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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没关系的,伯母,那我就不去看蓝珠了,明天我来帮您照顾蓝沁。”于梦凡勉强的笑了笑,他心伤的程度绝不轻于蓝沁,只不过他没有露出来罢了。他努力的维持着镇静的外表,礼貌的道别,直到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才忍不住的卸下了伪装。他走进路边的酒吧里,那里热闹非凡,狂歌劲舞,他却没有心情去看,一个人要了杯烈酒,闷闷的喝了起来。

故事结束了,他的爱也碎成了一片片,“这不是最后的结局,不是的!这决不是,也不应该是最后的结局!”他模糊的想着,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想用酒来麻醉自己,却做不到,醉了反而更痛苦,更伤心。

“蓝珠,你为什么要选择他,即使不是我,你不能让结局更好一点吗?蓝珠,哦,蓝珠……”他喃喃自语着,看着杯中晃动的酒,他感到有种绝望的伤感在心中涌动,把酒杯仍在桌子上,他摇摇晃晃的向酒吧门口走去。

“对不起,先生,您还没有付帐。”酒吧的服务员在吧台那儿拦住了他。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数也没数便扔在了吧台上。

“给你,都给你……”他说着又向门口走去。

不知不觉的他又回到了蓝珠家门口,坐在门前的大树下,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思想也开始混乱,模糊起来,然后,他睡着了。

梦,是杂乱而血腥的。一忽儿是蓝沁生气的向他喊:“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一忽儿蓝沁又可怜兮兮的向他伸着双手喊:“梦凡,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救我,梦凡,救我!”一忽儿是蓝沁拿着尖刀刺向蓝珠,蓝珠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忽儿又是他勒死了马勇。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然后,便觉得眼前一黑,天地顿时旋转了起来。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住不住,然后一下子摔了出去。

睁开眼睛,看见天上稀稀落落的星光,于梦凡才明白是做了一场梦。

“这确实是一场梦!”他喃喃自语着,拍着依然晕晕沉沉的脑袋,想试着回想昨晚发生的那一切。刹时间那一句句对话,一个个动作,一张张面孔,像演电影似的浮了出来,他多么希望昨晚所经历的那一切也是他的一场梦啊,然而这却是现实。

“为什么它不是梦,为什么?”他双手扶住头痛苦的说。

如钩的弯月已经西沉,本来就不多的几颗星也渐渐收起了微弱的光,隐藏到天空的深处去了。他站起身,让自己痛彻的心不再麻木,家还是要回去的,他一直是个守时的人,以前从没有过夜半不归的事,父母一定都要急死了。他四下里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车还在树旁停着,他上了车,向家的方向驶去,同时奇怪着自己怎能在如此的心情中想到车子和归家的事,或许家是一个人治疗创伤的最好港湾吧!

家中依然亮着灯,是专为他而留的。他觉得冰冷的心中涌起了一片柔情,“毕竟自己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也要为父母为家庭而撑起一片天空。既然一直明了结局。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作茧自缚呢?”一时间,他的心中又亮了起来,他要走出情感的低谷,重新改写自己的人生道路,或许在未来,还有一位他命中注定的佳人在等待他的出现。

他觉得心跳不再异常,心中的那股毁灭的感觉也不复存在了。

“是该清醒的时候了,放下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他对自己说。甩甩头,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蓝珠,不去想马勇,不去想未来。

走进卧室,他疲惫的趟在了床上,明天他该去看蓝沁的。他在心中想着。明天?明天!他的心又不由自主的开始痛起来,蓝沁在梦中向他求救的样子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她是个好女孩,而且他一直把她当作妹妹来看待,即使没有这次的事,他也应该去看她的,他不能看着她把自己毁掉,主意打定,想通了,他不再胡思乱想,一心去睡了。

