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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螳螂

天陨镇北山属于林家的地盘,那原本是条荒凉贫瘠的山脉,地势陡峭,开辟不出几亩薄田。

无法耕种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也就只有附近的猎户和采药人进山狩猎采药,算是谋个营生。

数十年下来这条山脉一直平淡无奇,谁也没有打过这座山的主意。

直到半月前天降大火,采药人在大火熄灭以后,偶然在荒野上发现了一座矿洞的入口!

无论是铜矿还是铁矿,都是了不得的一笔财富,将引起各方势力的觊觎。

而林家在北山上的这处矿洞,除了有不菲的矿藏以外,还伴随有天地异象。

这分明是有天材地宝降世之时方才有的征兆!

王、李、孙这三个地方大族背后自然有别的势力撑腰,他们绝不会错过获取天材地宝的机会。

这才一致将矛头对准了林家,希望将林家打垮,把这处矿洞占为己有!

“原来是这样。”

姜尘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点了点头,他喝了口茶,脸上并未有太多的震惊。

“先是有人给林某人下毒,再者半路拦截小女,到最后更是直接到府内来行刺,唉,这处矿脉实在是给我林家招来了不少祸患!”

林战坤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显得非常的愤懑,如今林菁儿负伤在塌,他这个做爹爹的自然不会好受。

“那林堡主有没有想过府内还有人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姜尘放下茶杯,轻描淡写,他的意思很明显,下毒、知晓林菁儿回林家堡的路线、安排刺客进入林府,这些都是林府中人才能接触到的东西,也就是说林府内有内奸。

“唉,不瞒少侠,这个林某人不是没有察觉,但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林某人实在不愿去怀疑任何人。”

林战坤面有难色,言谈恳切,他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府中任何人出卖林家,都是他难以接受的。

“既然是这样……我有办法替林堡主找出这个内奸。”

姜尘略作沉吟,缓缓开口。

林战坤猛然瞪大了眼睛。

————

林菁儿服下汤药后,情况安稳了许多,有林战坤主持大局,林府大体没有出什么岔子。

就在林战坤召集府中众人在府内吃晚饭的时候,忽然有人前来传递紧急消息。

原来林家守候在北山的人在那处新发现的矿脉深处发现了一株仙草!

林战坤大为震动,立即放下筷箸,匆忙赶往北山。

除了何应看等人以外,姜尘自荐破通堪舆之术,虽何应看百般排挤,但林战坤还是应允他同行。

北山距离林家堡约莫三十余里路,山势险要,地气充沛。

但矿脉所在的位置,还要更北。

林战坤一行十来人到了山下便下马步行,举着火把又走了十来里山路,路途上林忠向姜尘介绍北山的情况。

“这北山占地甚广,延绵数十里,是本镇最大的一座山。但一则山势陡峭,开辟不出几亩田地,二则鲜有矿藏,镇上的几大家族都对北山提不起兴趣,由于地理上的缘故,这座山一直是我们林家的地盘。”

“我们林家对北山也持着开放的态度,不止是我们林家堡的人,其他镇民也放任他们进山狩猎、采药,正所谓靠山吃山,也好谋个营生。却未曾想到会突然发现这条矿脉,惹来镇上其余家族的觊觎。”

“孙家便是最先发难的一个。如果正面真刀真枪的干,我们林家岂会怕了他孙家?只是没曾想到他们竟然用如此不齿的手段暗算小姐,真是……唉,姜少侠,前方有火光的地方就是矿脉入口了。”

姜尘顺着林忠所指,只见前方有成片的火光,乍一数,有数十个火把之多,那便是林家的营地了。

营地那边见到姜尘这方有火光出现,立即有人迎了上来。

远远的就有人厉声呵斥道:“是什么人?”

走过来的是两名带刀的青壮汉子,他们身穿青色麻布衣衫,林家堡青壮大多皆是如此着装。

他们走近看到姜尘这边领头的林战坤后,立即拱手道:“原来是堡主大人!”

林战坤点了点头,沉声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两名汉子将他们一行人迎了过去,低声道:“启禀堡主,今夜早些时候,几名兄弟例行到矿洞里去巡逻,他们听到矿洞里有异响,便到深处去一探究竟,未曾想到竟然发现了一株仙草!”

林战坤立即挥手,压低声音道:“可曾走漏消息?”

其中一名汉子恭敬道:“赵先生早已下令封锁消息,知晓这件事的仅有区区数人,当然不曾走漏。”

正说着前方走过来一名年纪较林战坤轻些,但身材异常枯槁瘦削的中年人。

“堡主大人。”

他脸色病态毫无血色,迎着晚风咳嗽不止,他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殷红点点。

林战坤连忙上前道:“赵兄弟,你身体素来不好,还让你来捱这北山的夜风,真是难为你了。”

名唤赵文正的中年男子轻轻摇头道:“无妨,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刺客可曾抓住?”

虽然身在数十里开外,但林菁儿受伤的事情还是传到了他的耳中,显然他对林菁儿甚是关切。

林战坤忧心忡忡道:“菁儿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多亏了这位姜少侠出手,方才揪出了那名刺客,只可惜还是慢了半步,刺客自尽,也查不出究竟是何人主使。”

赵文正从头到尾打量姜尘一眼,后者微笑施礼。

颇有雅士之风的中年人感激道:“谢过姜先生了。”

姜尘轻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小子也曾蒙受小姐与林堡主恩惠的。古语有之云,迟则生变,既然矿脉中有天材地宝现世,那就要速速采撷才是,耽搁下去,恐失了先机。”

林战坤点头道:“姜少侠所言甚是,赵兄弟,我们这就进矿脉一探究竟罢。”

赵文正亦点头,一行人走到矿脉入口处。

矿脉入口已经用木桩撑起了一条通道,通道内挂有油灯指路,除了红彤的灯火以外,隐约泛着些淡蓝的光华。

众人正要进入,沉默许久的何应看忽然开口道:“姑父大人,赵先生,此次有天材地宝现世,非同小可,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为何要让一个外人插手?”

