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步月下,若夕悠闲的四处晃荡。到不是她不愿意窝在房间里埋头大睡,而是司马独傲让她去找那只‘猪’解释清楚。感叹人在屋檐下,找就找吧!反正人也不难找,武痴嘛,有练剑声的地方就有他。只是这么晚了,也不知道那只‘猪’睡没有。
哇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什么,发公猪疯么?若夕当下傻眼。只见这朱平柯披头散发,双目涨红,拿着剑对着大树一阵狂砍,仿佛这大树是他杀父仇人,恨不得连根拔起。就在大树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时候,朱平柯突然跪地,抱头痛哭。
这是什么,若夕无语看天,没有打雷下雨呀,怎么也有人发病。她一路还在冥想怎么跟他‘解释’,原本是打算三下五除二,将他一举拿下。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一幕,看来战略方针要进行改变。
看着他如此颓废,若夕有些皱眉,要如何开口才好?想来半天,终于冒出了一句:“自古人生谁无死,男儿有泪不轻弹……”
看着那方递过来的手帕,朱平柯微微呆愣。原本怒气悲愤的他,此刻极为窘迫。没有伸手接过,反而将脸转向另一边。待情绪平复,才冷道:“你无事可做吗,怎么阴魂不散?”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没和你爹串通,也不是你爹派来捣乱的。”阴魂!若夕心里好笑。她这副容貌,在加上夜黑风高,还挺贴切的。“我说完了,现在我就散。”他想她走,她还不想留下呢,还是睡觉最舒服。
“你叫什么?”
还没踏出步子,就听见这句话。若夕站在原地,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似乎并不是很讨厌。“范若夕。”
“我其实根本就不懂武功。”朱平柯站在原地,淡淡的开口。冒出一句前言不接后语的话,似在说给自己听,也似在说给若夕听。“打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希望可以振兴朱家,让朱家的玄刚剑法发扬光大,找回当年天下第一剑的荣耀。然而我爹却一直阻止我练玄刚剑法,且从来不教我武功。”
若夕有些吃惊,先前她在气头上,和他动手也没发现什么。只是浅意识的觉得,这人的武功的确不高。听他这么说,倒是更证明了这点,难怪她两指夹着他的剑,没用什么内力,他却也不反抗。片刻之后,听他接着继续道:“我恨我爹,为什么不让我练武?为什么不将玄刚剑法发扬光大?他不教我,我就自己练,自己学。一直到后来,我终于知道了,学玄刚剑法的人,活不过三十岁。”
朱平柯现在的语气很平淡,也许是心中的悲愤已经发泄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若夕这些,他和她并不熟,可以叫做刚认识。这些事情在他心里埋藏了很多年,他不愿告诉任何人,也从来不向别人倾吐他的内心。是因为他已经绝望了,可以把心事告诉任何人。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一方素帕,妖冶的容貌,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没有怜悯他的悲哀,没有嘲笑他的落泪,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心里升起丝丝温暖。
这是朱家人丁稀少的原因吗?答案是肯定的。活不过三十岁,是怎样的武功?这样的武功,无疑是让朱家断子绝孙。朱廷会阻止,也是理所当然。可是若夕还是觉得不对,如果说活不过三十岁,那么朱廷为什么还活得那么好,别说他不会武功,她才不信。“你爹的武功……”
“我爹学武功是由我奶奶教的,并非玄刚剑法。”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学呢?”
“因为我姓朱!”他的目光坚定,他是朱家子孙,又怎么会学其他门派的武功?即便是一生都不会武功,即便是这样胡乱武下去,他也不会去学。这是一份坚持,也是一份执着。
每个人的观念不同,若夕不能去评断朱平柯的选择,更不会去嘲笑他的木鱼脑袋,不懂转弯。就如同朱廷选择延续香火,学其他门派的武功。而朱平柯却不屑,宁愿就此一生。要维系一个庞大的家族是很辛苦的,要想让家族不没落就更辛苦。他们的家族没落了,朱廷不在乎,朱平柯却想挑起重担,两代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代沟也就产生了。不是没有方法化解,而是他们没找到方法而已。若夕这一刻有些同情这个男人,缓缓开口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改进玄刚剑法?”
“改进?”
“玄刚剑法为什么只能让人活到三十岁,你有没有找到问题所在?武功是人创出来的,玄刚剑法有他的优点,却也有致命的弱点。为什么不想办法将这套剑法加以改进,或许就不一样了。”
“改进,对!要加以改进。”朱平柯眼露精光,然而瞬间,那双眼瞳就黯了下来。“只是我根本不懂武功,我爹为了不让我看懂玄刚剑法,甚至连一般的剑谱都没有给我看过,我要如何改进?”
悲哀呀!他看不懂,可以拿给她看。可是这是人家的家族剑法,她又怎么开得了口。万一误会她想偷窥他们家的家传剑谱,那她就百口莫辩了。“你家的功夫,我帮不了你。”
见朱平柯轻轻点头,若夕不再多说,独留他一人继续在月下沧然所失……
莫名其妙的化解了一场争斗,还倾听了人家的心事,若夕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本想出去逛逛街,好歹来这里十年了,这大街长什么样子她还没看过。一开门,就看见朱平柯拿着剑杵在门口。不像是要动武,到像是有事找她。既然之前的误会已经化解,现在也没必要争锋相对,若夕又恢复了一副死不要脸的样子。“呵呵,你干嘛,改行当守门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