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若使他所反对的只是这几点，我将迅速地把它们去掉，使他相信这里面简直没有一点儿困难的余地；因为，第一下，至于疑他，若使我会疑他，现在正是疑他的时候，不把这款付托他手里，若使我一疑他，他就可以把这事辞退，拒绝再干下去。其次，至于执行遗嘱人这点，我请他相信我是没有承继人的，在英国也没有什么亲戚，我不要承继人，也不要执行遗嘱人，若使不是他，除非是我在我死之前再嫁了，那么他的受托同麻烦也同时终止了，然而我还看不出有这种的趋向；但是我告诉他若使我在像我现在这样情况里死了，这笔款将全算是他自己的，他也配得这款，因为他对于我是这么忠实，我相信他会是这样。
他听到这话，脸上变了颜色，问我怎么对于他有这么多的好意；现出很高兴的样子说道，为我的缘故，他可以很正常地想若使他现在是个单身汉，那是多么好呀。我微笑着，对他说道，他既不是单身汉，我的提议不能含有想勾引他的意思，他那样想也是不该，因为那么他是他妻子的罪人了。
他对我说，我错了。“因为，”他说：“太太，我从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妻子，又是没有妻子，那也不能算是我的罪过，去希望她是被绞死了，若使只是希望着。”“我一点也不知道你那方面的景况，先生，”我说，“但是，那总不能算是无罪，去希望你妻子死了。”“我告诉你，”他又说，“她是一个妻子，又不是妻子；你不晓得我是什么东西，或者她是什么东西。”“那是真的，”我说，“先生，我不晓得你是什么样子人，但是我相信你是个诚实的人，这是我所以这么相信你的唯一原因。”“好，好，”他说，“我是这样子的人，我也这么希望。但是，我还有别的头衔，太太，因为，”他说，“坦白地对你说吧，我是一个乌龟，她是一个荡妇。”他用一种说笑的口吻说着，但是说时带着这么不自然的微笑，我看出这是紧紧地打击着他的内心的事情，他现出惨然的颜色，当他说这话的时候。
“这真是使这事换了一副面目，先生，”我说，“关于你所说的那部分；但是，一个乌龟，你知道，可以是个诚实的人；所以，这简直没有使这事换了一副面目，并且，我想，”我说，“你的妻子对于你既然这么不诚实的，你对于她是太诚实的，还认她做你的妻子；但是，这，”我说，“是同我不相干的事。”“不，”他说：“我不想洗清自己；坦白地对你说吧，太太，”他说，“我也不是一个甘心的乌龟；在他方面言之，我请你相信这激怒我到极点，但是，我自己无法可辩；要当个荡妇的女人总是要当个荡妇的。”我撇开了这种谈论，开始讲我的事情；但是，我看出他不能把那事情收起不谈，所以，我就不去打断他，他继续着把他这事的一切情况全告诉我了，太长了，不能在这里重述；特别是，在他接手干他现在的差事之前一些时候，他不在英国，她那时跟军队里的军官生了两个小孩；他回到英国了，她表示服从，他又收她进来，很好地维持她的生活，可是，她跟一个布商的学徒离他偷跑了，把她所能拿得到的他的款子抢去了，还是没有和他见面地过活着。“所以，太太，”他说，“她是个荡妇，不是由于穷困，那是你们女性的通常的饵，却是由于欲望，单为着罪恶本身的缘故。”
我可怜他，希望他能够全然去掉了她，可是，我还是要谈我的事情，但是，这是办不到的。最后，他的眼睛盯着我。“你看，太太，”他说，“你来问我的意见，我将忠实地为你效劳，好像你是我的亲姊妹：但是，我必定要翻转过来了，这是因为你迫我这么办同对我这么亲切，我想我必定要问你的意见了。告诉我，一个被人欺侮的可怜人对于一个荡妇该怎样办才好呢？我对于她可以干什么来替自己报复呢？”
“唉！先生，”我说，“这是一件太难解决的事情，我不能插进意见，但是，好像她已离开你跑去了，所以，你是全然去掉她了；你还能再想要什么呢？”“是的，她真是去了，”他说，“但是，我仍然没有和她全不相干。”
