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这下该怎么解释都不知道了，怎么好死不死，偏偏撞这丫头眼前了？
红色保时捷停在居民小区内。
“这个……先是这样这样，然后就那样那样，再然后又这样这样，所以现在，就这样这样了。”两人人从车里出来，徐明一边尴尬地比划着动作，一边假装很认真很有逻辑的解释着自己开豪华跑车的来龙去脉，力求彻底让若雨晕菜。
小丫头眼光毒毒地看着他，根本不吃这一套：“行了吧，当我六岁啊？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回家看我不把你房间里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没收掉！”
“你怎么随便翻我房间东西？”徐明脸上没来由地一阵红，想起自己偷偷藏在床头的《男人装》。
“你自己又不打扫房间，我不翻谁翻？”
看来以前那套哄小鬼的招数是没用了，若雨已经长大了。徐明如是想到，没办法，答应过涵蕾保守秘密，实话是不能说的，只好继续编看上去更合理的理由。
“其实是这样的。”徐明开始现编现骗、手舞足蹈，“我有个同学，家里大财团，偏偏追了个女孩不喜欢他的富家子调调，所以临时决定两人骑自行车逛街，又刚好碰到我，让我临时把车开回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电子游戏里学的。”
“什么？”
“啊……不是、以前暑假……哎呀别管这么多了，快回家，婆婆该等急了。”怕再追问下去没办法圆谎，只好连劝带赖皮地糊弄过去。
“哥哥。”若雨突然认真地看着他，“不管怎样，我相信你，肯定没做坏事，肯定是为了我和婆婆好！”
“我……你知道就好，哈哈。”若雨态度忽然这么一变，徐明还真有些不知所措。“那、别跟婆婆说，免得她又担心。”
“婆婆其实很放心你的。”若雨说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婆婆说过，虽然你表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却一直在为这个家努力。”
“婆婆才是。”徐明同样认真起来，“从小到大，那么幸苦地带着我们，得了病，还瞒了我们那么久，一点也看不出她痛苦的样子，全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哥哥，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要让婆婆和我难过好吗？”若雨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真诚地看着徐明的眼睛，知道只要这样就足够了，有些事情，不需要问的太清楚。
“我不会让你和婆婆担心的。”徐明郑重地点头。
居民楼上层的一扇窗户边，一位老太太看着下方的两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花。
两人刚进家门，诱人的香味便扑鼻而来。婆婆已经做好了饭菜。
“哇，看起来好好吃！”若雨连忙去摆碗筷。
“婆婆，今天精神很好啊。”徐明给婆婆献上一个拥抱，顺手把拎着的医书资料丢到自己房间。
“臭小子，我哪天精神不好了？”老太太大概有六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人很清爽，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得了癌症的病人。
半年来，她从没在两个孩子面前表露出过一丝痛苦，一如既往地开玩笑、做家务、关心两人的学习。这种乐观和坚强，没有刻意渲染，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开始共进晚餐，跟所有寻常普通的家庭没有任何两样。
“明明，你带回来的钱，真的是向同学借的？”老太太突然问道。
“嗯。”徐明尽量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以后不要麻烦人家了。”婆婆给他夹菜，视线却不离开他的眼睛，“婆婆有退休金，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你们两个啊，好好念书就对了。”
“我们的成绩都还好啊。”若雨道，“哥哥是想帮婆婆减轻点负担嘛。”
两人都知道，光凭婆婆那图书馆管理员的微薄退休金，负担三个人的日常生活就已经捉襟见肘了，这么多年来，家里一直没什么积蓄，治疗癌症这样的大病，没有另外的钱，根本不能维持下去。
“婆婆你放心啦，我知道你怕我去做让你担心的事情。”徐明扒了口饭，“我现在有了个既不耽误学习，又能赚钱的好方法。”
“这么厉害？说来听听。”若雨迫不及待地问。
婆婆也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记账式黄金交易。”尽管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自己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徐明还是把涵蕾的话拿来现炒现卖了，“一种非常安全的投资，黄金既保值，价格波动也存在，利用差价波动，就可以赚钱。这需要用到很多知识去分析，也算学习实践，怎么样？厉害吧？”
