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一听这声音就是。乔博思扔掉手中的软件,就去扶,看见的却是楚小姐手捂着头部,顺着手指缝流出了鲜红的血。
乔博思急了,他没有问伤势如何,不容分说抱起楚小姐就往外走,金融街的人也有些乱,看着乔博思就如电视里演绎的一样,那种英雄救美的镜头再一次出现,小跑着就下楼,电梯都来不及等,一直赶到医院才追上。
医生看了就笑乔博思,在楚小姐的头部只是一个小口,不用缝针,只是简单包扎一下。“看你急的,记住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要用个干净的纸或者棉球摁住就好的啦,这样着急上火的,吓死个人。”
乔博思微笑着,看着楚小姐,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楚心凌。
面对乔博思有些不知所措的笑,心凌也笑了,她笑得很阳光,透明的眼睛里把乔博思的笑都盛在里面。“没事的,就是一个小口,我就是多灾多难,习惯了。”
这样的女孩还多灾多难?乔博思想不出如何安慰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小口在头部,没有在脸上。小口很小,乔博思想不明白为什么会看见那么多血,包扎好后秀发都遮住了,心凌的秀发很长,顺滑得贴在脸颊上,白皙的皮肤和黝黑的头发分明地彰显着一种清纯。
“通知你的家人好吗?”
“不!”心凌说得很坚决,“要是让他们知道又该大惊小怪了,还不直接飞到上海?”心凌很俏皮,冲着乔博思做了一个鬼脸。
金融街的同事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聊了很多,都是那种生活片段,说北京秋天的凉爽,说上海的黄梅雨,还说上海话的嗲。
“楚小姐,你没事吧?”金融街的同事关切得让乔博思嫉妒,他淡淡地说:“没事,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管。”
“你?”穿着制服的小姐一撇嘴,“我们楚小姐会讹赖你?你也不打听打听?”
制服小姐还要说,心凌说:“王姐,别说了,我没事的。”接着又使眼色又咧嘴,这一切乔博思看不见,他随手把一张卡递给制服小姐说:“没有密码,我是今晚的飞机,对不起了。”
乔博思看不惯这样跋扈的姑娘,走出医院的时候才想起忘记留电话了。
乔博思乘上飞机的时候,心里忽然空了。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爱,他对爱的自信就如他对自己在IPO方面的自信,他没有来得及收集关于爱的信息,他只是看见了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他把这双眼睛在自己的心里酝酿一下就感觉是陈酿了,就醉得他有些眩晕。到了北京,他不敢再想那双透明的眼睛,他要应付的事情太多,金尚武的投资和煤炭物流网的上市步骤,每一项都不能马虎。煤炭物流网如果上市成功,金尚武的利用价值就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亿。
关于对金尚武的价值,乔博思对梁斯琪都保留了一些,他内心的计划因为金融街的焦点揭秘加了小心,他不是不相信梁斯琪,在这个世界里,如果让他选择把命交给一个人,他会毫不犹豫选择梁斯琪,而不是父母。正是这种信任,他才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庸俗化。梁斯琪是个美女,还是个有品位的美女,有特质的美女,乔博思看见梁斯琪的脸就能静下来,梁斯琪的脸是平静的水面,看见了就想到休憩,浮荡在水面上摇到哪里算哪里,风吹过来也是微风,雨落下来也是细雨。看到梁斯琪的身体,乔博思还是有想法的,那种诱惑让他几次都差点犯了男人最应该犯的错误。他知道梁斯琪愿意他犯错误,也一直等待着他犯错误,从几次迷离的拥抱他感觉到她身体的语言,那是在喊加油,或者那是敞开的心扉。可每次都在将要迈出那一步的时候,从那个无限风情的太极圈里走出来,他感觉到梁斯琪的失望,可在梁斯琪的脸上看不出,她的脸是平静的水面,就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喜欢梁斯琪,他也知道自己还没有爱上她。他品尝过爱,那次爱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一直藏在心里,他从梁斯琪的身上还没有那种心跳得忘了一切的感觉,他为了那次爱失过眠,痛过心,梦里喊过她的名字,分开的时候感觉就少了什么,失去的时候,世界就不存在了。梁斯琪还不是那种滋味儿,即使出差分开几个月,他的心还是静静的,就如她的脸一样。
他必须要和梁斯琪见面了,上次见面他感觉出她有些异样,说不出来的异样,还和自己有关,如果与自己无关,她一定会说给自己听。
梁斯琪来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是金尚武的投资,理顺的事情就剩下做,可真的要做却发现很多头绪要从头理,很多事情必须有人做。
“斯琪,关于金尚武的投资,你感觉有没有法律问题?”
