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堂门口晃进玫红身影,连子蓉笑盈盈的来到连槐身边,道,“爹爹。”
连槐见自己喜爱的女儿满脸笑容,便问道,“蓉儿,有何事这般高兴?”
“拿上来吧。”
绿衫婢女从檀木端盘上取下一盘糕点,连子蓉接过糕点,放置檀木桌上,道,“女儿见爹爹近几日忙碌得满头大汗,便亲手做了这茯苓糕,炎炎夏日这茯苓糕正是清热解暑之物。”
连槐欣慰的点点头,望了眼茯苓糕,道,“蓉儿长大了,已懂得孝悌之道,如此这般,爹爹也就欣慰了,哎,爹爹也老了,你已过及笄之年,得让你娘亲为你张罗张罗这夫君之事了。”
连子蓉俏脸微红,嗔道,“蓉儿还未有心仪之人,爹爹就不要胡乱做主了。”
见她这样,连槐哈哈大笑起来,“也罢,女孩家的心事还得女孩家自己去张罗。”
宁管家急切的跑进来,面露难色,“老爷。”
见他如此,连槐收起笑容,对着自家女儿道,“蓉儿且去看看你娘和姨娘还需多久,多催促一会。”
连子蓉点头应道,“恩!那女儿先走了,爹爹记得吃了这盘茯苓糕。”
待连子蓉走后,连槐对宁管家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宁管家道,“老爷,七小姐此时正在外面。”
听到“七小姐”的称呼,连槐皱眉,怒言道,“她来这做甚?不是说过她与那贱婢永世不得踏入正堂一步!”
宁管家微微摇头,“可能是今日二少爷回府,她想来瞧个热闹罢了。”
连槐哼了一声,“这里岂非她能进,着人将她赶回去。”
“是。”
就在宁管家准备出去之时,连玉七已进入了正堂,身后并无一人,阿宁被她遣回别院照顾娘亲了,今日之事,只需她亲自前来便可,不成功,便成仁。
还未进这内堂,便听见自己多年未见的父亲对自己的嫌恶,连玉七抚了抚心口,却发现那里毫无情绪,想来也是死心了。
见到主位上的人,连玉七淡淡道,“父亲就这般不愿见我?”
连槐闻声见其人,怔楞了半响,几年未见,竟不知自己最不待见的小女儿出落的如此绝色,那身上宁静婉和的气息就如苏婉一模一样。
“谁让你进来的,来人……”
“父亲,女儿只需说几句话便可。”宁管家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连槐眉头皱得更深了,异常不悦道,“若还不滚出去,我便将你打出去!”
连玉七仿佛知晓这般,轻笑出声,“父亲,女儿这番前来,是与你谈个条件。”
连槐只当她是拖延之词,并不予理会,只对身畔的宁管家道,“将她赶出去。”
“昨日是奕王选妃,父亲可记得?”连玉七仍旧淡定自若。
闻此言,连槐拧眉望向她,“那又如何?”
见连槐望向自己,连玉七知道这已成功一半,便凝着宁管家并不搭话。
连槐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便对着宁管家道,“你先下去,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宁管家虽心中疑惑,但也只得点头答应。
见人走后,连槐怒道,“若今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便将你与那贱婢赶出连府!”
连玉七淡笑,“今日的谈话,定是父亲最想要的。”
连槐并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了眼睛。
连玉七也不计较这些,娓娓道,“连家在这长安城内,亦是名门商家,长安城内无论是大小官员,亦或是同行商人,无一不与父亲薄面。”
见连槐不复刚才难看的面色,又道,“但是,无论父亲将家业扩建如何之大,在女儿眼里皆是无用,因无论多大的商家,日后也终有破败之时,也有抄家之灾。”
“大胆!你一无知女流,竟敢咒我连家抄家之祸!”连槐“啪”的一声拍在了檀木桌上,一脸盛怒。
“父亲不必生气,待女儿说完再气也未尝不可,到时还望父亲原谅女儿不敬言论。”
连玉七一早便知,若说出那句话,连槐必定会生气万分,但对她而言,挺身走险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父亲想必也知晓,历代有名有势的商家,最后的下场都是沦落至抄家,缘由无非是勾结朝中大臣,贩卖兵器。可是他们就当真勾结了这朝中大臣了?当真贩卖了兵器?”
连槐沉默半会,“继续说。”
连玉七“恩”了一声徐徐道,“历代商家破败抄家之时,无非都经历了改朝换代,皆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这三把火再怎么烧也只是烧的这聊聊草原,若是新帝登基,那这三把火可是三味真火,被烧者则死无完肤。”
连槐皱眉,“那与我连家何干,我连槐从不接触宦官之人,也从未阻碍过朝中之事,这火真要烧也烧不到我身上!”
连玉七摇头,“父亲如此聪慧之人怎就不明白?这火烧的就是父亲您。”
连槐听见此话,面色紧绷,冷哼一声,“我倒要听听,这火怎就烧着我了!”
连玉七却是微笑着,“当今皇上已年迈体衰,虽立有太子,但这争夺九五之尊之位的不在少数,他朝一日若皇帝崩逝,那便是新皇登基之时,无论是太子做了皇上,亦或是除太子外的人做了皇上,这第一件事便是巡查这贪官污吏。”
“我知父亲既不是贪官,亦不是污吏,但父亲却是长安城最大的商家,父亲肯定比女儿还知晓,这觊觎连家的人到底有多少。”
“到时新皇上任打边关之仗,国库吃紧,必定要充盈国库,届时皇上的目光便会放到那些有名有钱的商家身上,若又经小人这一挑唆……怕到时连府会遭灭顶之灾,这是女儿愚见,不知父亲您如何觉得呢?”
连槐紧紧的盯着她,看不出是喜是怒,过了许久,只听安静的正堂内响起他的笑声,连槐连连拍掌点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连槐的女儿,既然你能道出这些理,想必也做足了准备,说吧,若真有此日,又该当如何破解,倘若你说得出个所以然,我便破了你娘的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