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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熊口余生

一天,在大雁们向北飞的途中,刮起了强劲的西风。艾卡率领雁群竭力与狂风搏斗,因此前进的速度很慢。到了傍晚时分,风突然停止了,那些疲倦的旅行者希望能在日落之前轻松地飞一会儿。忽然间又有一阵狂风吹了过来,大雁们就像气球一样被风卷着前进,骑在鹅背上的小男孩被风抛了出去。

又小又轻的小男孩在狂风中没有立即摔到地上,而是随风飘了一阵,才像一片树叶一样飘飘悠悠落下去。

“这可真有趣,”小男孩飘在空中想,“我会像一片叶子慢慢落到地上,然后雄鹅马上就会赶来把我拣起来。”

他落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帽子,拿在手里使劲挥舞,以便让大雄鹅看见他在哪里。“我在这儿,你在哪儿?我在这儿,你在哪儿?”他高喊着,可是雄鹅并没有如他所愿地飞来。

雄鹅没有出现,天空也看不到大雁的影子。整个雁群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

小男孩觉得奇怪,但并不感到害怕或不安。他想,雁群肯定是被狂风卷走了,他们一旦往回飞,肯定会来找他的。

他从落到地上以后就一直仰着头寻找大雁,仰得脖子都酸了,他低下头想歇一会儿。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落到平地上,而是落进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里。四面的墙壁几乎是垂直的,地上有几块大石头,石头上长着苔藓和矮小的桦树。墙上有些地方突出一块,上面挂着几个破旧的梯子,一堵墙上还有一个黑黑的小拱门,好像通往深山似的。

“天哪,我掉进了矿井里,我得立刻爬到地面上去。”他刚想往山坡上走,就有人从背后抓住了他,一个粗野的声音在他耳边吼叫,“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男孩立即回过头来,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身后立着一头大熊。熊把他摔倒在地,用脚把他踢来踢去,用鼻子闻他,好像马上要吃掉他,接着她又改变了主意,叫来两只小熊。

母熊用前掌把小男孩推给小熊,小熊非常高兴得到了一样玩具,他叼起小男孩就跑。另外一只小熊在后面追着,想把小男孩抢过来。从后面追的小熊一下子压倒在前面的小熊身上,他们滚在一起,互相撕打着。

小男孩趁机挣脱了,他跑到峭壁上,开始往上爬。两只小熊见此情景一起追过去,灵活迅速地往峭壁上爬,很快追上了小男孩,把他像皮球一样扔在地上。

小男孩几次设法逃跑,但无论藏在哪里都会被小熊找到。他们抓到他后又马上放开,让他再跑,反复追来追去,以此取乐。

小熊们玩得非常高兴,他们不想马上就吃掉小男孩,而是打算第二天继续再玩。到了睡觉的时候,他们把小男孩放在中间,用前掌按住他,让他动弹不得。两只小熊很快就睡着了,小男孩累得实在支持不住,也跟着睡着了。

过了一会,公熊顺着山坡爬了下来。他滑进矿坑时,石头和沙砾的响声把小男孩惊醒了,小男孩一动也不敢动,小心地观察着公熊。

“这里有人味。”他走到母熊跟前,吼叫着,“我要吃了他。”

“胡说什么呀,”母熊说,“我怎么会让这么危险的东西到孩子身边来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公熊安静了一会儿,“可是我确实闻到了人的气味。”说完,他在矿坑里四处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一句话也没说就躺下了。

不幸的是,小男孩突然鼻子发痒,打起喷嚏来。公熊很容易地发现了他,要是母熊不去阻挡,他马上就会把小男孩吃掉。

“别动他!他是孩子们的玩具,孩子们很喜欢玩他,准备明天继续玩。”但是公熊把母熊推开了。“你懂什么!他是一个人,是一个危险的人!我马上就要吃掉他!”