夜空漫漫,黎明前的黑暗来临了,虽然现在黑暗一片,但过不了多久,灿烂的阳光会将这一切全部驱除,快乐和光明会更长、更久。

杨春豪此时正躺在家里。五天了,已经整整五天了!五天前的那个晚上,那些号称“冷血侠鹰”的人不说原因,不问青红皂白的便把他打了一顿。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奋力去抵抗,还是被他们打折了一条腿。他们下手并不太重,只是想在他身上留一点记号,教训他一下而已,这条腿便是他们的目的。

看着这条不可能再重新好起来的腿,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痛苦,这便是他一直追求的结局吗?这是他报复的目的吗?这一切与他的初衷相去甚远,他不仅仅是没有报复到别人,反而弄得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五天来,他反复思量,终于悔悟了。年轻不是错,执着不是错,错的是他那颗从小倍受宠溺,已经骄扬、自满、玩世不恭的心,而现在这颗游戏人间的心也终于有了自知之明,有了悔悟,有了爱、宽容和体谅。

他突然之间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生活可以教会人怎样去改变自己的缺点,”这是至理名言,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去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才后悔。正如自己一直苦苦追寻所谓的幸福,“当幸福真正来临时却又排斥、逃避,直到失去了,才明白原来幸福一直都握在自己的手里。还有蓝珠,这个他一生之中第一个让他动心的清纯女子,为了这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游戏,他竟轻易的放弃了她,任她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蓝珠,蓝珠,蓝珠……”他喃喃的喊着,“给我一个机会吧!请你再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我会握紧这一次的幸福的!”泪珠滚下了他的面庞,闭上眼睛,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低语道:“我不会再让它从面前溜走,不会再对你说谎,不会再欺骗你了。”

夜,真得越来越长了!

马勇已经伏在病床边上睡着了,手里还紧握着蓝珠的手。

窗外,黑暗一点点的在退去,黎明终于来了。慢慢的,慢慢的,光明占据了整个房间,鸟儿也在窗外的树枝上唱起了欢乐的歌,太阳开始在远处灰白色的天空里撑起一片绯红与橘黄,一切都是快乐的,充满生命力的。

蓝珠眨着睫毛张开了眼睛,她的视线是模糊的,但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眨了眨眼睛,她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周围是一片白,转动着眼珠,她看到马勇伏在床边,她试着想抽回自己的手,马勇却立刻醒了过来。看到蓝珠已经醒来,他惊喜而激动。

“蓝珠,哦,蓝珠,你一定是听到了我的祈祷,我的心声才醒来的。”他语无伦次的说着,“对不对?蓝珠,你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他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泪水不争气的充满了她的眼眶,“我没事,你一夜没睡吧?”

“我不放心你,”马勇说着,蓝珠的表情是温柔的,感动的,理智的,“感谢上天,你终于醒了过来。”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已经没事了。”她微笑着看向他,“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好吗?”她祈求的看着他的脸,眼光如水如梦,让人无法拒绝。

“可是你……我真的不放心。”马勇抚去她脸上的发丝,看到刚隐去的泪水又在她的眼里积聚,他的心便软了下来,“好吧,我过两小时再来看你。”

俯下头,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我先叫护士来帮你看看伤口,然后再喂你吃些东西。别不答应,要不然我真的不走了。”

蓝珠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我答应,你去吧。”

马勇这才放开她的手,走出门去了。蓝珠看着他走出门去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不舍。他不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在昨天蓝沁拿刀刺进她胸口的一刹那间,往事突然像演电影似的从她的脑中滑过,记忆的火花也闪了出来,她明白她犯了怎样不可饶恕的错了。可惜那只是几秒钟之内的事,什么都来不及说,她便倒了下去。其实她也不想再说什么,那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吧,死了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所以面对刀子她才那样坦然,甚至还有一些庆幸。

但苍天总是不随人愿,她又醒了过来。

“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她喃喃自语着,“我挚爱的人背叛我,喜欢我的人却又是妹妹的男朋友,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什么人,却伤了我最喜欢也是唯一的妹妹。这世界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宁愿选择死亡,宁愿永远不要面对这一切!”