这是个很重要的环节。梁斯琪还是笑了,端详了乔博思半天才说:“投资额,股权都很清晰,用途也很明晰,说白了就根本没有约束,即使你乔博思胡乱花了,只要不放进自己的腰包就没有任何法律约束。”
有了梁斯琪这句话,乔博思彻底放心了,他开始想煤炭物流网的事情,梁斯琪淡淡一笑说:“煤炭物流网其实没什么事,金尚武把他的煤炭公司的所有业务都在网上走一遍就是几十亿,加上他的股东的,每年物流网的股东流水就是几十亿,只是利润薄,那也有一个多亿,在纳斯达克资本市场上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我已经和冯岩联系了财务顾问公司和承销商,就在今年内登记,明年上市问题不大,不过我手头有一个壳,如果买壳上市会更快些。”
“买壳?”乔博思眼前一亮,顿时显出沉思。
梁斯琪知道他又有想法了,她干脆低着头,把脸埋在臂弯里,深深地呼吸着满屋子的乔博思的气味,微闭着眼睛,进入自己的世界。
乔博思的沉思时间很长,梁斯琪的满足时间就长。梁斯琪已经习惯这种满足,这样的状态是乔博思最佳的状态,思考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思考时正是男人最具魅力的时刻。梁斯琪不用看他,脑子里早就把眼前的男人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细节都印在脑子里,只要在自己的臂弯里一想,乔博思就进入自己的脑海,接着就在眼前开始晃动。
梁斯琪的舞台是自己的,演员只是乔博思。她的臂弯就是舞台,她的唇轻轻地在臂弯上触着,乔博思的手就搭在她的腰上,那是梁斯琪自己的舞,她一手是乔博思,一手是自己,音乐就是乔博思的呼吸,效果就是他浓浓的雪茄味儿。每一次梁斯琪都是从相识开始,每一次却都是跳跃的,她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细细品味整个过程,她选择精彩的,选择缠绵的,在精彩中她忘记自己,在缠绵中发现自己,然后听着他的呼吸均匀了就自然醒来。
乔博思的呼吸均匀了,他淡淡地说:“你说的壳是bnetes?”
梁斯琪点点头,心里的柔情瞬间就冲出胸膛。每次乔博思都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包括这种难以猜透的,要不是对纳斯达克了然于胸,他不可能有这种把握,梁斯琪认为这是一个男人的品质表现,不是银样蜡枪头,而是货真价实。她喜欢这种货真价实,更渴望拥有,在只有自己的夜晚,她幻想了太多次的拥有,紧紧地抱着,就如货真价实地占有,然后才充实地睡去。
她知道他已经想好了方法,她小声说:“跳支舞吧?”
乔博思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着金尚武的到来。他要金尚武看到自己不仅仅是传说的乔博思,更是让他心跳的乔博思。他已经忘记了上海的那双清澈的眼神,他此时的眼睛里只有谋略和各种金钱数字的把玩。
北京开始热了,包括互联网,互联网已经瞄向游戏类网站,当盛辉公司成功上市的时候,谷帝已经开始排队了,乔博思在等待,王华宇已经早就在美国等待着路演,朱克礼却直接就把分支机构开在美国,这样的形式让每个人都在开始计算着自己银行里的数字,乔博思也不例外。
当金尚武听了乔博思的买壳上市的计划后差点就跳起来。“咿呀呀,乔总,你真是能把大象装在冰箱里的人。”有了这句话,乔博思还说什么呢?他现在想的就是要把大象装进自己的冰箱里。
紧张的气氛让他没有时间欣赏北京的银杏,但他不得不在日头下晒晒,他要自己的思想清空一下,在日头下比桑拿方便,他不戴太阳镜,干脆睁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太阳,他知道太阳离自己很远,但晚上的月亮却离自己很近。
陌生的电话让乔博思很烦,他几乎都不用手机联系客户,他的手机几乎是梁斯琪私人的,他留下的手机都是苏珊的,他讨厌在任何时候别人都能找到自己,可这个陌生的号码不停地跳跃,跳跃得让他差点就把手机摔掉,谁让乔博思心情太好,金柜网的资本一下就扩充到五个亿,这是业界都咂舌的,还有在短短的一个月内,金柜网的点击已经冲进了千万大关,注册用户到了三百万,收入一个月就完成千万……这些数字都让乔博思开心,开心的他随手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最先是笑,是女孩子“扑哧”那种,不骄不躁,接着就是明快的。“乔先生,真不好意思,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心凌?!”
