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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少年杨六郎

清晨。天波府内。练武场上喝声不断,三位少年手持铁枪耍得虎虎生风。三人年纪不大,但功夫不赖,一杆长枪收发自如,刚柔并济。这三人是杨家四郎,五郎和七郎。

杨家规定,男子十八岁入伍。三郎刚满十八,已随二哥三哥陪伴父亲杨业镇守边关。四郎今年十七岁,明年入伍在即。驰骋沙场,保卫边疆,已成为杨家儿女固定的生活轨迹。当然,他们心甘情愿的过这种上天注定生活。这是他们的职责。

“四哥,五哥,七哥,开饭喽。”一个身穿小红袄的俊俏丫头跑过来大声招呼。手上提着一个黑沉沉的吹火棍,竟是铁作的,瞧份量,少说也有二十来斤。但拿在手上毫不见吃力,仿佛提了一根小草。

“排风,今天煮了什么早餐?”

“有没有煮牛肉面?”

……

杨排风是个孤儿,自幼被佘太君收养,是天波府的烧火丫环。她聪明伶俐,勤快乖巧,烧得一手好菜,小小十三岁年纪,已成天波府大厨。深得全府上下每个人的喜爱,跟杨家几兄弟情同兄妹。

“嗯,煮了牛肉面。”排风回答。

三兄弟当场笑逐颜开。

“不过,”排风笑了笑,“牛肉面我只煮了一碗,是六哥预订好的。”

三兄弟满腹兴奋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问道:“那我们吃什么?”

“你们呀,有青菜,稀饭,萝卜干……”排风边说边溜。

三兄弟嘟嘟嚷嚷:“老六吃牛肉面,我们就吃这个?太不公平了。”

“小鬼,别跑。”

“吃我一拳。”

……

杨排风丢下一句“我去叫六哥吃饭。”便溜得无影无踪。

来到六郎房外,杨排风敲了敲门,叫道“六哥,吃早餐了。”

半天,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嗯”便没了动静。

“哎,六哥爱睡懒觉这毛病怎么也改不了。”杨排风心中暗想。

杨排风眼珠一转,假意惊慌地道:“六哥,快起来,太君来了。”

“啊……”里面一声惊呼,紧接着“咚咚咚”跑步声直到门边,“咣”一声,门已打开。

排风吃惊地看着房里穿着整齐六郎,她根本无法想象,就在这“啊”声当中一瞬间,六郎穿衣,起床,开门一气呵成,快得不可思议。杨排风目光扫处,发现六郎桌上放了一本书,隐隐约约可见封面“孙子兵法”四个字。

六郎见门口只有排风一人,便知上当。佯怒道:“小鬼,敢戏弄我!我打你了。”

排风一点也不怕,说:“要跟我打架么?只怕你经不起我吹火棍一敲。”说罢,示威般晃了晃吹火棍。

六郎爱睡懒觉,不勤练功一事天波府上下皆知,就老令公杨业不知。因此推理,六郎的武功在几兄弟里最差。和众人一样,排风喜欢六郎的人,但看不起他的武功。

六郎也不介意,边走边问:“吃什么早餐?”

排风笑道:“作了你最喜欢吃的。”

六郎大喜:“真的?牛肉面吗?呵呵,排风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不是牛肉面,我煮了稀饭给你喝。”排风调皮的一笑。

“岂有此理!我最恨喝稀饭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六郎挥拳就打。排风早有防备,赶紧开溜。

客厅中,佘太君,大嫂,二嫂,三嫂,四郎,五郎,七郎,八姐,九妹等人皆已就坐。六郎给佘太君请安后,一本正经地问:“娘,你是不是作过贼?”

众人一呆,俱怀疑六郎还没睡醒。

六郎说:“娘,你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年轻,是不是偷了王母娘娘的仙丹吃?”

