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阳听说她还没吃饭,就张罗着给她弄饭。叶香柳说:“气就把我气饱了,哪还吃得下!”
“生气归生气,可不能委屈肚子哟。”李晓阳站起身说,“今晚老赵没在家,还有剩饭呢,你随便吃点吧。”
“我真的不饿。”叶香柳把李晓阳拽住,“我给你说说老郑的事,你也给评评理。”接着,就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叶香柳还没说完,李晓阳就掂量出是非来了,笑笑说:“叶老师,你别说我偏心,依我看还是怨你。”
“怨我?”叶香柳接受不了,争辩说,“明明是他被那个女人把魂勾走了,怎么会怨我?”
“叶老师,我早就对你说过,夫妻间要信任……”
“我能信任他吗?”叶香柳打断她的话说,“我一再问他下班后去干什么了?他就是不说。我明明看到他跟那个副局长在俱乐部打球,为什么不敢承认?这不是心里有鬼吗?”
“叶老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李晓阳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叶香柳才闭嘴。她接着说:“夫妻间如果没有了信任,一切无从谈起。前些日子,为一场误诊的性病,你闹了个满城风雨,后来又为穆丫丫硬逼他离开了公司。你当他愿意离开自己经营多年的公司吗?那里人熟、工作熟,周围的环境和销路都熟悉,待遇也很高。可他硬是放弃了,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他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你想过他的感受吗?你知道他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吗?”
“我这是为他好。”
“你甭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实际上是为了你自己。”李晓阳一语中的地说。
“我是为了这个家。”
“依我看,工作没有好赖之分,干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一种幸福。”李晓阳说,“如果叫你去当经理当局长,你去吗?”
叶香柳插嘴说:“就是叫我当你这个教研室主任,我也不当。我压根就不是当官儿的材料。”
“所以说,我觉得郑局长很伟大,拿得起,放得下,能为老婆和家庭着想,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就是对你最大的爱!怎么还不满足?”
“我不是不满足,是担心他被那个女人缠住。”
“你咋这样看问题!”李晓阳不满地反问,“人家跟郑局长打打羽毛球就是想缠他吗?”
“那么多男的他不找,为什么偏偏找这个女的打?还不是被这个女的缠住了吗?”
“如果你这么说,咱俩就没法谈了。”李晓阳生气地说,“我知道你爱老公,非常在乎这个家。但你的爱太偏执了,偏执得让人受不了。其实,这不是爱,是私心在作怪。你把老公管得那么死,让他处处听你的,成天围着你转。这是爱吗?不是。这是一种控制欲在作怪。你要爱他,就应该为他着想,给他自由,让他快活。幸福不能以满足个人的欲望来衡量,要看对方的感受。如今社会竞争那么激烈,男人要成就点事业就要拼搏,就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其中当然也有女人。如果你认为男人跟女人接触就必然会有那种事,于是大吃其醋,胡思乱想,翻他的衣袋,查他手机的短信,甚至盯梢跟踪,或派人监视,弄得男人无所适从、身心疲惫,这叫爱吗?”
“你当我心里轻松吗?我更累。”
“你累是自找的。”
“是他不让我放心。”
“与其这样胡乱猜疑,就不如把事情说开。你既然知道他在跟那个女局长打羽毛球,还审问他干什么,干脆直接问他有没有那事得了!”
“他会老老实实地承认吗?”
“原来他俩在休闲广场打球,为什么不躲着你?现在为什么东躲西藏?还不是怕你干预吗?”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质问,叶香柳哑口无言。
李晓阳接着问:“香柳,你想过没有,一个人如果总被老婆猜疑,经常被指责,心情会好受吗?要不憋出抑郁症才怪呢。这样的教训太多了!”
叶香柳眉头紧蹙地静心听着,认真思考着……
郑吉运跟于冬生边喝边聊,从家庭谈到工作,从怎样对待朋友谈到怎样对待老婆。于冬生不愧是老大哥,一个晚上总是劝他,讲了那么多道理。叶香柳之所以疑心大、爱发脾气,可能是更年期提前,劝他不要计较。这样一说,郑吉运就原谅了她。他俩话说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一瓶五粮液喝了个底朝天。他觉得脑袋有些晕乎,却感到浑身通泰。当时并不显什么醉样儿,于冬生依然叮嘱他开车慢点,回家后马上给他打电话,以免惦记。
郑吉运把车开到他们家楼下,酒劲儿就发挥出来了,下车时没有站稳,上楼也晃晃悠悠。他是扶着楼梯慢慢爬到家的。
叶香柳本来被李晓阳劝说得肚里没气了,准备回家给老公赔礼道歉。一进家不见郑吉运的影子,不由得心里就又嘀咕起来,莫不是又去找那个徐秋雁了?这么晚还不回来,肯定被那女人缠住了。正想去找他,郑吉运醉醺醺地推门进来了。还没等他换拖鞋,就又审问起来:“你这是去哪儿了?”
“找董事长喝酒去了。”
“真的吗?”叶香柳不信。
“不信你打电话问问。”郑吉运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她刚接过那手机就响起来,叶香柳赶紧接听:“喂,哪位?”
“吉运到家了吗?”
叶香柳听出是于冬生的声音,回答说:“他到家了,谢谢董事长关心。”
于冬生说:“弟妹,俺俩今晚喝了不少,你给他沏壶酽茶吧。”
“董事长放心,我会好好伺候他的。”叶香柳觉得自己冤枉了老公,态度马上变了,她问郑吉运:“沏茶吗?”
郑吉运摇摇头:“晚上喝茶睡不着。”
叶香柳又温柔体贴地说:“那我给你凉杯白开水,睡醒了如果嘴干就喝一点儿。”
“这回相信我了吧?”