他张开了大嘴,小男孩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擦燃了火柴,塞进了熊嘴里。

公熊鼻子一哼,火柴灭了。小男孩又准备好一根火柴,但奇怪的是,熊没有再张开嘴攻击他。

“你能点起许多这样的小蓝玫瑰花吗?”熊问。

“当然,我可以把整个森林烧掉。”小男孩回答,他试图吓住熊。

“那么你能点燃房子和农庄吗?”熊问。

“这更简单!”小男孩吹嘘道。

“太好了!那么你就为我效劳吧。我高兴的是刚才没有把你给吃掉。”公熊说。

然后,公熊小心翼翼地叼着小男孩从矿坑里向上爬。公熊一爬出矿坑,就向森林跑去,一直走到森林边的一个山坡上,那里可以看到一座大型钢铁厂。他在那里蹲下,把小男孩放在面前,用两只前掌紧紧抓住他。

“看下面那个工厂,你不敢说你也能把这样一个工厂点着吧!”熊说。

此时,钢铁厂的高耸的烟囱吐着黑色的浓烟,高炉火花冲天,轰隆隆的声音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

“不论是大还是小,我一点就能点着。”小男孩想,此时唯一能挽救他的办法就是让熊觉得他本领强大。

“那么我告诉你,自从这个国家有森林以来,我的祖先就住在这儿。我继承了他们的猎物、牧场、洞穴,一直安静地生活在这里。一开始我并没有受到人的过多打扰,他们到这里来,把山挖开,取出一点矿石。他们在山下的作坊里,汽锤每天只响两三次,高炉两三个月才点一次,这对我算不了什么。可是自从他们修了这个日夜出噪音的工厂后,我受不了了。这里到处是人,我根本无法安全地活动。本来我打算从这里迁走,现在我有了更好的主意。”

熊说完,叼起小男孩往山下跑,一直跑到厂房旁。

“现在,你放火把这些房子烧掉,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安宁。”

小男孩一听,从头凉到了脚跟,原来这就是熊的好主意!

“只要你烧掉工厂,我就饶你一命,否则的话,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小男孩心想,不管熊怎么命令,他都不能服从。他转动着脑筋,想拖延时间,“这是个重要的事,我得好好想想!”

“你可以想一想。我要告诉你,正是因为有了铁,人类才能制服我们熊,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终止这里的工作。”

熊等了一会儿,问道:“没有时间供你考虑了,你到底是干还是不干?”

“我不干!”小男孩坚定地回答。他决不想毁掉给人们带来好处的钢铁厂。

熊没有再说话,然而他用爪子更用力地掐小男孩。“这是你自找的!”熊慢慢地举起一只前掌。小男孩疼得流出眼泪,但是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就在这一刹那,小男孩听见身后响起了咔嚓声,看见一只猎枪口在几步之外闪闪发光。小男孩尖声叫道:

“快跑!公熊!难道你没听见猎枪扳机的声音吗?”公熊一听,慌忙叼起小男孩,飞也似的逃跑了,只听见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

小男孩沮丧极了。他想,自己真是愚蠢透了,要是当时不做声,公熊肯定被打死,他也就可以逃脱了。可是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如今他帮助动物已成习惯了。

公熊跑进森林后,停了下来,把小男孩放在地上。“谢谢你,小家伙!”他说,“要是没有你,那几发子弹肯定会击中我。现在我要把你放了。”说完,公熊就跑走了。

小男孩留在森林里,既没有受伤又获得了自由。他太累了,爬到一棵杉树上睡着了。凌晨时分,一只老雕从他头上飞了过来,用爪子抓住了小男孩,把他带走了。

“天哪!才离熊口又进雕嘴,看来我这次没命了!”小男孩心想。

出人意料的是,这只老雕并没伤害他,反而一直把小男孩送进雁群,扔进了雁群中,然后振翅飞向远方。

大雁们看见小男孩平安无损地回来了,高兴极了。他们一直找他,找了许久,最后不得不在天黑时,闷闷不乐地去睡觉。他们个个都想知道小男孩这次的经历,小男孩兴致勃勃地讲起他遇到熊的全部经过。当他说到雕的时候,雄鹅开口道:

“真的是雕送你回来的吗?”

“当然!”小男孩回答。

雄鹅转过身去对着大雁,想听听他们怎么说,但是他们却站在那里望着天空,好像在想另外的事。

“我们得去吃早饭了。”艾卡说,随后立刻举翼而飞。天 鹅连日来,梅拉伦湖以北地区使人感到十分可怕。天空昏暗,狂风怒号,雨如鞭抽。雨下了一天,杉树林里的积雪就开始融化,春季小溪流动起来,庭院的大小水潭、沟渠里缓慢的流水,沼泽和湿地上冒出的水都开始活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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