘴巴,发出了几下啊啊的声音,表示自己已经不能够说话了。

老人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忘了,忘了,竟然忘了给你装回嗓子,不要着急,立刻就能帮你装好。”

说完他打开附近一个圆柱形器皿的盖子,用一个折在一起的金属夹,夹上来一片薄薄的肉片,然后又掰开少年的嘴巴,在对方惊恐莫明的情绪下,将肉片放了进去。

不过惊恐并没有完结,阿历克斯感到他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些汤汤水水,最后还说了许多莫明其妙的话语。

立刻,他感到那块卡在喉咙里的肉片猛然活动起来,而嘴巴、鼻孔甚至耳朵都冒出一股股黑烟。难道这个怪老人要在自己的嘴里烤肉片吗?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

突然,一股极强烈的火热感在嘴里形成,他不由张开嘴喷出了一团火焰。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哈!我会喷火了。”

老人见状愉快地拍了一下巴掌,伸出右手的尾指点了一下包裹他身体的木桶。立时,木桶蠕动了起来,并且不断吐着白色的泡沫,最后在一连串极其剧烈的抽动后,将阿历克斯猛然吐了出去,而它已经缩成了一只口袋形状的大虫蛹。

一身黏液的阿历克斯光着身子站了起来,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很快就被自己身上的变化给惊呆了。只见本来白皙的皮肤已经成为了古铜色,体格明显壮大了许多,肌肉坚硬的象是一块块的石头,最为奇特的是那些并排长在骨节上,并且穿出皮肤一寸左右的骨刺。

老人抬手一挥,一股水流便从屋角的木桶里飞出来,浇在他的身上,冲刷掉了那层黏液。仔细看去,少年的皮肤上还遍布着细小的纹理,象淬火后的宝剑暗纹,淡隐而潜藏规律。

老人看后,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连连惊叹道:“精品,绝对是精品,这将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强大的生命,竟然被我创造出来了。”

阿历克斯伸手护住下体,迟疑地问道:“老……老爷爷,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收回鉴赏的目光,脸色平静地说道:“不用着急,你刚刚醒来,还需要吃些东西补充失去的体力。墙角的衣柜里有些衣服,外面有厨房,一切等你恢复了再细说。”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去做。

此时,老人说的话显得有条不紊,似乎也不再做那些奇怪的举动了,等到阿历克斯穿上衣服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窗外斜阳夕照,令阿历克斯瞠目结舌。

屋外的景象更让他叹为观止,原来刚才的木屋是在一棵异常粗壮的龙杉树下挖出来的树洞。而附近,象这样的大树洞竟然错落有致地遍布了几十个。好在这些树木长得不是很密集,所以树与树之间还有足够的空间用来活动。

整体看去,这是百亩大小的平地,四周除了东面是个大湖,其他三面都是沼泽,在阿历克斯看来,这就是一块绝地。

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树洞开着木门,食物的香气从里面飘了出来,阿历克斯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只是肚子确实饿得有些过分,于是赶紧快步跑向厨房,希望能够饱餐到一顿美食。

就在他刚要迈入厨房的时候,迎面突然闪出一个端着盘子的身影。事出突然,两个人撞了个满怀。随着一声动人心弦的惊呼,对方手中的托盘失手掉了下去,阿历克斯向来反应敏捷,此时的肢体更象有一种无所不能的通透感,虽然不明究理,但是他的出手却快过大脑的反应,抬手便接住了托盘,连里面的饭菜都没有掉落一点儿。然而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彻底惊呆了。

只见与他撞在一起的人,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脸庞那样清纯,那样妩媚。弯叶细眉妖娆轻蹙,碧蓝瞳睛深邃淡愁,白皙的粉颜,朱红的绛唇,凡是能让他想得出来的词汇都无法用来形容其美丽的万一。

少女从惊慌中逐渐恢复过来,旋即也被阿历克斯的高贵气质所吸引,看到对方已然接住了托盘,她伸出修长葱玉的小手放在胸口处,轻轻地拍了一下。这个简单的动作是那样的自然而柔美,展露在少年的眼中,又令他熏然神驰。

“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刚要给你送饭去呢!”少女微笑道。

“什么?你……你认识我吗?”阿历克斯头脑有些混乱。

少女奇怪地看着他,掩嘴轻笑:“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这些天来你一直在魔茧中接受改造,都是我在帮忙照顾你的,只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终于清醒了一些,于是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我叫阿历克斯,是龙居平原的守护猎人,这些天多亏你的照顾,以后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

少女看着到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展颜轻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呦!”