“报纸上确实说到过黄金投资……”老太太皱了皱眉道，“但是，你没有本钱，怎么做这件事呀？”
“呃……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向几个同学借啦。你们知道啦，我班上好多同学家里都是大企业大财团，他们光自己的零用钱就够吓人了。”徐明暗想道：要是让她俩知道我现在就有1公斤的黄金本钱，非当场喷饭不可。
“我不是很赞成你这种做法。”婆婆说道，“你还是学生，向同学借这么多钱不好，另外，只要是投资，总是有风险的，万一没赚钱还赔了……”
“打住打住，婆婆！”徐明做手势，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可不是小孩子，一定会成功的。从小到大，我表现虽然不是很完美，但好歹也没让您失望过吧？”
“偏科王，婆婆一直担心你的学习呢。”若雨当头就是一盆冷水。
“喂，骂人不揭短啊！”徐明一被说到软肋，顿时泄气。
“就说，哼！”
“行了，吃饭吧。”婆婆笑着劝住两人，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徐明道，“明明，婆婆不干涉你，但你要答应婆婆，无论做什么，一定要有分寸。”
徐明精神大振：“谢谢婆婆！”
老太太对两个小孩的教育一直都奉行宽松信任的原则，她相信孩子有自己的判断力，尽早让小孩尝试接触各种事物，比光知道怎么把考试考好要重要的多。
这也是徐明和若雨特别敬重婆婆的地方。不过，徐明还发现，婆婆的眉宇间，似乎总藏着一丝隐隐的忧伤，在她独自静静做着家务时、在她慈祥地看着自己和若雨时，甚至在她与邻居们谈笑拉家常时，那种神情总是存在，徐明不知道婆婆心里究竟放着什么样的事，也不记得这种忧伤在婆婆的生活里存在了多久，好像自己记事起就有了……吃完晚饭，徐明回到自己房间，翻看起涵蕾留给自己的那一大袋资料。
桌前的台灯亮起柔和的光线，小小的房间里显得特别温馨。17岁的少年，翻看起了这个世界上迄今为止最先进最顶尖的技术资料。
有关这个神奇的天才组织、有关它研究领域的最新成果介绍，就在那不经意的一张张A4纸上，徐明不知不觉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许久之后，才从他嘴里由衷地发出轻轻地赞叹。
这个叫做“感知者联盟”的组织，早在千年前便已经形成，它的历史，比任何一个政权、任何一个国家都要长久。而维系它屹立不倒的根本，竟然仅仅是互相信任、遵守最简单的游戏规则的一种做法：不泄露秘密，不贪图私念，不与政治牵扯，互相只做研究交流。一代又一代的天才，就这样星火相传，一直延续到今天。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跨越了文明和国度。
历史上重要的科技进步、革命事件，居然都与这个组织的“游戏产品”息息相关。“感知者联盟”里的成员，几乎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都倾注在某个领域的研究当中，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也没有革命运动的爱好，财富只是他们天才思维所带来的简单附属品，攻克某种技术难关所带来的愉悦，才是这些天才不断追求的目标。
徐明看到了一个个显赫的名字在联盟名单中出现：……张衡、祖冲之、瓦特、牛顿、伽利略……爱因斯坦、达芬奇、乔布斯……越看越是热血沸腾，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天前，自己还只不过是个啃课本的高中生而已，为钱和家人的疾病苦恼；而现在，自己却在接触着千年来最神奇、也是最有趣的一个秘密，财富和健康，就在这个秘密里等着自己去摘取。
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因为激动和兴奋，更是因为被一种奇特的幸福感所包围。
每个联盟里的人，几乎都运用“全维感知”和“知识信息裂变”的能力来给自己的技术攻关提供最强有力的支持，在常人思维看来几乎不可能或者想都不敢想的思路和方法，从他们的角度看来，却是司空见惯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伟大的发明创造……徐明用全维感知的状态去阅读资料，对内容的记忆比平常要快了许多倍，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阅读的同时，头脑中原有的知识和信息自发地开始与之产生联系，一些看似没有任何关系的知识点，居然都展现出千奇百怪的相似之处：C60的分子结构和组成足球的几何面、希腊神话中抓着两条蛇出生的赫克里斯和DNA的螺旋链状、美元流通速度和H1N1感染病毒传染的同源数学模型……科学与游戏、神话传说、艺术……所有知识点竟然都有了融会贯通！
在平时，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
一场头脑风暴，彻底地席卷着徐明。