“你跟董事长在一起,我一百个放心!”叶香柳说着就去给他凉水。郑吉运进了卧室。
叶香柳刚躺在床上,郑吉运就把她搂住了,喃喃地说:“亲爱的,我想了。”说着,就搂住她要吻。
叶香柳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猛地把他推开:“你喝醉了,快睡觉吧。”
郑吉运讨了个没趣,一下子蔫了……
郑吉运怕老婆生气,两天没跟徐秋雁打球,下班后就回家。
徐秋雁见郑吉运两天没找她打球,心里很纳闷,就打电话问他:“郑局长,这两天是工作忙了,还是夫人不让你打球了?怎么没见你过来呀?”
“这两天机关的事比较多,我就没有过去。”郑吉运只好用谎话来应付。
“那天我见你老婆不高兴,是不愿让你跟我打球吧?”
一针见血,击中了要害。但郑吉运不能承认,这会伤害对方。于是连连否认:“不是不是,你多心了。确实是工作忙了。”
“今天有空儿吗?能不能过来打几盘?这两天找不到对手挺没意思的。”
郑吉运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压低声音说:“徐局长,我又找了个地方,条件比文化宫还好呢。”他说得很神秘,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徐秋雁问:“在什么地方?”
“开发区刚刚建了个体育馆,那条件强多了,就是远一点。”
“这地方我早就知道,因为太远就没告诉你。如果你不嫌远,现在咱就去。”
“好啊,要不要我开车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骑电动车,也挺快的。”
郑吉运之所以改换地方,是为甩开老婆的监视。他已经答应老婆不再跟徐秋雁打球了,如果再让她逮住,岂不又要吵闹。
郑吉运开车到得早,在门口等了片刻徐秋雁就来了。两个人肩并肩地走了进去。
“郑局,你家嫂子对你是不是管得太严了?”徐秋雁随便问了一句。
“她是教书的,成天跟孩子们在一起,见的世面不大,心胸狭隘,遇事总好犯嘀咕。”
“我早就看出来了。”徐秋雁说,“你跟我打球冒着不小风险吧?”
“哪里哪里,徐局言重了。她是通情达理的。”
“郑局,如果嫂子不放心我,我和艾特一起去你家一趟。”
艾特是徐秋雁的老公,在移动通信公司当副总。徐秋雁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向叶香柳表明他们夫妻十分恩爱,解除叶香柳对他俩的怀疑。她自信地说:“论长相,艾特比你还帅呢。”
“那好啊,我正想认识一下你那位帅哥呢。”
“好,周末我们就去府上拜访。”
“欢迎。”
徐秋雁说到做到。星期天吃过早饭,就给郑吉运打了个电话,问嫂夫人在不在家,方便不方便。郑吉运忙说:“在家在家,方便方便。”她就坐着艾特的车去了,还特意买了两个西瓜作为见面礼。
徐秋雁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喊了一声:“嫂子!”
郑吉运虽然说“方便方便”,却没有把徐秋雁两口子来访的事告诉老婆。叶香柳听有人喊嫂子,赶紧迎出来。一见徐秋雁,脸上的笑容马上飞走了,眉头一皱,大为不悦。她心里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敢找上门来!刚想开口把她骂走,见她身后跟着一位帅哥,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郑吉运赶紧迎上去,接了艾特手里的西瓜,客气地说:“来就来吧,还拿东西干什么!”
徐秋雁笑着向叶香柳介绍艾特:“嫂子,这是我老公,他叫艾特,在市移动公司当副总。”
叶香柳听说艾特在移动公司上班,就说:“移动好哇,在通信行业最具优势,员工的工资也很高。你们副总年薪要几十万吧?”
“与联通、电信比,我们还算可以。”艾特说,“郑局也很优秀啊。他在公司当总经理时,我们就认识,听说到局里干得也不错。”
有人夸自己的老公,叶香柳自然高兴。她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他不会花言巧语,就知道实干。”
“郑总的人缘可好呢。”徐秋雁由衷地夸奖了一句。
艾特说:“郑总不仅人好,羽毛球打得也好,市运会我全看了,真不愧是冠军呢。”
叶香柳见艾特这样夸奖老公,顺便就夸了徐秋雁一句:“听说徐局长是女单冠军,肯定打得也不错,可惜我没去看。”
“她是干体育的,应该打得好些。”艾特说,“郑局可是业余的呀,打成这个水平真不简单!”
郑吉运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说:“咱们别站着说话呀,二位请坐。香柳给客人沏茶。”
四个人围着沙发坐下,喝着茶聊起来。叶香柳不错眼珠地瞅着徐秋雁和艾特,觉得这两口子很般配。她问得最多的是他俩的工作和家庭,也问到了他俩恋爱结婚的一些情况。徐秋雁特意把艾特夸奖了一番。她想,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位叶老师放心她和郑局长打球。
他们聊得内容十分广泛,不觉就十一点了,徐秋雁和艾特起身告辞。叶香柳挽留说:“在这儿吃午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徐秋雁说:“郑局长经常夸你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媳妇,你的厨艺肯定不错。只是孩子在家,我们得回去,改日再来品尝吧。”
“那好,欢迎再来。”
叶香柳和郑吉运把徐秋雁两口子送出门外,心情是愉悦的。她见徐秋雁跟老公关系这么好,心里的疑虑消除了大半。
吃过晚饭,两口子在客厅看电视剧《墙外花》。剧中有这样一场戏:女主角为了达到跟情人长期轧姘的目的,故意拉着丈夫去看望情人的老婆,而且装得十分恩爱。叶香柳触景生情,一下子联想到徐秋雁两口子来家造访,不由得又嘀咕起来。她问郑吉运:“这个姓徐的两口子来,是你特意请来给我演戏的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郑吉运生气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