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羽说：“聪明。但现在的情况是，大王想要莱丹来继承王位，来打击皇后萨提贡家族嚣张的气焰。而莱彦王子，你知道的，他从小就表现出了野心，到处结交大臣。他觊觎王位很久了。原本他和皇后都以为，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年，皇位一定属于他。但事实上，大王心仪的孩子是莱丹，最近几年有意让莱丹帮他处理朝廷上的事。莱丹表现得还不错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现在莱彦视她为最大的敌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差。你曾经是莱丹陪读的事情很快就会从莱彦口中传到军队里，大家都会知道你和莱丹的关系。所以你必须保持低调，时时刻刻警惕起来。你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在以后更好地保护莱丹。”
“也就是说，你们，你、我爹、大王，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我变成了莱丹的保护者？”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爹爹还有这个叫莱羽的家伙给骗了。
“不要这么说，你爹也是出于他对莱国和李氏的忠心，”莱羽说，“大王一直暗暗地计划让莱丹继任的事情，所以在军中他必须找一个可以对莱丹忠诚的人。”
“所以他找的那个人就是我？”我问道。
“是的。你有这个能力。你受过良好的教育，你了解皇室的事情，而且从小和莱丹一起读书。而且通过大司马选拔考试，大王更加确定，你有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司马的能力，可以保护莱丹。莱国被萨提贡家族控制了那么多年，很多部门都在萨提贡的权利网下变得腐败不堪，非常需要一个强硬的新王和大司马来铲除萨提贡家族的气焰。大王看好的黑暗纪的王就是莱丹，而你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大司马人选。你可能会埋怨你爹、我和大王，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拉近这场政治漩涡中。可是想想你的国家吧，你难道愿意看到萨提贡家族在下一纪继续那么嚣张地控制整个莱国吗？”
萨提贡家族是莱国除了李氏家族之外权力最大的，皇后就来自这个家族。萨提贡家族控制莱国许多年，很多地方的官员都是他们安插过去的家族亲信，那些人利用权力霸占国家资源，甚至买官卖官，引起百姓们很大的不满。莱晟大王治理莱国这一纪虽然国力稳中有升，但可惜没能铲除萨提贡家族的毒根，这使他很无奈。
“你说我爹爹和你是莫逆之交，支持大王和莱丹。这是不是意味着，即使当时我没有参加大司马的选拔，我爹也会送我去其他朝廷部门参加选拔，以便可以在下一纪辅佐莱丹？”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了。
莱羽点点头。
“所以爹爹当时让我进宫做莱丹的陪读也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是的。大王希望找一个忠臣的孩子守护莱丹。近三十年来，我们一直在进行一场角力，王权和后权的角力，你爹爹也参与其中。而你，自从六岁被大王相中之后就注定无法逃脱这场斗争，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保护你的情况下赢得这个比赛。你要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处处学习，掌握在莱国军队里生存的一切本领。”
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在颤抖，接着说：“我的孩子也参与了进来，他现在是军人。我会努力将他培养得足够强大，好在下一纪和你一起保护莱丹。”
“那你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来当这个大司马？”我听他这么说，一股怒火不禁冲到了头顶，“就是因为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所以你就保全你的孩子而怂恿我爹爹把我往头排送吗？说实话，我来参加大司马考试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当这个大司马。我只是想在考试中得到个好成绩然后可以申请到军队里当个教头，过上安稳的日子。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命运？凭什么就把我当成一只小马一样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牵着我往你们设定的路上走？”
莱羽看我愤怒的样子，嘴巴抿成一条线。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竟然没有责备、失望或是意外的表情。这让发泄完怒火的我感觉自己的愤怒瞬间被一股冷水浇灭了。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儿子……当然，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让你去接受这个决定而故意夸你……我的儿子没有你那么坚定的性格，他并不是像你这样果断的人。”
“你又不了解我。”我没好气地说。
“但是大王了解你。你入宫的时候就是大王想着重培养的孩子。”莱羽的声音也有点不耐烦了。
“也就是说，你们差不多已经选定我就是大司马了，我想逃也逃不了了？”我泄气了。
莱羽点点头，说：“基本上可以这样说。但前提是，莱丹顺利成为下一任大王。莱萨，你不要这样沮丧，想想莱丹，想想这个国家。如果没有像你这样勇敢的年轻人加入保护，王权就会旁落到那帮蛀虫手中，你愿意看到这种结果吗？莱丹已经走到现在的地步了，只可进不可退，你愿意看到好朋友莱丹任她哥哥宰割吗？”
原来从一开始我的路就根本不在自己脚下，我的生活是早就被安排好了的，而我自己却不知道。难道这就是国家官员家孩子统一的宿命吗？
我脑子里一团乱，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我猛地站起来，转身离开了帐篷。
走出帐篷，我飞快地走着，心里的怒气还没消。凭什么？凭什么之前都不告诉我你们的安排？凭什么爹爹舍得让我去冒这个险？我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莱胥和莱本则在我们之前等待的帐篷外面跟春孙氏副官谈论着什么。见我黑着脸走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话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不那么怒气冲冲。
春孙副官见我过来，问我：“怎么样？回家还是留下？”
“没事。开始训练吧。”我说。
“回答我的问题：回家还是留下？”春孙氏副官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留下。”我不情愿地说。
“重新说一遍：留下，长官。”他纠正我。
我忍住怒火，跟着他小声重复了一遍：“留下，长官。”
春孙副官接着对我们三个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都是最普通的士兵，一切都要听从训练长官的命令。明白吗？”
“明白！”莱胥和莱本则声音洪亮地说，我实在没有心情，声音比他们小多了。
春孙氏副官安排莱本则住进男兵营，我和莱胥则要牵马穿过两个营地间的大门到女兵营一团三队去住。
一路上，我都低着头没怎么说话。莱胥一手牵着她的枣红色的天马，另一只手轻轻拉着我的手。在女兵营的天马场外，我和她把各自的马交给管理这里的莱薇队长。
以后这歌马场就是阿萨的家了。她看到自己被一个陌生人拉住，而主人却越走越远，急切地想要摆脱莱薇队长的控制冲向我。
“阿萨，回去！我有空就来找你。听话。”我冲阿萨挥手。她一向很听话，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不愿意离开。她试图又向前冲了几步，被莱薇队长用力拽了回去。阿萨见没办法挣脱她，只能“呜呜”了两声不情愿地跟着莱薇队长离开了。
莱胥的马却很顺从莱薇，并没有反抗。她看到两匹马的不同反应，跟我开玩笑说：“人家都说马的性格随主人，你家阿萨的倔强是不是也随了你？”
“倔强她倒没有，只是很粘我。”说到阿萨，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你的马叫什么？”
“小板凳，”莱胥说，“因为她在天上很稳，就像小板凳一样。”
她看到我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小心地问我：“刚才你离开后被长官批评了吗？”
我摇摇头，说：“算是吧。反正心里很不舒服。”
“军队里面总是很严酷的，我在莱湾道当兵的时候，如果敢跟长官顶嘴，直接就会被打脸而且一整天都会没饭吃。所以你要时刻小心，不可以再这样了。”莱胥说。
我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可是，她善良的提示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我的思绪又迅速陷入了迷茫和凌乱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