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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所谓的著名CEO——晏婴 (1)

一、晏婴,何许人也

晏婴,后人尊称为晏子,是齐国公司高级经理晏弱之子。他的家族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既不是证监会后裔,也不是齐国公司公族。晏婴的发迹,完全得益于老爸晏弱以及先人在齐国一步一步打下的基础。他的平民经历,造就了一位齐国史上最精于明哲保身的CEO。从底层上来的首席执行官,是不会给别人机会扳倒自己的。他懂得一切的来之不易,他更懂得必须不惜代价来保住这一切。

晏子登上历史舞台,始于齐灵公二十六年。灵公在位二十八年,也就是说晏子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灵公已经快要归西了。因此我们几乎可以说,晏子真正登上前台是从下一任齐庄公开始的。但是庄公在位仅仅六年,就被崔杼灭掉,也就是说晏子在庄公时代,并没有得到很充分的机会。

如果说晏婴在此期间有什么出场机会的话,那就只有一次。当时,崔杼在自己院子里弑杀了庄公,全公司的员工、大小经理都不敢前去吊唁,唯有晏婴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进去,趴在庄公身上大哭三声,尽了君臣之礼,然后淡定地离开。这个举动,是他在这段昏天黑地乱糟糟的历史时段中,留给我们的唯一的惊鸿一瞥。晏子真正得到机会是在齐景公在位期间,他在位五十八年,够漫长。晏婴在辅佐他四十八年后去世,也够漫长的。

那么,我们就看一下晏婴当时所处的形势吧:

董事长景公是崔、庆两人弑杀庄公后指定的,换句话说,景公刚上台的时候其实就是崔杼和庆封的傀儡,是个摆设。那时的景公想得最多的恐怕不是怎么经营发展,而是怎么摆脱这两人的束缚,解除这两人对自己的性命威胁。

公司总部是什么情况呢?毫无疑问,崔杼和庆封把持了左右,说一不二,是公司实际的当权派、话事人。

整个证监会是什么形势呢?不用说,下面的上市公司早就不拿证监会当棵菜了。其中,晋楚交替称霸已经延续了上百年,双方互有胜场,此消彼长。其余的公司见风使舵,摇摆在这两个霸王中间,吃尽了苦头。齐国当然也不例外,夹在两个霸王中间,没少为难。

在这样的内外环境下,晏婴开始走上了公司前台,开始了长达四十八年的辅佐之路,成为景公期间最为重要的一位经理人。任职期间的成就,获得了后人无上的膜拜。

孟夫子称赞说:“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显。”意思就是说,管仲让桓公在诸侯中称霸,晏婴让景公在诸侯中显达;西汉刘向说:“尽忠及谏道齐,国君得以正行,百姓得以附亲。”意思是说,晏婴对公司的忠诚、对董事长的直言进谏,使得景公做事不偏离正确方向,公司员工对公司有所依赖,敢于依赖;司马迁说:“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就是说,假设晏婴还活在世间,就算让我做他的司机,我也是很荣幸很乐意的。

不单单是古人,就算是今人,每每提到晏婴的时候,都是马上竖起大拇哥,连连说:“佩服!佩服!”但是,不大明白他们到底佩服晏婴哪一点。

有人甚至说,晏婴是齐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可与管仲相提并论的著名CEO。这、这、这是谁说的?让晏婴听到了,情何以堪?

我们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二、靠什么征服了这么多人

一个人说你好,你不一定真好;一群人说你好,你可能有些好;如果大部分人都说你好,这恐怕就是民意了。

我们看一下晏婴身上到底有哪些闪光点让大部分人说他好:

优点一:晏子主张“薄敛省刑,宽政惠民”。这个主张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又是绝对的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无论你什么时候提出来,都会遭到百姓尤其是底层人民的强烈拥挤。后代的史官、评论家也都会频频点头,微微一笑。

优点二:晏子提倡“反奢倡谦,节俭力行”,他是这么主张的,也是这么做的,据说他任CEO期间,“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史书关于晏子节俭的故事有一箩筐,我们只列举其中半箩筐以画龙点睛。