众人一愣之后,一阵大笑。佘太君哭笑不得,曲起手指狠狠在六郎额头上敲了一记,骂道:“臭小子,练功没见你进步,这吹牛拍马的功夫倒是增长得快。废话少说,大家等着你开饭呢。”她内心不得不承认,六郎这话胜过一大碗糖蜜,甜得透心。六郎懒散,但却讨人喜欢,跟这张嘴不无关系。这也是全天波府的人都知道他练功偷懒,唯独老令公不知道的原因。

杨家虽是朝廷重臣,俸碌不低,但生活非常节俭,平日早餐跟普通百姓一样,稀饭馒头搭配萝卜青菜,半个月煮一次牛肉面加餐。在世人眼里大富大贵的天波府,吃牛肉面却是一种奢侈。

杨排风为众人端上牛肉面,自己捧一碗稀饭。六郎一把抢过来,把自己那碗牛肉面推到排风面前,说:“排风,我想喝稀饭,你吃面。”

排风急了,赶紧过来抢,说:“六哥,我吃不惯牛肉面,你吃吧。”

六郎手快,端起稀饭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笑道:“我已经喝过了,有口水在里面了,你还要不?”

排风涨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

佘太君责备排风:“排风,我们是一家人。要吃一起吃,要饿一起饿。你给我们煮牛肉面,自己却喝稀饭,我们哪里吃得下?你吃面,六郎喝稀饭。”

排风垂头不语,乖乖的低头吃面,感激的瞟了六郎一眼。

佘太君平和在外,威严在内,这从吃饭的场景中可以体现出来。每个人都正襟危坐安安静静的吃东西,谁也不敢窃窃私语。唯有六郎探头缩脑,欲言又止,但在这种氛围里,又不敢破坏这安静气氛。

佘太君注意到了浮浮躁躁的六郎,问道:“你怎么了?”

六郎答道:“娘,我要跟大家同甘共苦。”

佘太君见六郎一改平日嘻皮之气,这话说得正气凛然,赞了一声:“说得好!”也不及细想为何他在此种场合此种气氛说出此种豪言壮语。

六郎说:“我也想吃一碗牛肉面。”

……

汴京,北宋之都,也是历代多个王朝的首都。战国时期,魏国建都于此,称“大梁”。并先后成为后梁,后晋,后汉及后周的国都。

北周大将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代后周称帝,建立宋朝,仍以汴京为首都,也称为“东京”。北宋时期,汴梁城市结构突破了唐代长安“坊市”城市格局的束缚,再次走向空前繁荣,发展成为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城市。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北宋东京汴梁城“东华门外,市井最盛……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鹑兔脯腊,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数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其岁时果瓜、蔬茹新上市,并茄瓠(一种葫芦,嫩时可食)之类,新出每对可直三五十千,诸阁纷争以贵价取之”。由此,汴京城的繁荣程度可见一斑。

每天逛逛汴京城是六郎的习惯。不过每次六郎出街,身边总有杨排风陪伴。名为陪伴,实是佘太君暗中安排监视。六郎性子浮躁,容易惹事生非。杨排风则相反,乖巧懂事。有排风在一旁监督,佘太君自然放心。

全国最热闹的地方是汴京城,而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是东门街“广坪“。广坪是一个广场,占地数十亩,可容纳上万人。平时,无论说评书,唱戏曲,江湖卖艺,各种三教九流的把戏都把广坪当首选地。在广坪发生一件芝麻小事,可在数天内传遍全国。即使在这里放一个屁,全国也能闻到气味。

六郎排风一路逛到广坪,发觉今天与以往不同。今天人更多,比以往更热闹。说书的,唱戏的,卖艺的统统不见了。原因是今天广坪正中央搭了个擂台。擂台上站着一位身形如铁塔般的汉子,面似锅底,满脸横肉,二十五六岁年纪,打了赤膊,刻意炫耀着他精壮结实的肌肉。擂台两旁的木杆上挂了一付对联,上联:拳打三山五岳。下联:脚踢五湖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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