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刷刷多出许多侍卫，将素色和二皇子团团围住，已经失去了剑的素色面色惨白如纸，好似淋雨的蝴蝶，翅膀已然动弹不得，只能自己奋力扑腾，她苍白的嘴角用力向上牵扯了一下，最终，她的眼睛始终还是看向萧奕然。
她向他伸出手，而三皇子已经冲了上去，二皇子将剑脱了手，捂住伤口退了下去。萧中恒抱住倒下的素色，却泣不成声。
素色的手一直伸着，似想抓住什么，颤巍巍的。萧奕然静静看着，却没有上前握住的打算。
最终，素色的手垂了下去，眼都未闭，只是愣愣看着萧奕然。
“不——”萧中恒大吼一声。
“王爷，刺客必须缉拿归案，请……”一个侍卫上前。
“滚！你们都给我滚！”萧中恒抱起素色，摇摇晃晃走了出去，“你死也不愿再看我一眼吗？你那么恨我……”只听见萧中恒口中喃喃念着什么。
冰玉忽然眼泪就落下来了。
萧奕然看见了，轻轻叹息，抬手为她拭干了眼泪。
“五哥，我的小美人被吓到了，本王没兴致了，就先告退了。”萧奕然头也不抬，搂住冰玉就向外走去。
“六弟！”萧稔惊呼出口。
萧奕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怎么了？五哥？还有什么需要问清楚？还是需要本王来做人证？在场的人再多不过，少我一个没关系吧。”
萧稔盯着萧奕然看了半晌。
“没事，六弟，你走吧。”他扬了扬嘴角，极不自然的扯出一丝笑容。
“那我也告辞了，殿下的美意我会向父亲大人传达的。”萧涑也站了起来。
萧稔满脸不悦，但见二皇子向他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那小王爷，今日真是扫兴，改日一定补上。”萧稔作揖，起身恭送。
这一来，满席的人全部要求回家了，萧稔只好赔笑一一道别。
二皇子被人扶下去养伤。
终于回到楚王府，冰玉大大舒了口气。不知为何，现在她竟有种安心的感觉。好像每次回家一样，感觉到安定和安全。今天见了血，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心中始终不是滋味，总是觉得好像要吐出来一样。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让小荷给你熬点姜汤吧。”萧奕然看出了她的不适。
“恩，”冰玉点点头，“今天，素色竟然……”她始终吃惊，这样的绝色女子甘心求死，她到底几分为情，几分为任务呢？
“她是个命苦的女子。”萧奕然很平静，语气里好像说着和他不相干的人一样，“她原是我的杀手。”
“她是花影。”冰玉接道。
“你知道了？”萧奕然有点讶异。
“我看见她额头上的花瓣了。”冰玉回忆起她死时，覆额碎发分开，那枚额间的牡丹花瓣若隐若现。相传，这是杀手花影的标记，六年前，江湖上出了杀人不见血的杀手——花影。她杀人没有理由，或平民百姓，或高官大贵，无一幸免。只可惜后来不明原因就销声匿迹了。
“她杀的人，都是你指使的？”
“是，”萧奕然不打算瞒她，“她原是我从青楼赎出来的小丫头，后为我卖命。结果一次任务的时候，中了对方的一夜销魂，结果正巧那日三哥与我正在别院饮酒。他们一个中药，一个醉酒，就……”
“你是说……”冰玉吓了一跳，没想到艳情戏还有这出，后一想，“不对啊，下药不是应该下毒吗？怎么有下春药的。”
“呵呵，若是毒药，她怎会识不出来？况且，那一夜销魂若不在一个时辰内与人……性命便不保，这与毒药又有何异？”
乖乖，居然有人这样阴险的。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放血。但放血时必须要有人在旁点穴止血，运气疏经。不过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
“可我觉得你的三哥好像很喜欢她。”冰玉想起方才的情景。
“是，他一直都喜欢她。”
“那他的王妃呢？”
“呵，岳家小姐岳灵，你不会不知道吧。”萧奕然冷笑出声。
他可真惨，找个那么恶劣的八婆。冰玉缩了缩脖子，那岳家小姐除了家世显赫之外，冰玉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可以炫耀的。可偏偏就这一点，令岳灵珊豪情万丈，立马成为京城第一泼妇。
“还好花影死了，不然被那婆娘折磨死。”冰玉发表评论。看来死亡有时候不见得是坏事情啊。
“呵呵，没想到你会这样想。”萧奕然笑了。
“对了，他不还有妾室吗？”
“恩，快死了，听说。”
难怪难怪。冰玉点点头。
“他们好像没成亲吧？”冰玉忽然想起来。
萧奕然点点头。
“那素色……”冰玉迟疑了一下。
“她本名既不是素色，也不是花影，她叫秋桐，原是我府上的丫头。”萧奕然淡淡，“后来，又成了我的手下，其实那信是她夺来给星辰的，那时只怕是五哥料到她会夺，但跟踪时没料到跟丢，现在想查出来，却不料今日素色死也不开口。”萧奕然冷冷笑了一声。
“可怜她一生……”冰玉独自喃喃，“她只怕到死都……”
“冰玉，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你同情不过来的，不要太伤感。”
冰玉转头看他，他一脸镇静，她突然觉得心疼无比。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她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做一辈子小丫头，却成了杀手，到死都还……”冰玉住了口，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出来。
“就算如此，这也不能全算在我身上吧！当初我是要把她许给三哥的，谁料她自己跑了出去，今日我才知道她就是素色！”
冰玉愣愣看他，这样的孽缘，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
相望良久，萧奕然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她不懂……云外人传云外事，梦中话与梦中听。梦境再美终为幻，珍惜眼前才是真。”
言毕，他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
冰玉恍然回头，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秋桐，你的一番深情，总算，他还是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