《左传》记载,齐景公几次三番跟晏子说:“子之宅近市,湫隘嚣尘,不可以居,请更诸爽垲者。”翻译过来就是:晏婴啊,你住的地方太小了,而且临近闹市,周边环境脏乱差,我给你在其他地方另建豪宅吧。晏子义正辞言地予以拒绝。后来,景公趁晏子出差到晋国的机会,偷偷帮晏子翻新拆建了住宅。晏子回来后,命人将新宅恢复原貌,将被强拆赶走的邻居都迁了回来。

《说苑·臣术》记载,晏子每天上朝,“乘敝车,驾驽马”。

《礼记·檀弓》说晏子“一狐裘三十年。”

优点三:知人善任。晏婴推荐田穰苴一事,上一章我们提过,可以说晏婴对田穰苴有知遇之恩。不但如此,晏子还喜欢跟知人善任的人结交,他多次主动去跟郑国的子皮结交。晏婴解释说,正是子皮推荐了子产(子产是郑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能人之一),才让子产这样有才能的人大放异彩,所以他很喜欢与子皮交往。

优点四:感情专一。齐景公闻听晏子的老婆老且丑,就想把自己女儿许配给晏子。晏子虽没有说出“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他用另一句话表达了这个意思:“乃此则老且恶,婴与之成故矣,故及其少且姣之……”总之一句话,老牛吃嫩草的事,我晏婴绝不为之。

优点五:长于言辞,不辱使命。具体案例大家都知道,就是“晏子使楚”的故事,我们在下一节赘述。

优点六:劝诫齐景公切莫“不问苍生问鬼神”。

齐景公长了疥子又感染了疟疾,就迁怒公司负责按时烧纸做法事的部门,要杀他们祭天。晏婴劝诫齐景公,让利于民,多施仁政,老天爷自会保佑。

齐景公二十三年,彗星出现,征兆不祥。景公要禳祭天地。晏婴照旧劝诫他,“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损?”董事长如果你没有做过无德之事,又何必要禳祭呢?如果你做了无德之事,禳祭又有何用呢?他最后还是劝景公,与其禳祭天地,不如多行善德。

看了这些优点,我不知道大家能否异口同声地称赞一句:贤!

没错,晏子是一个贤人。

可是,做贤人要付出代价的,晏子当然明白。但是,他依旧英雄无悔地选择了当一个贤人。那么,他的代价是什么,他为什么甘愿付出代价?下面,我们从环境学上分析一下:

前面提过,晏子出身绝非豪门贵胄,他能辅佐齐景公长达近五十年,而得以寿终,当然不是偶然。在那个朝不保夕的时代,能够稳坐一家超级公司CEO的位子数十年,这得有什么样的功力?

我们看看这位贤人身上的护身符吧。

护身符之一:贤德之名。

在那个年代,“贤德”无疑是一个人最大的护身符,哪儿都好使。好事他一个落不下,厄运他一个摊不上。晏子深谙此道,所以在还未发迹时,他就把自己的“贤德”修炼到了相当高的等级。

举个例子,齐庄公被崔杼弑杀后,公司上下无人敢去员唁,唯有晏子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进去,趴在齐庄公身上哭了三声,尽了君臣之礼,然后淡定地离开。晏婴不怕死吗?当然怕,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没人敢杀他,因为他有贤德之名。果不然,当崔杼的下属怂恿杀了晏子的时候,崔杼却说:“民之望也,舍之得民。”晏婴的这场演出,堪称完美,为他日后登上CEO的位子奠定了基础。

可以这么说,晏子靠着贤德之名,借着齐庄公的死,上演了一出可歌可泣的个人SHOW,为自己捞取了足够的政治资本。

后来,崔杼和庆封把持公司的话语权,嚣张到要跟每一位员工签一个《协议》,协议内容大概就是不服从崔、庆者,死!结果,晏婴又是唯一一个没签协议的人。他不怕死吗?他怕,但是他仍旧明白自己死不了。

