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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军事日记 (1)

昭和十九年四月五日 小雨

天还没亮我突然接到大本营紧急电令,让我立即从菲律宾赶往中国战区接受新的任务。我无法揣测出大本营如此着急地将我调去有何用意,虽然这些年我在反间谍中颇有成效,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少佐。我很快就按照指令将手上的工作移交给了副站长江户川利彦大尉。我带上了我的助手内田良平少尉一同踏上了飞往中国的战机。对于此次调动,我隐隐地预感到事情将非常的棘手,可能会面临很多难以想象的困难。我军在中国战区的进展并不乐观,中国各个情报部门的工作效率好像并不逊色于当今世界军事大国。我一个小小的少佐又能在中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

下午,飞机在武汉缓缓降落了,我终于踏上了这片有着几千年灿烂文化的大国。这个国家曾经拥有过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它的经济文化更是影响了整个世界,尤其是我们大日本帝国。这样一个大国居然已经被我皇军占领了一大半,真的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因此不得不令无数国人为帝国的圣战感到骄傲和自豪。但是,我们同时也看到了这个衰落的大国居然拥有那么强大的生命力,随着战争的推移,我们越来越感觉到这种生命力的强大和可怕。

我和内田良平刚一下飞机,就被接到了第十一军司令部。令我不敢想象的是,单独接见我的居然是派遣军总司令——烟俊六大将,这更加使我预感到我的使命将是艰巨而重大的。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长谈,我才知道,大本营为保持本土与南洋地区的联系,决定打通从中国东北到越南的陆上交通线,制订了“一号作战计划”,即将投入大规模的部队对中国守军发起进攻。与此同时,早已经开始实施的附属计划——“二号作战计划”正在秘密地进行。“二号作战计划”的首席反间谍官就是我的老师森村琢磨大佐,他是我在士官学校时最优秀的谍报专家。听到他居然在工作中失误,造成了“二号作战计划”的相关信息泄密,已经被撤职调离,我感到非常震惊和惋惜。

由于老师在离开前的极力举荐,我被调到了中国,奉命接替老师的任务,负责“二号作战计划”的情报工作。最初是因为老师根据截获的情报分析,在二号基地周围有一支美国战略情报局驻华小组在活动,只是苦于无法将这些美国人寻找到,他曾经多次报告请求调我来华协助他侦破这一间谍案。当我全面地了解了有关“二号作战计划”的细节后,我感到我将肩负起帝国圣战的重要使命。作为军人,我感谢老师对我的信任和肯定。将军要授予我大佐军衔,但是我拒绝了。我表示,我以前所有的成绩都将清零,从现在起,我真正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紧紧地与帝国的胜败联系在了一起,“二号作战计划”的成败关系到的是整个世界战争的发展。对于帝国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昭和十九年四月六日 晴

我和内田良平乘车向阴阳山二号基地开进,沿途的山川满目疮痍。进入胶着状态的战争对于双方来说,都是非常巨大的灾难,唯一可以彻底解除这种状况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战争。我们经不起长此以往的消耗战,继续这样无限制地推延下去,中国只会越战越强大,而我军将会走向失败。大本营制订的“一号作战计划”和“二号作战计划”无疑是非常英明的。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一个普通的情报官居然有幸能肩负如此重大的情报工作。

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神秘的二号基地,这个基地的守军是第十一军精锐的部队。虽然只有一千人的兵力,但是凭借着天然的天险屏障和坚不可摧的工事,完全可以抵挡上万敌军的攻击。基地司令西村寅夫少将亲自来哨卡迎接了我们。这里高山流水,鸟语花香,似乎走进了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一般。西村司令官准备为我接风洗尘,我请求先查看基地的内外防务设置。我对方圆几公里的范围作了详细的勘察。我对于各方面的防御系统都非常满意,而且基地人员进出都有严格的规定。但是我还是发现了一个漏洞,后来果然如西村将军所说,我的老师在担任基地反间谍官时,中国的特工就是从这条河流里嘴含空心的芦苇从上游慢慢走进了基地,侦察到了基地的相关秘密后离开的。现在这条河流的上下游都已经在修建相应的防御设施了。

西村司令说,我的老师也以最快的速度派出特工队追击逃跑的中国谍报人员,并且随即摧毁了最近的中国军队川军张光勋216师的所有通讯设备。我各路军队也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216师。有关二号基地的情报到底被中国人掌握了多少,我们还难以判断,但是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保护好二号作战计划的顺利进行。我们穿过了将天然山洞休整后的隧道进入了基地的核心部门。

昭和十九年四月七日 晴

所有针对216师的作战计划都已经顺利完成,各路部队也按预定计划全部到位,西村司令官负责坐镇守护二号基地的安全,我将随同森村甚兵卫师团长一起展开对216师的作战,我要亲自会一会这个师的情报人员。

我突然得到松本将军在途中遇袭的消息后,马上带队前去接应。激烈的枪声阵阵传入到我耳中,我心急如焚地催促车队全速前进,要是将军在进入基地前就被中国军队杀害,我将难以向帝国交代。

