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五皇子的人,从一开始就是。
但从我接到那个命令开始,我的一生便改变了,我也知道,或许我的一生就只为了完成这一个任务,之后,便会死去……
我扮作落魄的女子,为了接近他,一个或者对五皇子有威胁的人。当我抬起头看见他晶亮的眸子,冷酷中透着一丝温情的眼神,我就知道,或者,我永远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我愿意成为你的杀手。”我对他说。那天是秋天,正如我的名字一样,秋桐的叶子萎黄后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咯吱的响声,有一种秋日里懒懒的感觉。
他凝视我的眼,有那么一刻,我希望,他的凝视不仅仅是探究。最终,他点点头,转身离开。我多希望他能多看我一会儿,哪怕是一会儿都好。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后,我便是活在黑夜里的人——花影。
直到遇到他,一切才开始改变。如果不是他,我或许会始终活在自己的爱和对主子忠诚的纠葛里,直到死,或者本来就会因此而死。他便是三皇子——萧中恒。
我从未奢望过帝王的爱情,就像我从不奢望奕然能够爱我一样。我觉得只要我默默地付出了,为了他而爱过,那么我这一生便也值得了。中恒的爱情很含蓄,我们初遇的下午下着小雨,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爱上我的,或者什么时候爱上的,我都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自己,只是我爱着的他。这也许就是人自私的本性吧。
可是不管怎样,我心里终究是安慰的,因为奕然虽然每次都会带着各式各样的青楼女子进宫赴宴,但那些女人都是从不进府的,而且,没有一个重复的。尽管,我很羡慕她们能和他耳鬓厮磨,能和他呢喃亲吻,可是,那终究只是一瞬间,不及我,就算触碰不到,也能始终相守,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
那天,我依然清晰地记得,他抿唇微笑地回府,他以前是从来都不笑的。然后对星辰说:“去,看看那个丫头哪里来的?”我本以为,不过是他偶然遇见的哪个人,让他觉得可爱罢了,却不想这一查,便让他动了心。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天崩地裂,在此之前,就算他的心里没有我,可也没有别人,但是现在不同了。
我恨她,恨她如此轻易就夺走了他的心。可是,我知道,就算没有她,他的心里还是会住着别的女人,只是不会是我。
可这一切,都被主子知道了。我开始为了他,虚报一些信息,或者干脆躲在楚王府里。我害怕见到主子,我不想背叛他,但我更加不想伤害奕然。
一个大雨夜,我听见奕然和中恒在喝酒,奕然的嘴里全是她,我突然觉得心好痛,我冲了出去,到了一个酒楼,喝了很多很多酒,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中恒睡在我身边,他说,他要保护我一生一世。
我发了疯一般跑了出去,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脑子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可是事情为什么是这样子的?我开始感觉到下身的异样。刹那间,我明白,我这一生都不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了,上天为何要这样作弄我?
后来,他来找我,我已经无脸再看他。他始终认为我是替他杀人才遭人暗算的,可事实根本就不是那样。他说,要把我许给中恒。
那一刻,我抬头看他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对我好的,嫁给中恒,我此生都可以不用再做杀手,再不用过担惊受怕的日子。这是他的许诺。我也是从那时起,才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五皇子的人。
趁夜,我逃出府去。如果不能嫁给他,那么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我改头换面,成为一名歌姬,化名素色,我希望自己一直都能干净地活着。我的歌喉一直是我引以为傲的,只是出生卑贱,鲜有人知。现在,成为歌姬,或者能够好一些。
我没有想到,很快,我就成了京城第一歌姬,这个称谓,说实话,我很自豪。最起码,他或许有朝一日会来听我的歌,会后悔错过我这样一个绝代歌姬。在那里,我认识我的师姐,一个同样命苦的女子,我教她习武,她将师傅的琴艺教给我。我常常告诉我师姐他的事情,但从来不说他是谁。终于有一天,我告诉师姐,他有喜欢的人了。师姐默然,半晌,我才告诉她,他心里的人,叫沈冰玉。师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师姐在想些什么,只是此后,我们都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再后来,又来了一个小师弟,但小师弟与我并不亲近,他更喜欢师姐。我想,也许,我天生就是冷命吧。
更没想到的是,奕然竟然真的找到了我,他说,他要带我入宫。我几疑自己听错,当我抬眸看他,发现他早已忘了我。我轻笑,原来,我的爱,从来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已,于他,我只是一个不经意的过客。我笑着盈盈跪拜谢恩,随他入宫。和那些女子一样同他调笑,同他亲吻。只是他并不吻我,这让我有些许疑惑。
当我看到中恒的时候,我刹那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想见我的人,并不是他,而他,也终究还记得我的。这让我感到欣慰,最起码,他还是记得我的。
可是没有想到,我的行踪最终还是暴露了,五皇子找回了我。我才知道,那夜的迷药是他派人下的。我没有惊慌,五皇子很想知道我杀的人究竟是为了谁,奕然还是中恒?可是我始终不语。为此,他精心安排了一场宴席,可悲的他,竟然不知道每个人其实都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我偷偷将宴会的毒酒换掉,并且涂到我的剑上。我知道,或许今晚,就将成为我的祭日。
一切好似精心安排,可是,原本写好的棋谱,竟然多了一个她!奕然竟然把她带来了。我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可是我依旧很震惊。他为什么会带着她?难道他答应她不再接触别的女人了吗?我忽然绝望了。也就是这瞬间的绝望,让我无懈可击的剑法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二皇子的剑穿过了我的心脏,可是那一刻,我想笑。
我看到中恒失魂落魄地冲过来,我想告诉他,你真傻,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我的手被一股力冲击,剑飞射出去,我心中一紧,那剑竟是射向他!剑上有毒,我根本不敢想如果擦过了他的皮肤,究竟会怎么样?可他明明可以轻易地向后倒下躲过,却为了护着她,他竟然选择俯身躲剑!
那一瞬间,我终于绝望了,也彻底放手了。这样一个男人,哪怕我到死念的是他,他恐怕也不会多记得我半分。我在中恒的怀里,挣扎着看了他最后一眼,我伸手向他,是希望能够在死前握一握他的手,哪怕一秒都好,在他府上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握过他的手。可他始终是冷俊的看着我,带着一丝怜悯,如同他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我笑了,原来我与他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我看见中恒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身上,好重,砸在我的脖子上,我都觉得疼,他的眼泪竟然那样重!
这个我一生都没有爱过却始终爱着我的男子,如果当初我试着爱上他,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会改变。
但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我很快,失去了知觉,身体好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飘起来,这中感觉真的很美妙,难道这就是要到另一个世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