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徐玉脑海中一片浆糊,众多的线索就像一团杂乱的毛线堆,根本找不到线头在哪里,自然也无法捋清前因后果。
为何他感应不到梅玉儿的同心符,为何对她有种莫名的陌生感,为何这个可能的“冒牌货”现在重病垂死,为何世上能有如此相像之人?
一切的一切冲击着徐玉的脑神经,让他感到分外的烦躁和愤怒。
“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秦越。”徐玉念头转动,“待我抽了你的魂,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秦越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你这是在谋杀!”
“哼!”徐玉下巴一样,宛如主宰众生的王者,嗤笑道:“你是人吗?可笑。”
说着,徐玉对着面前凌空虚划,在虚空中凝聚出一张金色符箓。
秦越愕然不已,这种手法是茅山道术的虚空成符!属于极为高明的画符手段。
只见,徐玉对着符箓轻轻一点,遥远之上的九天于此相对的一颗星辰微微闪烁了一下。
秦越心中闪过一丝不祥,微不可察地感知到一分幽冷,就像夜空下洒落的星辉接触到皮肤,丝丝凉凉。
艳阳之下为何有置于星空之下的感觉?因为星辰就在他眼前!
秦越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相当的不好。
忽然,符箓一阵激荡,竟是从中分离出一枚鸡蛋大小,表面坑坑洼洼的球体,一时间,那种清冷之感愈发明显。
“龙虎山,仙辰星芒术!”秦越连退数步,心脏狂跳不已,从符箓中出来的球体,他认识!每天晚上他都见过!这是破军星!代表征伐与…杀意。
徐玉右手拖着破军星,一声轻唤,只见星体不断旋转起来。
“收!”
一股庞大的吸力骤然展开,秦越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徐玉的方向移去,更可怕的是,他的神魂竟有与肉身分离的征兆。
“他要把我的神魂封印在破军星中!”
危险之间,秦越再无保留,后背之上展开一对肉翅,浓郁得几乎化作液态的黑雾喷涌而出,聚成一只巨手抓向徐玉。
徐玉看见秦越的肉翅,先是一愣,旋即身子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激动和兴奋。
“飞僵,你竟然是飞僵!我还没有尝过飞僵的味道呢,今天开开荤。”徐玉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那是嗜血,杀意和…贪婪!
秦越浑身入坠冰窖,徐玉的眼神就像狮子在看一只待宰的小绵羊,那是看猎物的眼神!
钟馗一脉都是这么凶相的吗?连成就了半个地仙仙位的飞僵也要一口吞了!不怕遭了天谴吗?
黑雾大手径直抓向徐玉,离着不过一丈多。
徐玉面色不变,左手连结法诀。
只见右手托着的破军星猛地一缩,旋即一股冲天杀意不可遏制地扩散开来,空气中到处都是铁与血的味道,金戈铁马的战影若隐若现,刀枪剑戟组成的滚滚洪流狠狠撞击到黑雾大手之上,随着一声闷响,二者同归于尽。
徐玉被爆炸形成的气浪推开后退几步才定住身形,但是他的戾气有增无减,那颗破军星滴溜溜地旋转着,给予秦越相当大的压力。
秦越忽然收回肉翅,将手举在胸前,这是希望暂时停战的意思,同时说道:“刚才电话里的事我也听见了,难道当务之急不是去医院看看梅玉儿状况如何?”
徐玉沉默,并没有回应秦越,但是他没有继续动手。
见徐玉还能听进去自己的话,秦越深呼一口气,以尽量平缓的语气说道:“我可以以地仙之位发誓,并没有伤害梅玉儿的念头,昨晚也没有做任何伤害之事。”
徐玉眉毛一挑,这个誓言相当毒辣,不同于人的誓言几乎毫无约束力,妖的誓言是受天意监督的,如果违背,将来必遭天谴。
徐玉深深地看了秦越一眼,几个呼吸后,右手中的破军星敛去,周身戾气也去了不少。
秦越压力骤减,徐玉实在太可怕了,可怕得让他喘不过来气。
既然秦越毒誓已经发了,那么“冒牌货”的可能性就不成立了,他必须立刻赶到医院。
秦越思索了片刻,终于还是追上徐玉的脚步,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徐玉赶到医院时,梅玉儿已经被安置到了重症监护室,情况十分危急。
据悉,梅玉儿直接在大街上昏倒,路上报警,警察将其送到医院。医生接手时,梅玉儿已经是处于休克状态。经检查,梅玉儿体内大面积器官机能衰竭,诡异的是,医生没有检测到任何病变或者毒素入侵,一切都是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
徐玉颤抖地接过病危通知书,神情有些恍惚,一个多小时前她还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现在…他甚至能触碰到她的死亡!
不过回首之间,竟要阴阳相隔!
徐玉的呼吸声显得有些颤抖,他在竭力压制,压制体内的一头噬人妖兽,一头可以屠灭众生的妖兽。
徐玉一个人坐在走廊长凳上,周围空荡荡的,一股孤独之感在他的心里蔓延开来,他不想回到小时候,他不想再变回只能舔拭自己伤口的孤狼,他不想失去梅玉儿!
突然,徐玉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耳边传来秦越低沉的声音。
“徐玉我有一个想法,有可能可以救梅玉儿一命。”
徐玉身子一绷,却没有回答。
秦越轻叹一声:“我的血含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可以试着输…”
秦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徐玉突地站立起来,狠狠地一推秦越,秦越站立不稳,直接撞到墙壁之上,在上面就是留下了几道裂纹。
绕是秦越是僵尸之身,也受不住如此大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缓过劲来。
接着,徐玉的声音骤然传出。
“你的血?僵尸血?即使能救活,玉儿也会变成一头僵尸!那时,难道要我亲手了断她?”
徐玉的声音越来越大,目光如锋锐之间,逼得秦越不敢与之对视。
秦越还想解释他的血已经不是单纯的僵尸血,而是具备一丝仙力的血液,但是看到徐玉凶神恶煞的表情,还是咽了下去。
“如果…如果玉儿挺不过去,你…也要下去给她陪葬!”徐玉坐回凳子上,不发一言,但是他就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极度不稳定。
对于徐玉的言辞,秦越罕见地没有反驳,他知道徐玉现在根本没有理智,完完全全就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惹不得。
梅玉儿在他心里也占了不小的位置,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对梅玉儿来说,这是一场灾难,对他何尝不是呢!如果他与徐玉身份对调,肯定也会把责任归咎到他自己身上,毕竟一切的开始都源于那次见面。
一时间,气氛显得沉默而诡异…
忽然,广播里传来通报声。
“梅玉儿家属,梅玉儿家属,请赶快到重症监护室,请赶快到重症监护室!”
徐玉脸色大变,腾地站了起来,向着重症监护室奔去。
秦越脸色也不好看,梅玉儿可能…撑不下去了,万一梅玉儿真的死了,他不得不承受徐玉的怒火。看着徐玉远去的背影,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重症监护室就在走廊尽头,倒是不远。
忽地,秦越心头起了一丝波澜,那时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猫抓挠一样,痒痒的。随着与重症监护室的距离越来越近,这种感觉愈发明显,同时,秦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他终于知道这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因为,他闻到了…同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