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珊去夏威夷度假,乔博思没有心思再去合计了,关于马成龙的新闻发布会他也没有心思关注。马成龙的新闻发布会不是不轰动,金融街新上线的技术函数与信息分析系统是金柜网即将要发布的,也是段奇主抓的,而这个发布会恰恰是段奇加盟金融街与新产品上市的,这样的发布会让乔博思心乱如麻却又明白了一个道理。
心乱如麻是因为他还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段奇会忽然离去,难道金钱真的能够让人失去良心?段奇与乔博思是四年的合作伙伴还是好友,这样的情感在金钱面前就一文不值?现在他明白了,是因为马成龙给段奇的期权,那是价值三千万美金的期权,马成龙花了血本,他不能让纳斯达克金融街的股价再次下滑,还有,金融街必须有新的概念,段奇就是。
段奇成了奇迹,在技术口上,又一个亿万富翁浮出水面,金柜网有着百分之零点六的股权,金融街还有着三千万的期权,这样横跨两个竞争对手公司的人只有他,媒体上对段奇的报道已经超过了那个打工皇帝,更是瞬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段奇已经成为媒体财经圈新的追捧对象。
乔博思还是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他必须要在上市之前拿出更新的服务才能让金柜网顺利在纳斯达克飘红。而拿出这个,是他不愿意的,这一步棋本来是为上市之后准备的,是要金柜网一上市就开始成为金融圈的热点,而这个热点从开始酝酿上市的时候就准备了,此时的乔博思不得不提前。
他要给所有人一个惊喜,还是天大的惊喜,不过他要错过金融街这阵子的宣传攻势,他笑着,脸上的微笑变作湖面的涟漪,恰到好处,太平静了就显得假,太波澜就显得急躁,只有这种不温不火的笑,才是心静如水却又有着蓄势待发的力量。这种笑让梁斯琪都摸不着头脑,就拉着他去茶语风情,说那里很热闹,已经是金融圈太太们的周末聚会场所了,还与北京城最大的茶馆语茶达成协议,就在语茶开展各种活动。语茶的茶好,为了这个活动还专门从福建与西子湖畔请了茶艺师。
茶语风情的活动已经过了那种T台秀的步骤,太太们已经把心思都放在文化上,慈善已经是过客,偶尔的慈善只不过是从她们的零花钱里抽走零用钱,换回来的是感激与憨憨的笑容,得到的激动也很快失去了刺激。她们更多地是跟着茶艺师学茶艺,灵巧的手不再数钱的时候是动人的,时尚的服饰在茶香与紫砂壶的天地里有着另一番作用,那就是另外一种秀,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露,更不是刻意的演,而是在追求一种浑然天成的艺术。
这种艺术也让男人们凑趣,包括王华宇与朱克礼。王华宇是因为老婆,朱克礼更是因为自己的嗜好,这个嗜茶的主儿有了几次接触之后,就把闲暇都放在茶艺上,他此次的目的已经不是嗜好,而是心血来潮的激动。他说:“如果把中国的茶艺与日本的茶艺比,中国的茶艺更讲究‘天人合一’的‘易’,而日本的繁琐与细腻就在其次了。”音叶更是激动,她已经是梁斯琪的助手,她已经把一份茶语风情的日本传播方案放在梁斯琪的案头,就等着她发话,马上就在东京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让乔博思感到吃惊的还不是这些,这些有钱的主儿做什么都不会让人吃惊,尤其是这种闲着无聊的人才侍弄的文化。把喝茶都弄成文化也只有中国人才干,越是有钱就越是把自己的嗜好给个好听的概念,就如纳斯达克上市,如果你只是给股民说我们的网站就是新闻,那肯定就没人光顾,可如果你说我们的网站是新闻事实跟踪系统,或者新闻全景图,还是那些东西,可人就开始琢磨了,开始看了,还看得津津有味,还给自己的看找出各种理由。
他微笑着在人群里走着,偶尔还在一些茶艺表演的台前停留片刻,看着阔太太们的茶艺表演还真有些与众不同,没有了阿庆嫂的服饰,那些曼妙的时尚总是给青山碧水的茶染了一点其他的色彩,这种色彩具体是什么,乔博思说不清,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顿时所有的平静都没有了。