这就是贤德护身符的功效。

护身符之二:永不结盟。

晏子能秉政四十多年不倒,跟他一贯远离是非人物有很大关系。他从不接近任何有可能兴风作浪的人,他从不跟某个人有过密的交往,他从不让你看透自己,他从不对人推心置腹。 一句话,他永远离你远远的,谁都接近不了。

他的这个处事原则,让他躲过了多起风波,那些风骚一时的NB人物一个个被更NB的人物灭掉,他却始终屹立不倒,始终是大家眼中的楷模和贤达。我们来看一下他有惊无险的高明吧:

崔、庆专权,他拒绝签署那个保命协议,他说“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从。”

庆封后来跟崔杼翻脸,庆封尽灭崔杼满门。接着专权的庆封又跟齐景公的同族权贵子雅、子尾产生矛盾,庆封请晏婴去商量灭子雅、子尾的对策,晏婴来了个“两面派”作风,表态说,我既不给你出谋划策,也不给你泄露出去。

再后来,公司内部的四姓栾、高、陈、鲍,联合灭了庆封,将庆封的分封地和私有财产瓜分殆尽,四姓给了晏婴六十家店面,晏婴坚辞不受,表示“你喝你的羊肉汤,我吃我的小米粥”。

后来,四姓产生内讧,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栾、高,一拨是陈、鲍。两拨人在虎门发生冲突,晏婴身着朝服立于虎门之处,四家召之,皆不从。他身穿朝服,就是要明确地告诉这两拨人,我哪一拨都不属于,我属于董事长、属于公司。

晏婴知道,任何高级经理的得势都不过是一时的,都是过眼云烟,终究会散去。所以,他从来不把自己的前途压在哪个人身上。他认清了,公司和员工就像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需要傍的,不是流水兵,而是铁营盘。

晏子在公司内部成功树立了唯董事长马首是瞻、唯公司利益是重的良好形象,从不拉帮结派,这也是他的护身符。

护身符之三:破财免灾。

当四姓内部开始起哄时,晏婴听从了吴国公子季札建议,把受人赏赐的一些东西统统退还,物归原主。这一举动是向外人表明,自己并未依附于任何人,结果躲过了栾、高之难。

或许是出身平民的背景让晏婴觉得没有安全感,因此倍加珍惜现在的所得,所以,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注意自我保护,甚至可以说,晏婴是齐国公司最懂得明哲保身的人。在他身边呼啸砍杀的那些人,一个个倒在了他身边。而他,却穿梭于腥风血雨几十载,刀剑不加身,神乎其神!

但是,谁也不得罪,只求自保,这好像不是一名公司CEO最大的追求吧?

上面讲了晏婴的优点和护身符,下面我们看看他的某些言行:

一、齐灵公二十七年,齐国和晋国在平阴发生正面冲突,灵公要冒险激进。此时,晋国的范宣子趁机散布鲁国和莒国要偷袭齐国的谣言,灵公果然害怕了,晏婴闻听后说:“君固无勇,而又闻是,弗能久矣。”(《左传·襄公十八年》)也就是说,当时晏婴已经断定自己的董事长灵公必败,但是他为什么只是说说而已,而不是提供有用的意见或建议?只为了体现自己超强的预判能力么?

二、齐庄公二年,在晋国叛乱的栾盈投奔齐国。当时,晋国向各个公司发了通牒,有敢收留栾盈者,就是当我晋国不存在,后果身负。庄公执意要收留栾盈,留作日后乱晋的一枚棋子。晏婴劝诫无效,回来后对田须无(田文的儿子)说“君自弃也,弗能久也”。意思是说我们老板不自珍惜,他的位子坐不长了。我靠,这是什么员工,劝了一下,老板不听,就开始坐等着看老板笑话?

三、齐庄公四年,庄公暗中送栾盈潜回晋国,以图政变。晏婴又冷嘲热讽说,“君恃勇力以代盟主……必忧及君。”(《左传》)明知不好,作为员工,为什么不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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