“可能治好婆婆的病真的像涵蕾说的那样，一点都不难。”看完基础资料介绍后，徐明一阵激动，入手翻看起涵蕾专门给自己准备的，针对婆婆的癌症的资料。
随着阅读的深入，徐明的信心也渐渐树立起来，对整个治疗计划开始做准备。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原来这帮家伙已经研究到这种变态的地步了啊！”徐明一边感慨，一边摇头。越看越投入，简直像着魔上瘾了一般。
“看来进入状态了，相当兴奋呀。”一座摩天大楼的顶端，穿着T恤短裤，趿拉着拖鞋的身影对边上的人说道。
“当然，我找的人，怎么可能会差？”回话的人是涵蕾，“除了你之外。”
难以置信，两人所在的地方，与徐明的房间，距离足有一公里之远！两人居然可以不借助任何辅助工具，轻轻松松地知道徐明在房间里的状态！
“哎呀呀，怎么这么说我？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刚入门的阶段而已啊。”胡子拉茬的男人咬着烟蒂道，“最近加入的年轻人，资质越来越差了，哪能和我们那时候比。”
“说起来好像自己资格很老似的，你也不过才进入组织六年罢了。”涵蕾教训对方道，“有闲心在这里瞎晃悠，不如关心自己的问题吧，不是誓言要攻陷哥德巴赫猜想最后一步证明的人吗？五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男人抓抓脑袋，尴尬道，“我正在研究新的理论，你知道，数论方面，我们没有领先世界多少，没有新的理论突破，目前这种情形，解决不了那个问题的。”
“那还不赶快去研究？再这样吊儿郎当，他很快就能超过你。”
“怎、怎么可能……”男子的声音慌乱起来。
天已经亮了，徐明坐在桌前，还在投入地看着，竟浑然不知自己已经保持全维感知的高度兴奋状态过了整整一夜。
“吃早饭啦！”若雨再次不敲门闯进房间，嘴里连珠炮似的开始冒出极其熟络的台词，“快起床再不起床你就死定……咿？”
整整齐齐的床铺、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的背影……一切都显得那么……怪异。
“天，怎么会这样？”小姑娘吃惊地走上前，伸手在徐明眼前晃了晃，“哥哥，你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啊？这么早起床？”
徐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看的资料遮住：“没什么，突然睡不着……”
“开什么玩笑？”对习惯赖床每天都要自己生拉硬拽才能醒过来的家伙，若雨明显觉得这话有问题，“你在看什么？不会又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志吧？”说罢，她伸手就去抢徐明“掩护”的资料。
“没什么，我的习题而已啦！”徐明还在垂死挣扎。
若雨自然不吃他那套，一把抓住徐明的腰，把他整个身子往后拉。早晨刚起床，她身上还穿着背心短裤，窈窕的身材和光滑细嫩的皮肤就这么暴露在徐明眼里。
徐明一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不经意间，原来已经出落成迷人性感的美少女了。胸前一股燥热，身子突然僵住了，整个人“噗通”一声跌倒。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别闹了，快出来吃早饭。上学别迟到了。”婆婆在外头喊。
“看你，把婆婆吵醒了。”这一摔，终于缓过神来，徐明赶紧收起桌上的东西。
若雨一吐舌头，忍不住还是好奇地看了一下那些画满奇怪符号的纸张：“你还真在看习题啊？”
“废话。”徐明舒了口气，庆幸若雨看不懂那些东西。
“你这习题怎么这么奇怪？这些符号我从来没见过。”若雨纳闷。
“这……这是有机化学。你才念初三，学不到的。”徐明脑子转的飞快，赶紧瞎编一个理由开始忽悠，“等你上了高二，就能看懂了。”
小丫头哪知道，那些奇怪的符号，即便是现在的化学博士也不认识。
“我们有学过有机化学。”
“你们那点皮毛算什么，别问了，快吃早饭。”徐明把那堆资料塞进书包，赶紧开溜，再这样下去，自己可就真招架不住了。
“哦。”若雨皱着眉毛嘟了嘟嘴，不情愿地跟了出去，感觉就是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吃完饭下楼，只见那台招人眼的红色保时捷边上已经围了许多晨练的大爷大妈，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谁的车？”
“怎么只有两个门啊？还没顶儿。”
“这叫敞篷跑车，高级着呢，可贵可贵了。”
“谁家发财啦？能买的起这样的车子？”
徐明大叫不妙，闲言碎语害死人呐。这样下去，不出多久，这车就会被人知道是自己开来的，到时候，谁都以为自己发横财了，上门讨债的、借钱的、要你捐款的，真叫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阵阵冷汗直冒上来，无奈之下，只有躲在暗处，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围观的人终于走完，才一溜烟把车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