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并不是来找强子玩的。
作为一个已经能“担事”的男人,辉子觉得他已经不算小了。所以快意恩仇,以怨抱怨很有必要的。
巧合的是他要报的怨就是步锦的目标之一黄家福。
辉子和黄家福结下的梁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追根究底也就是一场不愉快的口角。对整天都忙忙碌碌、大人有大量的大人来说,这就是小事;对十二三岁,自尊心强的小毛头来说,这已经是可以让他记恨上一辈子的大事了。
辉子觉得自己受了天大了侮辱。可惜的是他的爸爸妈妈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委屈,听了他的报复宣言只是笑了笑根本不当一回事。父母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黄家福?
黄家福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一回事,说不定早就把那事丢到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辉子不甘心极了。但是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他身小力弱,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恶作剧什么都做不了。无法纾解的后果就是他的怨气越积越多,越憋越大,简直要在沉默中变态……然后他遇到了放假回家的强子。
强子是个变态。
辉子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他虽然讨好他,也常找他玩,但是要是可以选的话,辉子可不愿意见到他。但是这次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强子过,看到他就想要大声的欢呼用力的庆祝。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真TMD太正确了。
辉子只要一想到黄家福现在的模样,心里头就舒爽得不行。他端着一只碗蹲在门槛上西里呼噜的喝着粥,边吃边说着话:“强子,我猜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什么了?”
他的耳根都要咧到耳朵根上了。
强子的一只手放在步锦头上,像是在给猫顺毛一样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只牙签。
他一边剔牙一边懒洋洋的问道:“看到什么了?”
步锦温顺的趴在强子边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目光会随着他们的对话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
偶而视线和强子对上了,他就会从碟子里拎起一颗花生米,塞到步锦的嘴里去。步锦心里是不愿意的,毕竟花生米再香也挡不住强子手指上的怪味,也不知道他上厕所有没有洗手。
但是她还是只能露出享受的表情,像吃到了山珍海味一样的惊喜高兴开心。毕竟她是专业人员……要敬业啊。
她也跟着强子问道:“是啊,看到了什么?”
只是她一出声,辉子就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学着大人的模样郑重其事的摆手:“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他说的严肃,偏偏眼神躲闪,根本就敢往步锦的方向看,实在是有些古怪。只是步锦来不及多想,强子就把她的脑袋掰了回来,还骂了辉子一句:“怎么说话的?我昨天教你的还没记住呢?!“
辉子连说不敢:“记住了记住了!!姐,我亲姐,我狗嘴,我就是个小屁孩,真是对不起了……”
他嘴里叫着姐,眼睛却是看着强子的,瞄都没有瞄过来一眼。
步锦也就装作没有听见,随便他们去了。
等辉子重新哄好强子,日头已经高了。他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我在来的路上碰见黄家福了。嘿嘿。”
强子不在意的说道:“碰见就碰见了呗。”
辉子说着讪笑了两声,辩驳道:“那不一样。今天可是他去山上干活的第一天!而且呀,我看到村尾的老癞子就跟着他身后找他麻烦呢!老大年纪了还这么惨……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
强子:“老癞子?他不是跟着黄淮松出去了?”
辉子挠了挠头:“诶?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看见他跟在黄家福身后找他麻烦……他那个癞子头就算带着帽子我也不会看错。”
辉子幸灾乐祸得厉害:“黄家福现在会过的一定很‘开心’啊。”
步锦也忍不住好心情。她壮着胆子轻轻地扯了扯强子的衣袖,声如蚊呐:“强子,我们去看看吧?”
强子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听清步锦说了什么。从昨天到现在,步锦主动开口说话的次数还没有她身上的伤口多。
他先是随便的应了一声,然后才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温柔,但是步锦还是憋红了脸。现在的她和昨天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身上的绷带没有再被鲜血染红,脸上也有一些血色。
“我……我说……我说我们能不能出去看看……”她说话的声音比蚊子苍蝇挥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还要小,但是强子还是听清了。
他笑着问道:“看什么?”
步锦边说边偷偷的看强子脸色,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其实就像是被放在聚光灯下的苍蝇一样显眼::“我,我,我也想看看他倒霉的样子……”
她说着说着突然就崩溃了:“我好惨啊!我被他打的时候真的以为我就要死了……我现在还是好痛啊!!”
和一般人痛哭起来涕泗横流的模样不同,步锦的哭也是很讲究的。她的眼睛忽闪了两下,就有大粒大粒的泪珠顺着乌压压的眼睫毛往下流了,那些晶莹剔透的眼泪就像是透明的玻璃珠子。
“呜……”她放声大哭。
步锦原本就是趴在强子的腿上,如今更是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在他的大腿上蹭来蹭去。强子先是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过后又觉得有趣。
“这有什么好哭的?你也太爱哭了些,难怪会被人欺负成了那个样子。”强子说了一句,又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