“这是真的，”我说，“她真可以使你负债，但是，法律也供给你有许多法子，去预防这点；你可以声明她不合法，像他们所说的。”
“不，不，”他说，“也不是这一点；我这全已注意过了；我所说的不是这部分，我却是要去掉她，那么我可以再娶。”
“好，先生，”我说，“那么，你必需同她离婚。若使你能证明你所说的，你一定能够达到离婚的目的，那么，我想，你是自由了。”
“那是很可厌，很费钱的。”他说。“哎呀，”我说，“若使你能够使你所喜欢的任一个女人相信你的话，我想你的妻子不会同你争，因为你享了她自己所享的自由。”
“是的，”他说，“但是，那是不容易的，叫一个诚实的女人来干这事；至于别种女人，”他说，“我有了她已经麻烦够了，不敢再去惹别个荡妇。”
我立刻想起，我必定十分愿意相信他的话，若使他问我肯不肯；但是，这只是对我自己说的。对他，我回答道：“怎么，你闭起门，不让一个诚实的女人来爱你。因为你不假思索地把一切肯贸然冒险来同你一起的女人都看做是坏的，断定现在肯跟你的女人必定不是诚实的。”
“哎呀，”他说，“我是希冀你能使我相信一个诚实的女人肯跟我；我是肯冒一下险的。”接着，忽然问我道：“你肯跟我吗，太太？”
“这是个不该问的问话，”我说，“在你说过了这些话之后；可是，恐怕你会以为我只等你收回那些话，我现在却要明白地答你‘不’，我不肯；我同你商量的事情是属于另一种的，我没有期望你把我放在惶惑不宁的情形里，将你所发的庄重请求化作一出喜剧。”
“哎呀，太太”他说，“我的情形是那么惶惑不宁，你的也不过如此，我是正需要忠告，也不下于你，因为我想若使我无处得到安慰，我自己将疯了，我不知道走哪条路好，这我敢向你断言的。”
“哎呀，先生，”我说，“关于你的情形说出忠告是容易的，比关于我的容易得多了。”“那么，讲出吧，”他说，“我求你，因为你现在增了我的勇气。”
“哎呀，”我说，“若使你的情形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分明，你可以合法地离婚，那么，你可以找出够多的诚实女人，光明正大地去向她求婚；女性并不是这么稀少，会使你找不到一个妻子。”
“好，那么，”他说，“我是认真起来；我要照你的忠告做去；但是，我可以先郑重地问你一句话吗？”
“什么话都可以，”我说，“除开你已经问过的那句话。”“不，那句答话是不行的，”他说，“总之，那正是我要问的话。”
“你爱问什么话都可以问，但是，对于那句话，你已得到我的回答了，”我说，“并且，先生，”我说，“你能够这么瞧得起我，以为我对于这样一句问话，会先有什么回答吗？活在世上的女人有谁能相信你是认真的，或者以为你除开同她开玩笑外还有什么别的用意吗？”
“好，好，”他说，“我没有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请你想一想这事吧。”
“但是，先生，”我有点郑重的样子说道，“我是为我自己的事情来找你；我求你让我知道，你要劝我怎样去办？”
“我一定会想好，”他说，“当你再来我这里的时候。”“不，”我说，“你禁止了我的再来。”“这怎么讲？”他说，现出一点惊骇的神气。“因为，”我说，“你不能期望我会因为你所说的理由再来访问你。”
“好，”他说，“可是，你该答应我再来这里，我绝不再谈这事了，要等到我的离婚批准，但是，我请你预备过更舒服的生活，当得到批准了，因为你将做我的妻子，否则，我一定简直不去离婚；哎呀，我的得到离婚，是要谢谢我所意料不到的你这恳挚，若使没有其他的缘故，但是，我也有别的理由。”