他一眼看见了他不熟悉却有着交谈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他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更是没有看清楚过,可这样的轮廓与声调不能不让他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总以为见过之后就再也不见,正是这样,才有了让他一吐为快的发泄,也听了很多不该听的故事。
自己的故事与这个女人的故事让他舒坦过心情,也替人瞬间心烦过,可此时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他所有的表情都失去自然,他一声“啊”让女人也“啊”了出来。
这种吃惊声音同时发出之后,两个人的脚步几乎同时同方向地迈向角落。语茶的角落很多,很多角落里都是一个个茶台,茶台旁都是制服小姐,微笑着恭迎这些浑身都是钱的人。他们没有语言地交流,就坐在一个茶台上,乔博思说:“两杯龙井。”
问名字还是有些尴尬,可还是必须要问。韩青这个名字不是很出名,乔博思在韩青的世界里更是陌生,他们开始说着不咸不淡的话,韩青也想不出要与他说什么,心里总是飘着一份悸动的心思,这份悸动的心思不是情不是爱,而是害怕自己的男人会与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乔博思却有着更加说不清楚的表情。
两个人都为上次的邂逅讪讪笑着,然后就想寻找话题,其实寻找话题是次要的,更主要是为了要表达出那种朦胧却又清晰的不能泄密的语句。乔博思说:“韩小姐,你也喜欢茶?”
韩青说:“没想到乔先生也喜欢。”
乔博思心里的纠结绝对比韩青绕得紧,乔博思的大名谁人不知,可他却搞不清楚韩青是何许人。在这个活动里,还没有人不知道乔博思的名字,更是没有人不知道乔博思与梁斯琪的关系,梁斯琪的美貌与智慧已经是一个符号,在多次的活动中已经成为阔太太学习的典范。温文尔雅与才情知音,这样的符号让富豪们的生活可以多姿多彩却又不落入俗套,这是太太们都渴望的。这样的符号可以让情感的长久性在饱满的才情中,走得更远更有意义,当人们已经不为温饱作斗争的时候,一种平淡的浪漫才是最珍贵的。
闲着无事的韩青正是因这样的心情才来的,她没有拉来马成龙,自己参加了几次就迷上了,有着梁斯琪的介绍,她已经完全是茶语风情的主人,她此时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担心是多么多余,如果梁斯琪勾勾手指,马成龙早就是她的幕上宾了。她来了就成为主人,她很快就把对梁斯琪的稔熟变成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搭档,就如姐妹一样,她已经知道自己所有的设防都是虚的,都经不起梁斯琪的一个回眸,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要这种稔熟变成一种墙,就如男人最常说的,朋友妻不能欺。
韩青的加入也让茶语风情多了一道风景,不仅是因为韩青的美,韩青的美的确是一道风景,可在太太们眼中,再美的女人都是敌对的,敌对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零部件。韩青的风景是因为韩青的舞蹈功底带来的瑜伽。没有梁斯琪的绕指柔,韩青却有着身体的软,她没有像老师一样地教人功夫,而是姐妹般地沟通,这种沟通让茶语风情也多了一些还能惊动身体的女人们,坐下来对身体进行研究。韩青的瑜伽也是新学的,在美容院的老师指点下,韩青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心得,这种身体、心灵与精神和谐统一的运动方式让韩青很快找到了天人合一的感觉。有着芭蕾的功底,加上自己十几年的相夫教子经历,瑜伽最深刻的内涵很快在她的身上有了体现。韩青来了几次就已经把自己的领悟讲给太太们,太太们有年长的,有年轻的,但共性就是都有钱,有钱的人就要在修养上做文章,而这个话题却是最恰当的。道德、忘我的动作、稳定的头脑、宗教性的责任、无欲无求、冥想和宇宙的自然和创造,这些都成为茶语风情另外一个话题,与茶的禅沾边,同时又有意识区别,就如韩青与梁斯琪的关系。
