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郡主万福金安。”
“王公公快快请起,以后见着我可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宓妃对宣帝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公公印象不错,遂,见他向她行大礼,她就伸手虚抚了一把。
这是一个等级森严,尊卑极其鲜明的时代,以她相府千金又被御封为正一品郡主的尊贵身份,对平民暂且不说什么,对于那些奴籍的人,她的确是完全可以不用放在眼里的。
然而,即便前世的宓妃自小就游走在黑暗的世界里,在她心里依旧认为人是平等的,没有谁高贵谁低贱,是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不会任意去践踏别人的尊严。
她为人处事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别人敬她一分,她便还以一丈。
王公公在宫里摸爬滚打三四十年了,又是一个处事极为圆滑,极为察言观色的人,说得直白一点,人家吃过的盐比一般人吃过的米都多,经过的风浪见过的世面,也远非一般人可比,若能跟他打好交道,或是让他欠下人情,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那老奴可要先行谢过安平和乐郡主了。”王公公也不是第一次跟宓妃打交道了,因此他倒不会去猜测宓妃说这话的真实性,想着下次就按她说的办,不然反而不美了。
“王公公客气了。”
“老奴这可不是跟郡主客气。”
“呵呵。”不动声色将暗处的目光给无视掉,宓妃眯了眯眼,暗忖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就连这看似牢不可破,苍蝇也飞不进来的御书房,竟然也藏了那么多只老鼠,可见某皇帝的日子不好过。
“郡主可是好些日子没有进宫来了,老奴可是听闻外城在郡主的治理之下,如今就变得跟内城一样的繁华热闹,还真盼着什么时候能去开开眼界。”王公公这话可是半点不掺假的,只可惜他是宫中内侍,若无紧要之事,他是断然没有出宫机会的。
原本皇上是有那么一个微服出游计划的,可计划到底赶不上变化,这一拖再拖的,皇上被政务缠身,他要贴身伺候,倒是还真没机会去外城亲眼见识一下。
“外城就在那里又不会跑,等什么时候皇上忙完了,王公公肯定有机会出去见识一下的。”
“那老奴这厢就先承郡主的吉言。”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宓妃看了眼大门紧闭的御书房,嗓音清悦淡雅的道:“谁在御书房?”
“回郡主的话,是寒王殿下。”
“哦。”黛眉轻挑,宓妃双手环胸斜靠在雕龙刻凤的石柱上,嘴角勾起浅浅的笑痕,脸上也是似笑非笑的神色,若有所思的半瞌着眸子,那尾音似是带着一个弯儿,别提有多动听了。
“也不知皇上跟寒王殿下还要谈多久,要不老奴带郡主到偏殿歇歇,等寒王殿下从御书房出来,老奴再领郡主进去?”虽说皇上跟寒王殿下已经在御书房里密谈了近两个时辰,但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要继续谈多久,这要换了别人王公公才不管他是吹风还是喝西北风呢?
在外候着的人既然是宓妃,王公公可不就得好好的照顾她,断不能让宓妃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此时已至初夏,白日里的天气不冷也不热,王公公不担心宓妃冷,也不担心宓妃被晒着,是以他只给出了建议,至于要如何选择,这可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
“这样也好。”听了这么个建议,宓妃轻点了点头,她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可她却没有习惯让人一直那么盯着,“一会儿还得麻烦王公公找几本书来给我打发打发时间。”
“好,郡主放心,老奴一定都给郡主安排妥当了。”
“嗯。”
吱呀——
沉重的殿门由内而外的被推开,一袭墨色锦袍的墨寒羽从殿内走了出来,本欲跟着王公公往偏殿去的宓妃脚步一顿,抬起一双清澈灵动的美眸迎向他的目光,王公公则是赶紧上前行了礼。
“可是宓妃丫头进宫来了,可否要朕出去接你啊,快赶紧进来让朕好好的看看。”宣帝中气十足的喊声从里面传出来,宓妃仅是抬了抬眉眼,却是没有半句言语。
“郡主您看……”王公公讨好的看着宓妃,听着宣帝那声音几乎就是本能的一颤啊,多想大声的问一句:皇上,您的节操呢?
宣帝默,碰上某妃想不掉都不行啊!
宓妃纯属躺枪。
“保重。”在墨寒羽与宓妃错身而过的瞬间,低沉暗磁的声音如鼓声敲进宓妃的心里,让她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
在她即将离开之前,墨寒羽纵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宓妃说,最后都化作这不轻不重的‘保重’两个字。
今日,就当是他在为她送行。
毕竟当她真正离开的时候,他若出面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他也找不到立场去送她。即便不能陪着她出海,墨寒羽亦是渴望亲自去为她送行的,然而他又舍不得宓妃背负太多,犹豫再三终是决定远远的默默守护吧!
至少,她不会对他满怀歉疚。
“你……你也照顾好自己,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嗯。”
“王公公。”
“郡主有何吩咐?”抬脚踏进御书房前,宓妃转身看着王公公,后者目送墨寒羽大步离开后,一门心思就放到了宓妃的身上。
“我可能跟皇上谈话的时间有些长,劳烦王公公给我泡杯雨前龙井送进来。”
“是。”
“丫头你来了。”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宓妃,宣帝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似乎每次看到宓妃,不管他有再多的烦心事,仿佛瞬间就没有了,紧崩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了。
“宓妃给皇上请安。”说话间,宓妃走到宣帝跟前,礼仪举止挑不出毛病的福身行了个礼,端得是优雅贵气。
“啧啧,能看到你这丫头像朕行礼可真是不容易。”
懒懒的看了宣帝一眼,宓妃扯了扯嘴角,熟门熟路的自己挑了张椅子坐下,然后就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一言不发的瞅着宣帝,直把某皇帝看得一头雾水,完全找不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