她流泪了,“妈,原谅女儿的不孝,如果有来世,让女儿再孝敬您吧!”她闭上了眼睛,伸手拔掉了点滴和氧气,由于动作过大,伤口又裂开了,血又涌了出来,她无力的躺了下去。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痛也消失了,她只感觉到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似乎正在幻化成一只蝴蝶,飞出窗外,飞向自由又美丽的天空……

门打开了,马勇领着护士进来了,屋里的情景却让他目瞪口呆。

“蓝珠,蓝珠……”他扑过去,摇晃着她叫,“你怎么这样傻?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心神俱碎了,“蓝珠,蓝珠,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护士推开他,对他喊:“现在还有救,快送急救室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马勇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帮护士一起把病床推去了急救室,医生们马上开始忙碌的抢救工作。

马勇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睡眠不足和内心的过度伤心让他看起来又憔悴又苍老。他双手抱着头,喃喃自语着:“蓝珠,你为什么不给我补偿的机会?蓝珠,为什么?为什么?”他痛苦的无法自己,这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是无关重要的了,哪怕天塌下来,他也绝不会去看一眼。他的世界早已经崩溃,他的天空也成了灰色的,没有了她,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去过。

“求求你,蓝珠,别折磨我,也别折磨你自己吧!”他祈求着。

姚太太匆匆的,不安的跑了过来。

“马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叫护士时,她还好好的,还笑着跟我说话,等我回来时,她却已经拔掉了氧气和点滴。她不想活了,我知道她现在不想活了。”

马勇哽咽了,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只因未到伤心处”。现在他不仅仅是伤心,简直悲痛的有种灭亡的感觉,好象到了世界末日似的。

“她对你说过什么别的话吗?难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姚太太猜测着,“要不然她怎么会寻死呢?她一定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即使她没有恢复记忆,她那么聪明,也一定猜出来了。”姚太太泪如雨下,老年丧女的悲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马勇感到内疚极了,“都怪我没有好好看着蓝珠,假如我不出去,也不会是这样了……”

马勇的父亲和母亲从另一端走了过来,“阿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蓝珠已经脱离危险了吗?怎么又要急救?”马勇的母亲关切的问,只要是儿子的心上人,她都当作宝贝来爱,何况她也喜欢蓝珠呢。

“蓝珠她拔掉了氧气和点滴。”马勇说着眼圈又红了,“她是故意的,我知道,她不想活了。”

马勇的父亲安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是马太太吧?谢谢你来看蓝珠。”姚太太擦着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说。

“您别这么客气,叫我紫云就行了。您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身子要紧,而且医生还没有出来,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马太太安慰的说着,在这个时候,她深深的感到语言对于伤心的人来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擦好。

“紫云,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我……我怎能不伤心呢?”姚太太说着又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马勇和马先生已经坐到一边儿去了,马太太拉着姚太太坐到椅子上,又上安慰又是劝导,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呀!但现在她们只能坐在这儿等,等着上天的恩惠,等着医生的妙手回春。

终于,急救室的门开了,蓝珠被推了出来。

姚太太、马勇等,连忙围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他们异口同声的问,尤其是马勇,他紧张的仿佛是个待宣的罪犯似的。

“已经抢救过来了,不过你们以后可要多看着病人点儿,医生能救的只是求生的人,而对于求死的人来说,再高的医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谢谢您,医生。我们会开导她的。”马勇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把心放回去了。

姚太太早已惊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蓝珠说:“阿珠,你终于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

“谢谢你给我这一次补偿的机会,蓝珠,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它的。”马勇看着蓝珠紧闭的双眼说。

“上天保佑,蓝珠终于没事了!”马太太说,高兴的握住了姚太太的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马先生也露出了笑脸。

上天注定的,你只能接受,不管你愿不愿意。尽管蓝珠的心里再也没了生的念头,她还是被救了过来,还是要面对她该面对的一切,这就是她的命运。

“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蓝沁。”于梦凡说。他现在和蓝沁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他一早便到蓝沁家了,他想或许换个环境对伤心的人而言会比较好,同时也可以给他自己换个调整心情的地方,于是他便带着蓝沁来到了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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