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温雨下车之后,上官磊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看着温雨走进去,坐在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前,不一会儿就见到温雨在哭。虽然听不到对话,但温雨脸上那个忧伤的表情,让上官磊实在不忍心就这样离开。
这个时候,上官磊愈发清楚地意识到,初见时的悸动、毫无根据的冲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而且竟然理所当然——他对温雨一见钟情了——虽然,这个事实让他觉得很荒谬,却确确实实的存在着。现在,他越看着温雨就越想接近,但又不能,他就逼着自己用强硬的态度去面对她,用一种别扭的姿态强迫着自己和温雨保持距离。因为他怕,怕自己的“一时疏忽”会像聚会时那样,再一次伤害到她。
餐厅里,俩人面对面的坐着,气氛极其尴尬。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不是,只是不饿。”温雨摇头。
“多少吃点,挺贵的,别浪费。”像上官磊这样的公子哥能说出这样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要不是温雨,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会这么说。
温雨听话的低头吃起来。但与其说她是在吃饭,倒不如说她是在“囫囵吞枣”,她只不过是在神情呆滞的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饭。
“好吃吗?”
“嗯。”
“你品都不品,就说好吃?”
“对不起。”温雨下意识的停下动作,再一次坐直身子。
听着温雨委屈的道歉,上官磊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跟她置什么气呢?
“算了,不喜欢就不要吃了。”
结束了尴尬的一餐,上官磊却并无分开之意,而是带着温雨来到了游乐场。
“总经理?”
“好久没到这种地方来了,想一想,差不多快二十年了。”
“总经理上学的时候一定是很棒的学生。”
“谁说好学生都不来游乐场的?再说了,我根本不是个好学生,更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温雨听着这些话十分好奇,但她却只能疑惑的问:“可是,这么晚了,来了也没的玩吧?”
“是吗?你想玩?”上官磊回过头温柔笑着看温雨。
“不是总经理想玩吗?”
“那你呢?不用顾及我的身份,今天晚上我们就只当彼此是朋友。”
温雨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上官磊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盯着上官磊的眼睛看了半天,想确定这句话只是个玩笑。但她从上官磊的眼神中看到的,除了真诚,再无其他。
犹豫半晌,温雨微微点头:“嗯。”
上官磊满意的笑了笑,背过身去,也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出来了一个保安打扮的人。
“您好,请问您是上官先生吗?”
上官磊点点头。
“上官先生,今晚我来为二位服务,您二位想玩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好,谢谢你。”上官磊点头致谢。
看到这种模样的上官磊,温雨惊讶了一下。谦和——这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个词,也是她最不敢相信的一个词,这和她印象中那个霸道、谨慎的上官磊简直判若两人。
“小雨,你想玩什么?”
听到上官磊直呼其乳名,温雨又是一愣。
“都说了,只当是朋友,何必这么惊讶?我只不过是像朋友那样称呼你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总……”
“叫我上官。”
“总……”温雨看着上官磊真诚的微笑,竟也真的放下了约束和紧张,“上官……我想玩……我都想玩。”
“好。”就在这一个字里,温雨竟嗅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是她听错了吗?她慌乱地摇头。
“麻烦你,我们想先去海盗船。”
上官磊带着温雨开启了一个疯狂的夜晚。他们坐过海盗船,接着又去玩了过山车、旋转咖啡杯、跳楼机、碰碰车……刺激、疯狂、轻松、愉悦,各种情绪和感情在两人的心里交错着,他们的理智和清醒被这种复杂的快乐完全替换,以致于玩的忘乎所以,忘记了时间。
“怎么样?是不是很兴奋!”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后,上官磊拉着温雨的手在空荡荡的游乐场里疯跑,俩人一边跑一边放声呐喊。他们都太久没有这样释放自己了,一时间也就忘却了彼此身份地位的不同,抛开所有的顾虑,哪怕一秒也要贪享这一秒的快乐。
跑的累了,俩人停了下来,弯着腰、不住地大口喘息。
“你不是说很能跑吗?也不过如此嘛。”看着和自己一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上官磊,温雨突然放肆的嘲笑起来。
上官磊听了并不反驳,也不生气,只是跟着一起开怀地笑。
等温雨气儿喘匀了,也笑累了,慢慢站直身子,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被上官磊紧紧地握着。
她尴尬的看着上官磊。上官磊愣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松开了手。
“走吧,还有最后一个项目。然后送你回家。”上官磊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当两人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温雨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摩天轮,顷刻间,就已泪流满面——那一圈圈的轨迹就好像她和杨皓晨的爱情。她在最艰难的起点一点点向上攀爬,和杨皓晨从陌生变得熟识,又从熟识变得亲密无间,这半圈,她走得格外小心而艰难。但眼看着已经登顶,却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向下跌落,杨皓晨的离开无疑是俩人渐行渐远、渐渐疏离的标志。这是一个过程,一个完整的、注定不可避免的过程。温雨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怎么了?”上官磊注视着温雨,递过来一张纸巾。
“没事。”
“那我们上去吧。”
“总经理,能不能让我自己一个人?”
面对温雨的请求,上官磊没有资格和权力拒绝,他只能失落的点头,看着温雨一个人走进缆车,然后跟在她后面迈进下一个缆车。
上官磊默默注视着温雨的背影,片刻不离。看着那柔弱的身影越行越高,直至看不见了,他的心一点点抽紧。到底是什么样悲痛的心事,让她如此这般不住地耸动肩膀?上官磊不知道答案,但他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