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慧合上门之前看到明镜大师走来,她的目光犹豫不决,不过从眼神中不难察觉其实大师就是想找自己的;衍慧打开门走出去,与迎面而来的明镜大师打个照面。
“阿弥陀佛,大师,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衍慧面色镇定地问。
明镜大师踌躇不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衍慧的好奇;她莞尔微笑,又问:“大师,之前口角上的争执那都是我的无心之过,还望明镜大师不要怪罪。”
“哦,我没有放在心上。”明镜大师叹息地说:“其实你说得也对,红尘的事情不是你想断就能完全断掉的。”
衍慧心里咯噔一沉,觉出明镜大师话中有话,于是她耐心地等候,希望明镜大师卸下防备倾述她的顾虑。
“这些时日,你我都看到皇宫内苑的波云诡谲,虽然看不到一丝血迹,可一句话便能引起杀身之祸,皇宫的战场关系着天下安危,影响随之而来也是无法估量。”明镜大师严谨地说:“所以你迈出一步就不能错,否则接下来你将是万劫不复。”
衍慧怔忡地注视大师,支支吾吾地说:“大师,你…”
“你不用隐瞒了,我知道你这几日都在为西太后的事情奔波。”明镜大师拉住衍慧的手,说道。
衍慧尴尬地低着头,紧张地说:“大师,我只是不希望看到血流成河。”
“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不会责怪你什么,但是你千万要小心东太后。”
“大师也略闻一二?”
明镜大师点头说:“进宫之后我已经听宫里人说起东西两宫太后之间的隔阂,西太后如今性命垂危,东太后必定有所作为,如若真的宫变,只怕皇宫上下不少人都会惨遭杀害。”
“暂时没有宫变就已经有人被陷害,现在还关押在内侍监。”衍慧忧心忡忡地说:“唯一能救西太后的人正是曾经救过我的钟先生,可惜的是东太后不会轻易放过他,也不会让他救活西太后的。”
“钟先生?”明镜大师谨慎地问:“他现在如何了?”
“尚且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东太后势力太大,我担心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并不代表这以后也能高枕无忧。”衍慧思虑地说:“钟先生似乎查出端倪,但因为之前西太后中毒的事情不得不被关起来调查。”
“这么说来,钟先生其实也跟西太后一样,命悬一线?”明镜大师心急地问。
“差不多。”衍慧点了点头。
明镜大师若有所思地凝神,衍慧观察她的变化,试探地问:“大师莫非也知道这个钟先生?”
“我不知道。”明镜大师平静地说,可是衍慧却觉得大师的反应有些怪异,至于怀疑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明镜大师吁了一口气,转身又对着衍慧说道:“如果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尽力而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希望西太后出事。”
“嗯,我知道的,多谢明镜大师。”
“那你早些休息,我告辞了。”
“大师您慢走。”衍慧目送明镜大师离开。
当狂风杀气腾腾地卷走天边最后一丝月光之时,整个天空暗沉下来,笼罩的气氛令人压抑难以释怀;衍慧在自己厢房的桌子上又拿出一个竹筒,她怀里揣着的是春桃冒着生命危险替她熬成的药,这份药就是生死的关键,她已经让东太后视为敌对,如若救不活西太后,她的命运就像重华宫那些下人宫婢一般,早晚沦为皇宫战场的牺牲品。
思量片刻,衍慧又重新整装开门走了出去,她的心因为夜色的黑暗越来越沉,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回头的路,正一步步走向这个棋局,一步都不能错。
***
芷荷小心翼翼地领着刘承来到西太后床榻边,刘承激动不已,尽然跪下来,老泪纵横地哽咽道:“太后,奴才…奴才该死,不能救太后…”
“刘公公,你别这样说,太后知道你也想了办法。”芷荷因为刘承哭得撕心裂肺,不受控制地也掉了眼泪。
刘承将衣袖里藏着的竹筒拿出来举到芷荷眼前说:“这个是明妃娘娘交给我的药,她说他们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钟先生的药方,然后偷偷煎好了药,要我送过来给西太后服下。”
芷荷接过竹筒,惊讶地问:“这药?”
“其实钟先生被耒尘大人带走的时候就交代奴才一定要西太后服下当日他煎好的药,可惜的是东太后的人来得太快了,还没等奴才接近西太后,他们就已经动了手,奴才没有保住药,害得西太后一睡不醒。”刘承抹着泪水,抽抽噎噎地说:“这一次听说又是从钟先生那里弄来的药方,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那倒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能信谁?”芷荷愁苦地说:“那我们赶紧给西太后服下,希望太后能尽快苏醒,这重华宫如果没了西太后肯定会被东太后夷为平地的。”
“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你快点喂药。”刘承说着站起来就打算往寝宫外面走,与此同时,外面除了风声似乎响起更多的噪音,还未等刘承走出寝宫,一大批的大内侍卫撞开了寝宫门,涌进来的侍卫马上包围了刘承,吓得刘承一个措手不及。
“哼,刘公公,这次抓了你,看你还怎么狡辩。”梁仁奕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他大摇大摆的模样令刘承鄙夷,刘承褪去了往日的胆怯,凛然地瞪视梁仁奕,一句话也不说。
芷荷闻讯赶出来,手里还握着竹筒,她看到此情此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快走。”刘承大喝一声,芷荷倒抽冷气地转身,没料到梁仁奕大步上前就挡住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她手中的竹筒。
芷荷本能地捂着嘴,跪下来哀求:“梁大人,求求你放过太后吧。”
“放了太后?”梁仁奕撇了撇嘴,将竹筒打开嗅了嗅,而后叱喝:“大胆奴才,是你们用毒药害了西太后,事情败露还想恶人告状?”
梁仁奕猛然觉得此时是天赐良机,将毒死西太后的事情可以名正言顺地推到这两个宫人身上,到时候完成了东太后的命令,自己也将飞黄腾达,高枕无忧。
“是你这等小人想害死太后,奴才要状告皇上,不能饶了你。”刘承恶气腾腾地冲上去,却被侍卫捉住押起来。
梁仁奕走了过去站在刘承跟前,不以为然地啐道:“你说皇上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呸…”
梁仁奕摸了摸脸上的唾液,当下变了脸,怒斥道:“把这两个奴才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