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交战的情形了:一支中国军队和我军正在作战。我只是远远地看见了敌人居然是我最熟悉的老同学上官雪轩,这个留学我日本的厉害角色,没想到我刚踏上中国战场就遇到了。而我军的将领是一个少将,应该就是松本少将了。从双方稀少的兵力和情形分析,应该是我军的这位少将在途中遭到了上官雪轩带领的一支中国军队的伏击。

上官雪轩的枪已经瞄准了暴露在外的我军少将,我太熟悉这位老同学的枪法了,虽然我不断地催促司机加快速度,但是我知道已经来不及救下这位少将了。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上官雪轩这一枪居然打偏了。

原来我军的这位少将正是松本胜次少将,居然是东京大本营派遣来秘密基地视察的,还是天皇陛下的侄儿。只是和我是不同时间来的而已,却没有想到会在途中遇到。由于我带领的部队及时赶到,吓退了上官雪轩的部队。如果我们晚来了一步,很可能将看到的就是松本将军殉国的现状。可是其中还是有一个现象让我感到非常的奇怪。那就是松本将军从部下手里接过机枪,在以火力压制对方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火力下,我明明已经看到倚靠在树边的上官君对松本将军进行了有效的瞄准,如此近距离的狙击,以上官君百发百中的枪法,那一刻,我已经痛感松本将军将必死无疑了。可是为何这一枪却没有击中?上官君还迟疑了片刻。我的部队赶到后,上官君就下令撤退了。

上官雪轩是我一生中难得的知己。在日本留学的时候他就向往革命,和他们中国的一批共产党人士接触频繁。虽然他说自己是一个无党派人士,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一个秘密的共产党员,即便不是,也是很愿意和共产党人交往,共同做事的。所以他在思想上也和共产党一样痛恨我们日本,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毕竟我们是生在不同的国度。我一直都有着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情报战场上和这位老同学一决雌雄,又希望永远不要和他敌我相见。但是人生真的是太过戏剧化了,已经经历了七年的中日战争,我们都是在各自的领域作战,从来没有相交过,但是我们还是在中国的战场相遇了。我本来以为他应该是在共产党的八路军或者新四军的部队工作,却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是在国民党的部队里。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他们中国的共产党和国民党之间历来都是存在着很深的矛盾的,双方之间互派间谍打入对方内部更是一种普遍现象,以上官君的过人智慧,应该是受共产党所派遣秘密打入国民党内部,与我军作战的双重间谍。我完全相信我的这一判断是正确的。上官君,就让我们在战场上见吧。

我为能够救下松本将军而感到庆幸,否则我也将会和我的老师一样被撤职调离基地。可是更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上官君为何没有击中松本君?我不希望也不允许敌人将松本将军杀害,可是我更不能理解,枪法一流、作战经验丰富的上官君,为何会在明明可以击毙松本君的情况下却没有将他击毙?是上官君一时没有瞄准目标,还是有意没有击中?或者是我一时看花了眼?不,我绝对没有看错!上官君那一枪是临时有意的没有击中。那会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呢?他们的目的肯定就是来行刺松本将军的呀!

眼下的局势容不得我多想,我和内田君随同负责进攻216师的我军第十一军61师师团长森村甚兵卫将军一起到了前沿阵地。但是我还是和基地司令官西村将军通了电话,在我回到基地之前,请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拖延,不能让松本少将进入到基地的核心部门,还要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等外面的战斗结束过后,我将亲自回到基地来处理此事。难得的是西村司令官答应了我这个让他感到有些为难的要求,也许他是因为基地出了事已经为此感到伤脑筋了,不敢再有丝毫的麻痹。

鉴于敌弱我强的巨大兵力悬殊,指挥部决定先进行劝降。

我亲自与前来洽谈的中国军代表在西山凉亭会了面,我没有想到他们派来的是一名女军官。她的刚毅、勇敢不失为一名优秀的军人。从与她的接触中,我完全能够感觉到她也是一名从事情报工作的军人,而且前来的目的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只不过是试探罢了。

在送走他们以后,我军对敌216师所属432旅的合围也完成了,鉴于夜间发动进攻对我军不利,于是决定次日一早发起攻击。

昭和十九年四月八日 晴

我军各路攻击部队发动了全面的进攻。敌军虽然殊死抵抗,但还是经不住我皇军的强大攻击。前沿阵地相继被我军攻下。但是很快天已经黑了,为了不使敌人趁黑突围,师团长下令停止了进攻,等到天亮以后再继续攻击。

夜色下的战场一下就变得如此宁静,我又在揣测中国方面是谁在负责这里的情报工作。居然能够如此巧妙地突破了老师负责的秘密基地,有关二号基地的秘密又到底被中国情报机构掌握了多少?他们能不能把情报传出去?

在内田君的建议下,师团长派遣了一个中队趁着黑夜秘密地从四号高地迂回,向山上的敌人实施偷袭,却不料在途中居然与一支偷偷下山的中国军队遭遇,经过短暂的交火后,双方都撤离了阵地。

昭和十九年四月九日 晴

天一亮,我各路攻击部队就展开了更猛烈的进攻,却突然发现山下我军一个联队指挥机构遭到敌军的袭击,攻击联队陷入混乱。正好山上一支军队从那里向山下突围,我们能预感到突围的这支敌军很可能是敌军的首脑人物,我和师团长迅速带领一个联队追击,其余各部队继续对山上的敌人分割包围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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