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站了起来,在我的卧室里走动。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的那条,那时我以为她是个大学生。看上去她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岁。琳不像雯那样喜欢浓妆艳抹,她几乎是不化妆的。她的魅力是自然而然,不需要过多的修饰。
琳见我沉默不语,她有些失落,她低声说:“你是不是在恨我?觉得我搅乱了你和雯的生活?”
我回答:“没有。”有气无力。我几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好。”琳说,“那我就问心无愧了,希望你也能问心无愧。”
“这可能吗?”我冷冷地问。
“怎么不可能,我们做了我们愿意做的事,共同得到了快乐,不是吗?陈力,不要欺骗自己的感觉,我和雯是一样的,一样可以让你销魂蚀骨、享受天堂般的欢乐,难道不是吗?你告诉我,告诉我你真实的感觉。我只想听真话。”
我的头要炸了,恨不得立刻逃离,但我不知该如何摆脱,我和琳只是并且只能是精神上的朋友,我们的交融经历着从忘我到梦魇的过程,而梦魇才是真实的。
我面对雯时,总是一种愧疚感挥之不去,像阴郁天气里的漫天阴霾,厚重得似乎可以吞噬一切愉快的东西。
我努力使自己忘却,但是这种自欺行为很快失效。琳仍然对我抱有幻想,她沉溺在与她心目中的陈力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里。她善于织构这类故事,她不过是要在现实中演绎一次女主角。我悚然。
我鼓足了勇气正告琳:“停止吧,还来得及,我们之间没可能的,再继续下去不但伤害彼此,还会殃及无辜的人。我们都是脆弱而敏感的人,不要做这种徒劳无益的游戏。与其捆绑着受折磨,不如成为可以眺望的风景。”
琳斩钉截铁地说:“不!”她的神态严肃,看得我瞠目结舌。她盯着我,透过她澄澈的眼眸我无法窥察她的内心所想,她的目光不温柔也不冷峻,不含蓄也不放荡,她盯了一会,见我避开了她的注视,她又说:“我已经决定了,不会为了雯而改变主意的。你跑不掉。”
“你说什么?”
“我说你跑不掉。”
我不屑地说:“你以为她会信你?”
“你以为我做不到?”
我愤怒地喊道:“你疯了吗难道?”
琳镇静地说:“没错!我要我想要的,雯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吗?她注定不是我的对手。”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随你怎么样,我不相信你连朋友的情谊也不顾了。”说这话,很没底气。“你能得逞吗?我不同意,你又能得到什么?失去朋友,众叛亲离,毁了我的幸福?”
琳说:“爱情就是战争,你可以选择逃避,但你必须付出代价。”
我说:“这可不像你,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琳说:“没人知道我的痛苦,我最受不了你们在我面前那么恩爱。你早一点跟雯摊牌吧,不然我去跟她说。给你三天时间。”
我说:“你有什么证据会让她相信?”
琳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轻声骂道:“无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琳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说:“别发那么大火,会伤身体的,我可不是那种卑鄙小人。陈力,我对你是真心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我愿意得罪好朋友吗?”
我的情绪平静下来,我用平和的口吻说:“我知道你的苦,我承认我喜欢过你,但喜欢不等于爱,我爱的是雯,不然我怎么会一直等到她回来,我求你,放过我和雯吧,不然的话,我们会错上加错的,我们已经背叛了离去的人,不能再背叛活着的人,你说呢?”
琳哭了,但是很快抑制住了,飞快地跑出我的卧室。我没追她,我感到气力全无,身体只是一具空架子。晚上雯来了,她说琳今天下午去她那了,我吃了一惊,雯叹息一声说,够可怜的,她说向我道别,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她说要去深圳看一个朋友,要在那儿小住一段时间。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心神不宁的。白塔一走,她的生活太枯燥了。
我问:她什么时候走?
雯说:怕是已经离开虹城了吧,不知她为什么这么急。看上去情绪不太好,也难怪,如果我是她的话,也好不到哪去。
我看着雯说:这个城市只剩下我们俩了。
雯不解:街上不是那么多人嘛!转瞬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不说话了,像在沉思什么。
看来她对我和琳的床第事件毫不知情。
我告诉雯:我辞去歌手的工作了,不喜欢这样服务于人的感觉,那里的环境我也不喜欢,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
雯说:不去就不去,没有你人家也黄不了。安心写你的东西吧,我们这样一动一静不也很好嘛!
我揽住她的腰,说: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雯吻着我的额头,低语道:我也是。
我在想:陆庸和小花要是不闹矛盾,我们两对的婚礼恐怕就在这几天。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现在小花失踪,陆庸又没了消息。他的手机竟然总是无法接通。按理说,他这么精明的人,不会连手机的重要xing都认识不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