梁斯琪在茶语风情中是符号,韩青此时在茶语风情中是一个点,是一大点,大得已经成了圈。梁斯琪的符号就存在每一个点上,一个个茶艺表演的舞台,一个个音乐与茶的探讨,一个个慈善的话题,一个个文化的内涵。而韩青却是在瑜伽这个点上找到了自己,进了语茶茶馆,她就是这个点变成圈的中心,就在这个圈里找自己,今天却找到了乔博思。
乔博思对茶的话题总是回到禅意上,韩青很满意这种对茶的感觉,虽然她从来没有从茶里找到什么,就如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再次见到乔博思,见到乔博思会是什么样的尴尬。韩青的表情逐渐恢复自然,话题也往瑜伽那份禅意上走。
“人生何处不相逢,乔先生,其实还是陌生好,陌生就可以放肆,放肆其实就是自然,就如绿茶总是让人清爽,红茶多少带有勾引。”
“为何这样说?”乔博思的神情也为韩青这样的言论吸引。
“巧手采摘,纤手烘焙,清泉冲泡,自然的颜色,自然的香。”韩青说着就开始沏茶,把两杯茶一边放了一杯,又拿起白瓷碗放在乔博思的下颌下,“不用嗅,你的嗅觉就是茶。”说着她又冲泡了一杯红茶,还是同样的顺序,还是一边一杯,还是放在乔博思的下颌,她的笑就有些勾引。
“汤红,茶酽,味道多了脂粉。”
“可红茶还是能清新肠胃。”
“人是最需要清新肠胃还是清新头脑?”
没等乔博思说,王华宇的老婆已经过来,说:“韩青,终于找到你了,这样的禅意怎么能独享,大家都在等着你,要不我就叫过来。”不等她叫,人就来了四五个,四五个女人后面还跟着四五个男人,男人的模样不管怎样,女人都是经过修饰的,一些看得见的缺点都被脂粉朦胧了,笑都是浅浅的,那副求知的神态让乔博思都下不来台面。
王华宇的老婆说:“接着说,韩青,你说人最先该清新的是什么?”
“头脑,有了头脑才能让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有着自己的审美,这样的女人才有自己的美,有了自己的美,才能按照自己的审美来打理老公,打理儿子。”
“好个自己的美,好个打理。”王华宇的老婆就立刻赞美起来,“不愧为马成龙的老婆,说起女人的事情都是商业语言,要是说起商业还不把男人都比下去?”
韩青羞了,看了一眼乔博思,乔博思在女人面前很少说话,就这一个眼神,王华宇的老婆立刻捕捉了,放在脑子里盘旋片刻,说:“乔先生,你说呢?”她没有给乔博思命题,她嬉笑着要乔博思讲话,眼睛却瞄向站得很远的梁斯琪。
“我听说过一句话,女人是一所学校,男人的高度是由女人决定的。男人的木桶理论是由男人的学识、阅历以及事业等组成,但决定他的成败在于女人,女人这块木板是最重要的。”
乔博思的话音未落,女人的掌声就响起了。
乔博思的脸红了,被女人的掌声染红的。韩青看出了乔博思的尴尬,她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她能看见马成龙与梁斯琪在一起而不动声色,在这种情境下,她还是有着表演的欲望。她已经错过一次精彩的舞台,这次的舞台她不想错过,她开始讲瑜伽的禅意,讲天人合一与自然,讲茶的色彩与人体关系,讲了阴阳平衡,讲了男人与女人一起的无欲无求,还讲了如何让激动成为动力,如何让恨意变成温暖。
女人们的目光都聚向韩青,王华宇的老婆立刻有了想法,她怂恿着女人们的激情,有些激动的成分,也有戏弄的色彩。“韩青,那你就表演一个与男人一起的瑜伽,就是天人合一与阴阳平衡,乔先生可是现成的,不要错过呀。”
站在一边的梁斯琪眼睛立刻亮了,她有些怨恨,却找不到目标,只是在心里说着都是乔博思自己找的,找这份尴尬不仅是自找苦吃,更可能让人留下话柄。
这种表演如果是在瑜伽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男人与女人绕在一起,本来就是天人合一的最好体现,但都是瑜伽师做的事情,让这些高贵的太太们与不是自己男人的人一起做,有着戏弄的成分,也有着勇敢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