他绝不能说一句其他的话，能够使我更喜欢；然而，我晓得要想安稳地得到他必定先要不允从，当离成熟时期很远的时候，看起来大概是很远的，那也不会太迟，去答应干这事，当他能够做这事时候；所以，我很尊重地对他说，等到他有谈这事的资格时，再来考虑这些事，总不会迟；我告诉他，当下我到离他很远的地方去，他会找出够多的更遂意人儿。我们当时谈到这里就分开了，他要我答应他第二天再来，为的是来听他关于我的事情所决定的办法，经过一番续请后，我答应了；虽然，若使他把我看得更透彻些，他会看出我在这方面是无须续请的。于是，我在第二天晚上来了，带我的女仆同来，要让他看见我拥有一个女仆，但是，我一进来，就打发她去。他要我让这女仆滞在那里，但是，我不肯，却大声地叫她在九点钟左右再来接我。但是，他止住，告诉我他将送我安稳回家去，我是不十分高兴这种办法，心里忖度他这么做，或者是要知道我住在哪里，要去打听我的声名同景况。然而，我敢冒险让他去，因为我那里邻近的人们所知道我的全是于我有益的事情；他所知道关于我的，在他打听之后，只是我是个拥有厚产的女人，同我是个很守礼拘谨的人儿；不管在大体上，这话是对的，或者是不对的，可是，你可以看出那是多少免不了的，对于一切期望在世界里得到一些好处的女人。去保存有她们贞淑的名声，甚至于当她们或者牺牲了那东西本身的时候。
我看出他替我预备有一份晚餐，我因此很觉得高兴。我又看出他很阔绰地过活，有一所布置得很漂亮的屋子；屋里的一切东西真真都使我觉得欣然，因为我把它看做全是属于我的。
我们现在关于前次相会所谈的事情有个第二次的会商。他的确很彻底地提出他的事情；他郑重地宣布他对于我的热情，我真是没有怀疑的余地；他说这热情是从我同他谈话的第一刹那间开始的，是在我交我财产留下给他之前的事。“那是无关紧要的，这热情是何时开始，”我心里想，“只要它能够维持下去，那就不坏了。”然后，他对我说我所讲的把我的财产托他料理，将来留下给他这个提议是多么感动了他。“我本来打算那是有这样的效力，”我想，“但是，那时我以为你也是个独身的人。”我们吃过晚餐后，我看他很用力地劝我喝两三杯酒，我却婉辞了，只喝一两杯。他然后告诉我他向我要说出一个提议，我要答应他我不见怪他，设使我不赞成他的提议。我告诉他我希望不会向我说出卑鄙的提议，尤其是在他自己的家里；若使是属于这类的，我请他不要提出，那么，我也可以免迫得向他现出什么不满意，那是有违于我所自认的对于他的敬意，同我来到他家里对于他的置信；我求他让我走开，于是，开始穿上我的手套，预备回去，虽然那时我的不想走不下于他的不想让我走。
好，他恳求我不要讲回去的话；他请我相信在他思想里他对于我没有一个卑鄙的念头，跟向我提出什么卑鄙的请求是差得很远的，若使我会那样想，那么，他愿意不再谈这话了。
这些话我听得简直不高兴。我告诉他我打算听他所要说的一切话，相信他不会说什么与他自己不相称的话，或者不宜于我听到的话。听到这话，他告诉我他的提议是这样：我嫁给他，虽然他还没有从那荡妇，他的妻子，得到离婚；为的要使我相信他的意思是光明正大的，他答应不要我同他住在一起，或者和他同床，以便等到那离婚得到批准了。我的心一听到这个提议就说个“不”字，但是，同他还是要再装一会儿伪君子；所以，我好像都还热烈地反对这建议，并且稍微断定这办法是不公平的，告诉他这么一个提议不能含有什么，只是把我们两个都陷到大困难里去，因为若使他最后不能达到离婚目的，他们却又不能解除婚约，我们两个又不能进行下去；所以，若使他的离婚失败了，我请他想一想我们两个将处在什么一个情形里。
总之，我对于这个提议反驳得这么厉害，我使他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提议。他跟着丢了这个，又说起另一个的提议，那是，我同他签订一个契约，还盖上图章，约好嫁他，当他的离婚一得到批准的时候；这契约作为无效，若使他不能得到离婚。
我告诉他这么一种办法是比那个更合理些；但是，这既是第一次我能想他是这么易受感动，对于这件事会认真起来，我是不惯于在人家第一次问我时候就说“是”字的；我要去想一想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