阿历克斯哪里敢犹豫分毫,连忙又补充了几个誓言。在美丽的女人面前,似乎所有的男人都会表达自己的忠诚可靠,即使少年的他也无师自通地踏出了感情关的第一步。

少女将他让进厨房,还为他添了一碗肉汤,虽然肚中异常饥饿,但是美女当前,他还是矜持地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近距离观看下,少女显得更加美丽,突然他发现少女那圆润的耳垂只戴着一枚耳环,金光闪闪的质地,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时,少女为他讲起了有关这里的一些情况,而他也幸运地听到了少女的名字-奥薇莉雅。

原来这里已经非常接近暗穹森林的中部,渡过前方的湖泊,再穿过一片密林,就是传说中的魔龙世界。不过那里有许多由流淌着的地心熔岩形成的火焰溪流,还有间歇喷发的高温蒸气,都不是人类能够通过的。

挽救阿历克斯的怪异老人是一个非常高明的魔法师,自称为‘隐修士’索比,而奥薇莉雅则是被他从西庭边界抓来充当仆人的少女。不知道老人在此隐居了多久,反正年龄高的出奇,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隐修士’索比唯一的嗜好就是研习魔法和剑术,而且从来不让奥薇莉雅在夜里出来,还会用魔法封住她所居住的树洞。

阿历克斯听到这里终于感到奇怪。中州大陆的天空向来都是十二年光明、十二年黑夜地交替渡过,从来没有见过一天白昼一天黑夜的情形,想起刚才看到的夕阳夕照,那是怎样奇特的景观啊!不过当时可能由于过度饥饿,没有深思其原因。此时听少女这么一说,不由大感惊异。

少女自然知道他的感受,不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黑夜到来时,索比都会将她封闭在树洞里,甚至连声音都被隔绝了。

正当他们两个议论的时候,索比老人走了进来,并向奥薇莉雅招了一下手。少女乖乖地跟着他出了树洞,向着另一个树洞走去。临走时她回首向他笑了笑,那对晶莹剔透的眼眸里似乎闪射出异常温柔的情怀。

阿历克斯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一股陌生的激情,这一刻他毅然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让这名可爱的少女回到她的家人身旁。

等到索比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外边已经漆黑的不见五指了。这种现象在他很小的时候还有一点印象,只是记忆中天空也不是没有丝毫光线。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一种奇怪的魔法。

此时的索比老人在外观上已经与先前大为迥异。首先他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袍,长袍的上端还连有一顶高高的尖帽,看上去正是一套质地极其高档的魔法袍。老人的发须似乎精心地整理过,本来梳着许多小辫子的纷乱白发,已经整齐自然地披散在后背与肩头,手中也多了一根晶莹闪亮的银质魔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散发着流光异彩的黑色宝石。

由于阿历克斯丝毫不懂魔法,所以他不了解那颗黑色宝石的神奇与稀罕,但是对方那双已经变得精光四射的眼睛,却让他从心底里感到震憾。

那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啊,你甚至可以从里面看到整个世界,或者感受到一股无比强大的精神。疑惑困扰着少年,为什么白天的老人是那样的纯真怪异,而到了所谓的黑夜却变成如此的神秘威严,对于他这样的年龄来说,这是个无法理解的变化。

索比来到他的近前,虽然神情肃穆,但是语气却很慈祥地说道:“我的孩子,你现在一定充满了疑惑,但是我现在还不能立刻告诉你这一切的原由,你还要经受更多更艰巨的考验才能承受这答案的重负。

“在今后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你要坚信神圣天灵与你同在,一切困难都能克服,不要被诱惑,不要轻易放弃,每一种艰难都是一个考验,胜利的背后必定隐藏着死亡的陷阱,这便是你不平凡的人生命运。”

阿历克斯呆呆地看着老人,内心深处一直被这段沉重的话语所触动,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他无法理解这隐晦预言,只能先牢牢地记下。

说完这几句话,索比向外边走去,阿历克斯也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外面是真正的黑暗,没有任何光源,就像在地下行走一样,连一声虫鸣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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