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创:最彻底的复制
微创是我把自己的复制理念执行得最典型的一家公司。
我基本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方法,都来自于微软总部的三年。我把它复制到上海微软,复制到微软中国公司,也复制到微创。微创的企业文化是从零开始,全新创建起来的。微创也是我管理的所有公司中最得意的一家。它证明了我的管理理念、运作手段,不但在一家成熟的公司中可以复制,也适用于新创建的公司。
我希望作一次尝试。如果我们招聘那些优秀的、有丰富经验的人进来,那么微创的成功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有通过我们的培训和管理,让这些没有经验的大学生成为一流的员工,让微创变成一流的企业,才能真正说明企业和管理者的实力。另外,微软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要带动整个中国软件产业的发展。能加入微软的精英人才毕竟是少数,而中国的大学生却有很多。
我希望微创培养人才的模式能够成为可资借鉴的参考,让中国的软件企业都能培养出最优秀的人才。
我在1997年底回国创建上海微软,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在媒体上完全找不到我的踪影。虽然同处最招人眼球的IT界,虽然同为从大洋彼岸游回的“海龟”,但当时媒体关注的焦点乃是张朝阳这样的个人创业型“潮人”。即使是上海本地的媒体,也只知道有位微软大中华区技术支持中心总经理,至于唐骏是谁,则无人知晓。
说来也不奇怪,按照微软当时的公关宣传模式,区域负责人的所有对外言辞,皆由本地公关部事先拟好发言稿,再对媒体照本宣科而已。我和众多驻华外企的职业经理人一样,不过是公司的传声筒。比如在大中华区技术支持中心挂牌的媒体见面会上,鲍尔默有回答不了的问题,我就会站出来说,“我们会在未来的几年中加大投资,我们的人员将从不到50名技术工程师,扩展到200名甚至更多”,诸如此类,全是官方语言。
出现这种情形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我那时对媒体没有一点概念,也根本不懂得媒体的重要性,只知埋头工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多想。
一直到1999年,我才接受了媒体的第一次个人专访。这家媒体是当时在上海滩新崛起并红极一时的《申江服务导报》。这位记者之所以自己找上门来一定要采访我,是因为他偶然在复旦大学内微软的校园招聘会上,听了我的一场演讲。他对我说,当时在招聘会现场他被我的演讲惊呆了,怎么从不晓得外企在中国的经理人里,还有这么一位语言煽动大师?从那以后,我开始逐渐注意和媒体的沟通,同时也开始着力打造自己的公众形象。
除去和媒体的交流,在上海微软时期,我还有一种被总部看来“不务正业”的倾向:我热衷于为上海的一些国有企业、政府机构作培训、作演讲,似乎比我自己的本职工作还重要。
不过,由于始终与上海市政府保持着密切联系,2001年上海市政府全面采购微软的全线产品作为政府信息化的解决方案,这是微软当时在中国政府采购案中最可圈点的成功案例。同样是政府采购,北京的微软中国公司当年却丢失了北京市政府软件采购的大单,引起微软内外一片哗然。我在上海所取得的截然不同的成绩单,令美国总部刮目相看,也为我入主微软中国公司加上了更多的砝码。
唐氏演讲风格的师承关系
在我看来,所谓演讲,顾名思义,首在演,次在讲。
和我当年在大学时跳舞自创的“唐氏探戈”舞步一样,我的演讲术也综合了众家之长而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细分析起来,我演讲的风格有如下几类师门渊源:
其一曰幽默。我自大学起便超级崇拜好莱坞演员出身的美国总统里根。他的幽默深深感染了我,日后我的演讲便努力向他学习。因此我在演讲中,每每以一个小段子开场,中间还会不断穿插小段子,越搞笑的事我说得越是一本正经,听者即使不想捧腹也难。幽默的最高境界是自嘲,我演讲时最爱自嘲的是本人的相貌。
其二曰气势。20世纪90年代初,我在美国留学时,最喜欢的课余活动便是去听美国总统老布什的竞选演讲。除了演讲内容,我更关注老布什演讲的阵势,空运来的演讲台,他西装上的总统徽标,台上那八个戴墨镜叉手而立的保镖,这种架势营造的威严感给人极其深刻的印象。于是,在微软中国任总裁时,我便有了一袭燕尾礼服以乐团指挥模样登台的年会演讲,也便有了一身白色戎装舰长打扮的微软合作伙伴大会演讲。前者象征我雄心勃勃的“军乐团计划”,后者昭示微软要做中国软件业旗舰的宏图。
其三曰激情。不难想象,激情的演讲方式来自于鼎鼎大名的微软总裁史蒂夫·鲍尔默,那个演讲时攥紧拳头像疯子般满台奔跑,声嘶力竭到可以撕裂自己声带的人。我在微软多年,自然深受鲍尔默熏陶。现在回头看我微软时期在公司内部的演讲照片,其脸部肌肉的扭曲程度较之鲍尔默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为有趣的是,我还喜欢于演讲时脚步配合手势在台上翩翩滑行,为鲍尔默式的西部牛仔激情又增添了一番唐骏式的英国绅士风度。
其四曰节奏。在极力追求演讲的戏剧性效果的同时,我也非常注重对节奏的把握和细节的控制。这方面我的老师是板仓文忠,我留学日本时的研究生导师。虽然知名度远逊于前几位,但板仓老师却让我受到了最严格的演讲基本功训练。在板仓老师手下,我不但论文一改二十几遍,而且宣读论文的演讲也被再三操练:如何突出重点,如何分别详略,如何使时间控制务求精准到秒。如此训练的结果,使得如今无论给我的演讲时间是一小时还是十分钟,总能把握得恰到好处,绝不会出现头重脚轻或拖沓累赘的情况。
其五曰体察。有道是上什么山坡唱什么歌,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我极为擅长此道,对特定听众的心理总是体察入微。唯独这一点倒没有什么师承可言,乃是多年自我苦修而成。也是在日留学期间,为谋得一份薪水较高的打工活计,我决定不再干刷盘子之类的苦力,而是到学校里给日本学生上课。我最初的“体验生活”全得之于这段经历。那时,我在去学校的地铁或者公交车上,对着窗外的一段景物,或者车厢里的某个人,就会默默地在心中选择一个题目,练习五到十分钟的演讲,同时想象听众的反应,每一次都绝不重复。通过这样日积月累的练习,我希望自己的每一场演讲都是为现场听众度身定做的礼物。
做秀与自律
在我的字典里,“做秀”一词绝无贬义。相反,“做秀”是艺术,是演讲的艺术,营销的艺术,差异化竞争的艺术,打造个人品牌的艺术。而且,我从不单独提“做秀”。我有一个职业经理人“三做”观:
做人,做事,做秀。具体地说,简单做人,勤奋做事,有空时再艺术化地做做秀。“三做”缺一而不可。
也许人们更多注意我在台前的“做秀”,很少有人留意到,我在“做秀”背后极其严格的自律。
尽管刚回国时演讲只能用英文,可我很快就学会和中国人讲话时不吐半个英文单词。我在盛大时,无论是公开场合的演讲还是和高管们私下的交谈,都从不说我在微软如何如何。
我还可以做到演讲的另一层境界——不演不讲。盛大四年,所有的新产品发布会,所有代表公司形象的演讲活动,我都主动先让陈天桥出席。即使演讲邀请电邮上的名字写的是唐骏,我也会改成陈天桥,再把邮件给他转发过去。但也正因为如此,我和陈天桥始终保持了很好的关系,合力将公司从一家创业型企业做成了一家管理规范的上市企业。在外界普遍并不看好的情势下,我在盛大成功实现了个人品牌和公司品牌的双重升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