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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画心陆离

“这白衣女子竟是画中人物!”顾云没想竟亲眼见到这绝技,心中想起方才墨衣少年与中年人的对话,心道这画道二重境下笔活物,果真是非同一般。

不过他毕竟心神坚定,倒不被这奇技惊到,只是略微沉稳了心绪,便问道:“你就是画心陆离?”

“正是在下。”墨衣男子沉声应道,并未回身,只是说道:“顾师弟,远来是客,坐下先喝杯热汤如何?”

他话语温润,随说着随指了下身前的空座,礼让道。

顾云此来正是找他兴师问罪,眼看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涌上一丝恼怒,呵问道:“是你指使乌伦……”

“呵呵!”顾云还没说完,便被墨衣男子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这名唤陆离的男子轻笑两声,右手将斟满茶汤的砂壶放下,轻轻转过身来。

“真是好一个偏偏浊世佳公子!”顾云看他转身,心中猛地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心中赞叹道。

只见他星眸朗目,秀眉安雅,只是略微瞥上一眼,心中便会被他温润若玉的气质打动。陆离嘴角微抿,像是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一般,笑着说道:“若说是我指使乌伦,你相信吗?”

“这……”顾云见他眼神安定,并无半分扯谎之意,气态又如何从容不迫,便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乌伦所言并不足信!”

说完,他便大步向前,安然落座。

陆离见他从容落座,嘴也更是泛起一丝微笑。他认真打量顾云,也见他英姿傲然,气质出众,也赞叹道:“人道顾公子乃是千载难遇的御前圣童,今日一见,却是所言不虚!”

说完,他右腕轻轻挥动,指尖弹起一滴桌上茶水飞入亭侧的画卷之中,轻呵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只见那茶水飞入画卷之中,正点到画卷之上一群仕女的眼眸之处。一瞬间,卷中人像是猛地活过来一般,纷纷从画卷之上飞掠而下,静静立在亭边,拿起手中的筝、萧,弹奏起来。

一阵清缓悠扬的乐声飞入耳畔,顾云闭眼听乐,许久之后,这才睁开双眼,望着陆离说道:“陆师兄真是好手段!”

“呵呵!”陆离轻笑一声,微微摆了摆手,说道:“雕虫小技而已。”

他嘴上说得谦虚,可是眼神中一抹骄傲之色却是被顾云捉住。

“这白衣美人飞入画卷,卷中仕女又能弹奏歌舞,果然同那中年人所言,他已到了下笔活物的境界!”顾云心中暗想,嘴上也是应道:“陆师兄过谦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眼看如此人物风姿,顾云倒不信他会因为封嫣这疯丫头派人上门寻衅。想来这乌伦眼见报仇无望,便扯下谎子,使出借虎吞狼之计,妄图让自己与陆离结仇,好收渔翁之利!

“顾师弟远来劳顿,尝尝为兄煮的热茶如何?”

陆离听到顾云夸赞,倒也并不否认。他将斟好的热茶推到顾云身前,笑着说道。

“这茶倒是清香怡人!”茶碗推到顾云身前,一阵清香四溢的茶香扑入鼻尖。顾云轻嗅了一下,心中称赞不已,便将茶碗一把捧到嘴边,咕咚咕咚几口吞下肚中。

玉书峰与云海峰相隔数里,他这一路匆匆行来,水也未曾喝上一口,倒是真得渴得不清。顾云嘴里干涩,这茶倒来的真是时候,他一通咕咚入口,喝完又咂摸咂摸嘴,说道:“渴死我了,再来一碗!”

陆离摇了摇头,又给他斟满一碗,顾云还未等他倒完,便一把抢过茶碗,又是咕咚咕咚几口进了肚里。

“好茶!”

喝完,顾云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地笑道。

“哦?”陆离笑着看他喝完,又是满上茶碗,笑着问道:“好在哪里?”

“这……”顾云猛地被他问住,竟不知如何应声。也怪顾云太渴,这茶喝得太急太快,他哪有时间去细细品味。人家上茶,他便捧茶来饮,哪会想到会冒出这么一句。

“这陆离,脸上温润平益,却猛地扔出这个话头难住我!”

顾云心中略有恼怒,沉吟之下,便应道:“我喝得太快,只知道这茶好,倒还真没想到好在哪里。”

若说顾云全然不懂茶道,这也是小看了他。顾云穿越前便有名的书痴,对传统文化极为用功,为此他不仅刻苦临习书法,还专门报过名目繁多的课程,这其中就包括茶艺。陆离所奉之茶,清香怡人,入口甘甜,一闻一品,就知不是凡品。

要真让他说,顾云也能说出几句,只是他见陆离自得,便想着藏拙,看他如何表现。

“呵呵!”陆离听到顾云之语,忽得笑了两声,眼中满是自得之色,摇了摇头,说道:“顾师弟,品茶却不是你这般大口入肚,茶中滋味全然没有体会。”

他又接着说道:“此茶名为雾隐松针,乃是我这云海峰中特有。此茶好在三,其一香气扬平,沁人心脾;其二入口即化,层次分明;其三喉韵甘洌,润燥生津,有舌底鸣泉之妙!”

“原来如此!”顾云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陆师兄对茶艺颇有所得!”

“是茶道而非茶艺!”听到顾云称赞,陆离更是得意非凡,他原本略微苍白的面庞也泛上丝丝红润。陆离忽地起身,长袖轻甩之下,另一侧的画卷之中,那白衣女子又从画上款款走下。她手中捧着一个略大的团扇,轻轻欠了身,站在两人身旁,轻声说道:“为二位公子送风!”

陆离显然很满意白衣女子的表现,他转过头,笑着望向顾云,说道:“顾师弟,陆离平生除了笔墨丹青之技,便最喜茶道。陆某十岁始攻茶道,十年来遍访国中茶道名家,拜师求教,受益非凡。”

“若说笔墨丹青,陆某只是方入其门。但是茶道之理,陆离却是当仁不让于师!”说完,他沉吟一下,便说道:“茶道分三境,一重境‘活色生香’;二重境‘具饮恭敬’,三重境‘茶中有情’。”

“哦?”听到这里,陆云故意问道:“茶道分三境,不知陆师兄到了哪一境?”

陆离闻言,猛地挺胸,傲然应道:“陆离十二岁知‘活色生香’之理,凡茶百类,经手煮制,莫不是妙上加妙,色香具全。十五岁始悟‘具敬恭谨’,以礼御茶,恭谨心下,茶道再上一层。十八岁制茶,我与茶已是不分彼此,视茶如我,视我如茶,物我一体,我如茶心,方知茶亦有七情,融我情入茶,制茶有七情变幻之奇!”

“看来陆师兄已到了茶道第三境,融己入茶,茶中有情的境界!”

陆离看着顾云,笑着说道:“顾师弟,看你方才喝茶之态,我知你并不懂茶!”

“是吗?”顾云沉声应道:“不懂在哪?”

陆离微微一笑,犹如对待目不识丁的莽汉一般,谆谆教导道:“品茶之要,要在‘具敬恭谨’,对茶如对师长、父兄一般,生恭敬心,以礼御茶。你方才大口吞咽,我这用心制得之茶,在你口中留不得半会功夫,便已入肚。如何能品出茶的滋味?这其实是对茶,对茶道的亵渎!”

说到这里,陆离想起顾云方才的莽撞之景,心中既有鄙视也有恼怒,话语也加重。

“是吗?”顾云听到这里,哈哈一笑,直面陆离鄙视地目光,笑着说道:“你说你茶道已入三重境,可在我眼中,却是门都未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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