他森冷的目光瞥向姜尘,他口中的外人赫然是这名来路不明的少年无疑。

赵文正皱起眉头,他眼神中的疑虑被他咳嗽的动作遮掩住了。

林战坤却是沉声道:“姜少侠对我林家堡有恩,如何算是外人?”

何应看阴阳怪气道:“表妹这么久以来从未出过什么变故,可他一进府表妹就险些遭遇不测,姑父大人难道不觉得蹊跷么?”

林战坤神情陡然一变道:“住嘴!我相信姜先生,你若不信,你便留在这里罢!”

姜尘微微一笑,算是回报林战坤对他的信任。

何应看忿忿不甘的瞪着姜尘,眼神狠毒。

但他终归还是把这股愤怒按捺了下去,包括林战坤、赵文正、姜尘、林忠、何应看以及两名引路青壮在内的合计七人走进矿洞。

矿洞乍看之下平淡无奇,但内里却别有洞天。

姜尘等人举着火把前行了数十丈,沿途均有木龙骨支撑,颇为宽敞,然道路蜿蜒曲折,赵文正言道初发现矿脉时,他们就多次进洞查探,惊异发现洞内矿坑遍布,道路复杂犹如迷宫。

显然这处矿脉在很久以前就有人开发过的,有人工挖掘痕迹,亦有许多早已腐朽的机关器械。

但赵文正去翻阅地方县志,却并没有找到关于矿脉的记载,只能说明这处矿脉的开发历史还要追溯到数百年甚至更加久远的以前。

他们查探矿脉的进程异常缓慢,半个月下来也才不过深入到大概两百丈,矿洞的深度远远不止这点。

起初他们还担忧有人挖掘以后,这处矿脉早已枯竭,已是残脉,但大概深入五十丈后,没有了火光,矿洞内却依然敞亮。

原因无他,因为通道两侧遍布蓝色晶体,端的是晶莹剔透,有光华在晶体内部像水珠一样流转,煞是奇异。

姜尘摸着这些质地坚硬不下于金铁的晶体,神情微变,但并未说什么。

林战坤等人则所有心思都悬挂在那株仙草上,径直深入,未曾在这些蓝色晶体上停留半分。

“堡主大人,赵先生,前面就是我们发现仙草的地方了。”

姜尘等人走到一处宽阔的矿坑,领路的汉子指着前方转折的通道抹着汗珠,果然有红光泛起。

林战坤大笑道:“好!能得到天材地宝,真是天佑我林家,等回去后,我重重有赏!”

两名汉子喜笑颜开,感恩戴德。

一行人继续前行就要过去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响。

这在空旷的矿坑中显得异常的刺耳。

“哈哈哈哈,战坤老弟,贵府碰上天材地宝这等好事,怎么能不叫上愚兄我来凑个热闹啊?”

一个阴阳怪气的腔调随着这阵脚步声一起飘了进来,林战坤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不仅是他,赵文正、林忠等人也错愕得很,这里是林家的地盘,没有林家的许可,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矿脉?

脸上没有浮现出惊怔之色的唯有姜尘、何应看两人。

所不同的是前者依旧气定神闲,而后者则嘴角翘起,显露出阴森笑意。

林战坤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这群不速之客。

从后涌进来的几十个火把将偌大的矿坑映照得亮如白昼,大批穿着红衣红裤的持刀青壮中间,站着的是个年近五十,留着撮八字胡,手中正在细细把玩鼻烟壶的中年男子。

林战坤死死瞪着他,一字一句道:“孙野孤,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守在外边的兄弟呢?”

赫然是天陨镇上赫赫有名的“三孙”之一的孙野孤大笑道:“战坤老弟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容我仔细的想一想……”

“对了,今夜我夜观天象,知晓此地有异宝出世,于是乎便带人过来寻宝,却没想到门口那群不长眼的东西说什么没有堡主的命令,谁也不许入内,老弟呀,你也知道哥哥我脾气不大好,他们拦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于是乎老哥哥就替你教训教训他们,这看门狗呀,得多敲打才有记性。”

孙野孤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他身侧的汉子便将一人扔了出去。

只见那人浑身是血,遍体鳞伤,他嘴里吐着血沫子,含糊不清的在说着什么,目光惨然。

“二虎兄弟?”

赵文正认出了这是他留在外边守卫的手下,连忙过去将他扶起,眼神愤怒。

林战坤胸口剧烈起伏,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沉声道:“好好好,孙野孤,看来林、孙两家不用等到天陨会便要提前开战了,希望你的功夫能有长进,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身后的虚影浮现得越发真切,那是一头狂狮模样。

姜尘曾读过《万兽图谱》,认得此乃异兽榜中排名第二百七十四位的异兽。

百战狂狮!

十余丈开外的孙野孤却是摆手道:“战坤老弟,我想你恐怕弄错了一件事情。”

林战坤铁青着脸道:“有屁快放!”

孙野孤幽幽道:“孙、林两家不会开战的,因为过了今夜,林家便要更换族长,成为我孙家的附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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