乔博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称呼,他最本能的应该是和心凌相对应的,那就应该称呼楚小姐,为什么会称呼心凌呢?
他还在内心责备自己轻浮的时候,心凌说:“找你真的不容易,还钱都难。”乔博思这才想起自己的信用卡,把瞬间的激动压在舌下,才说:“只要你没事就好。”
心凌还是笑,乔博思的眼前都晃动着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笑的样子,她说着见面的地点他都没有多想,按照地址就去了,到了才感觉自己的尴尬。
这是一处高档公寓,应该是心凌的家,到家了怎么没有礼物?他想立刻就去买花,一定要百合,玫瑰只能亵渎那双透明的眼眸,白色的百合才能和那双眼睛相得益彰。他刚要钻进车里,电话又响了,心凌说:“乔先生,什么都不要买,你来就好了。”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
乔博思心里暗赞着,当他真的走进心凌房间的时候,他忽然淡然了。敲门的时候有些抖动的手自然了,紧跳的心安静了,起伏的胸膛稳重了,第一句话就如说了几百遍一样,看着心凌白色的连衣裙和赤着的脚,就嗔怪她注意着凉,北京的初夏还不是上海。心凌笑着说:“我可是在北京几年了,乔先生,谢谢。”
她还是叫乔先生,可乔博思却自然地称呼她“心凌”,初夏的阳光很自然,却还是很亮,乔博思一眼看见墙上太多的太阳镜。
各种款式的太阳镜,足够开半个眼镜店的太阳镜,有国际名牌,也有叫不上名字的,大的小的,方的圆的,乔博思真的有些呆了。
心凌看出他的心思,走上前说:“我眼睛不好,怕见光。”这是个理由,怕见光应该戴太阳镜,可这么多的太阳镜就绝对不仅仅是戴的。
乔博思还注意到房间里没有沙发,靠近窗户却是一个吧台式的桌子,几个酒吧常用的椅子正好是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心凌坐上去就指着边上的说:“乔先生,你坐吧。”
坐在上面的乔博思只要举目就看见西山,再一看就是西山的边缘,天是蓝的,如果是早上一定看见火红的太阳喷薄而出,如果是晚上更能看见一弯新月摇着桨。
太美了,一直在金融圈的乔博思已经好久没看见这样的自然,他找不出说话的理由,就把眼睛瞄向了远山。
“美吗?”
“美。”
“晚上的景色更美。”
乔博思没有说话,他能想象出晚上的景致,如果是傍晚,那应该是太阳的余晖和月儿的青色交融在一起,加上青山,最主要是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那该是什么样的景色呢?
心凌说:“乔先生,上次真的感谢你,你真有力气,一口气就背我去医院。”
“都是我的不小心,要不……你的伤好了吗?留疤了吗?”乔博思的手很自然就要去撩开心凌的头发,挨着了又胆怯了。
心凌“扑哧”笑了,说:“早就好了,有了头发,什么也看不见,你看。”她自己撩开了,一缕缕秀发在乔博思的眼前飞舞,看不见疤痕,只看见流水。
乔博思好久没有这样漫无目的漫不经心地聊天,在漫无天际的谈话中,他时而笑,时而看那双眼,心凌也笑,他们聊西山,说西山上的红叶是在秋天,如果是夏天就是火,要是秋天就是霜。乔博思说,秋天的红叶是收获。心凌说,如果是收获为什么要燃烧?乔博思说,只有燃烧才能看见到底收获了什么。
“平淡不好吗?不是每一片叶子都能燃烧的,等真的燃烧了,也不是它自己,而是别人手中的火把。”
“所以红叶就是自己燃烧自己,这才有怒放的青春。”
“乔先生,你真逗,说话总是哲理。”
乔博思笑了,他感觉自己太正经,在这样的环境里要谈情说爱,不是说人生思想,自己说着就好像演讲,就如给客户说故事,这样的故事说多了,再说生活,说景色,也带了些铜臭。
“你和爸爸一样,说话总是往人生或者哲理上走,走着走着,脚步就迈正了,就如仪仗队一样。”
乔博思就不再说了,而是看着西山的山。
心凌跳下凳子,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白色的裙子飘成了一朵莲。
“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