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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请你个头!”凌森醒悟,怒吼,两步上前一掌挥落付青云头上的苹果,“什么不好玩你陪她疯活人靶?你俩谁活腻了?说呀?说出来我成全他、赏他一颗花生米!”

凌森腾地掏出手机指向付青云,又指向金凤。他被这两人怪异的比试气得真有够呛。

付青云抓住他的手取下枪:“大哥,一场玩笑,别当真。”

“玩笑?这能开玩笑的吗?”凌森脸色冻成一片。他看看强装笑颜的付青云,又看看紧抿着嘴的金凤,似是悟到了什么般微微后退两步,顿足,复走近金凤,凝了语气说:“我和老二一晚上没合眼,取了枪巴巴赶过来,就图个哄你开心。你说,什么坎过不去?逼了老二比试活人靶?”

什么坎过不去?这话如同他的那条鞭子,抽过金凤从未曾愈合的伤口,翻开的皮肉间,又添了抹鲜血。她的脸色越来越透明、越来越凄厉,就在满腔的仇怨宛如一座火山孕育着血红滚烫的熔浆即将爆发之际,付青云在凌森背后大喊:“大哥,都说了不过是儿戏,你干嘛弄得似生死抉择般严重?”

一语惊醒金凤,她硬生生地吞回了所有的情绪,努力试着将脸上僵硬的肌肉一块块放松,长呼出一口气,说:“你们平时老说他枪法好,那人家心里不服嘛!”

凌森直直地望着她,良久,手一伸:“把枪还给我!”

金凤微愣,接着,木然将乳白色的小手枪递给他。上面湿湿的汗水渗入凌森的掌心,令他想相信没事都难。不过,他没再说话,接了枪,连付青云都没顾,转身离去。

待见他已远得不见了,付青云走近金凤,反扬手掌,正欲扇下,忽见她惊悸恐惧的眼光里,虽然没有泪水,却是心伤悲绝得与他拐骗她那日同样凄戚。一瞬间,百感交集,那一掌终是弯了个弧度颓然收回。他也不再言语,掉头往凌森的方向追去。

怎么会反倒象是自己错了!金凤孑然伫立,目送凌森与付青云的身影越走越远,全身罩入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中,她想唤住他们中的一个,却又不知该唤谁,或许,谁都可以,抑或许,谁都不能。

那之后,金凤似是换了个人,书看得少了,字也没练那么勤了。她依旧常往飞龙帮跑,但是,不再捣乱,总是安安静静地双手抱肩坐在凌森或付青云的办公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或是他做事。凌森不管她,倒是付青云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提醒过、甚至撵过她很多次,她照样进出随性。逼得急了,她满脸迷茫地说:“我只是想找回我自己。”

一句话,付青云哽然。明知自己并不是感性之人,终还是莫名地由了她飘浮在帮里室内。

只不过,金凤可以无视,他却,不得不过凌森那一关。

自靶场回来,凌森缄默了许多,每天忙完手上的活,他便关了门在办公室里抽烟,一根接一根,抽得满屋烟雾,甚至付青云这样的吸烟人进去,也是一推门就被迎面扑出的烟味呛退。他有意无意地回避付青云,哪怕仅仅是闲聊,目光也游离着闪避。

所以说,除了心,这天下哪还有瞒得住的秘密?付青云摇头嗟叹,敲开了凌森的房门。

“大哥!”

凌森仰头椅背顶,双脚交叉着翘在桌上,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弓着手指若有若无地敲着额头。听见付青云的声音,他懒懒地扭头看了一眼,略一扬手,示意他坐。却是没改姿势。

“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怕,惹得你夹在中间难做。”既然决定说了,付青云一来便开宗明义。闻言,凌森睁开眼,立起身,显露了些与这几日不一样的精神。

头已开,想不说都已不可能,再者,看凌森的模样,也是不可能会给他反悔的机会。付青云就这样站着,娓娓讲了自他避仇敬丹至广州始,如何因为无聊应聘入了家报社,又如何在宁城采风时认识了金凤,接下来……。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付青云苦笑,他拟出了故事的开头,却续不出故事的结局。

不长的述说听得凌森心神俱震,连自己什么时候放低了脚、正身坐直都未发现。

“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是这样!”凌森喃喃自语,“难怪……,难怪我老觉得你俩别别扭扭的,我还以为……,喛!”他猛地一拍脑门,似是自一个死胡同中步出后顿悟生天。付青云原本就打算到此止住,正好,收了口。

“呵呵,”凌森傻笑,“老二,哎,我那个……,不好意思,我……我想歪了……。”将金凤面对付青云时那些矫情的表现串联,千头万绪,聚在一处豁口,他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付青云摆手止住他:“大哥,你不用多说,我懂!”

凌森心潮一阵澎湃,老二的淡定象阵和风抚过,心海慢慢平了波涛。他起身走近付青云,斜倚桌子,拉起他的手,哑声说:“老二,对不起!”

“大哥,你我之间,不必说这……。”

“一定要说!”他紧了付青云的手,“我现在才懂,不说这三个字,实难表达心里的欠疚。阿凤待人疏淡,唯有在面对你时,才流露情绪。我想问,又不敢问。我舍不得放开她,又不忍心伤害你,男女情,兄弟义,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却不知你才是三个人中,最痛苦、最无奈的那个。倘若她没跟着我,你杀她、卖她,都好,轻而易举便可除去心头患;偏偏,她成了我的女人……。我,我现在才明白,她在你面前为什么那么偏执。说到底,你的累和苦,没人能够体味。我却误会你至今!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早说?”

话至结尾,凌森音已至哽咽。但不知,他的一字一句,已似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得付青云的心,粉碎。

付青云无颜以对凌森的道歉!

待到金凤到帮里时,凌森以她想象不到的挚情拥抱她:“凤,我求你,求求你,忘掉过去吧!这么多年,名义上我是飞龙帮的大当家,实际上,老二才是最负重的那个。他不是故意要拐骗你,他只是逃不掉飞龙帮二当家的责任,逃不掉一众兄弟、十一妹的生计压力。你原谅他,求你!我愿意倾尽所有弥补你的创伤,一辈子宠你、对你好。请你相信我,相信命运的这个折点并没有令你损失什么……。”

他的话柔柔地在金凤耳边回响,金凤有刹那的迷惘。跟着,她僵直了背,“命运的这个折点没有令你损失什么”,她的脑子里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缓缓地,想起香樟树下,她甜笑着唤“吴晓”;想起他俯身耳语:“没见过你这么贱的,让人卖了还说爱”;想起她的第一次、那么粗暴地被压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下;想起那一个个恶梦连串的无尽长夜;想起……。不!她在心里狂呼出来,没有损失?那如今这个在江湖黑帮老大怀里的女人是谁?那个纤纤巧巧、斯文雅致的苏雨晴去了哪里?卿本佳人,奈何作贼。而现在,凌森居然说没有令到她有损失?

金凤气至想哭,发出声来的,却是笑。她笑声哧哧,虽然自己都有够奇怪会笑得出来,但必竟,她是在笑。

“森哥,我是你的女人,你说怎么好就怎么好!”她说,心上,有一只脚,狠狠地碾碎了曾经的幻想。原来,她已找不回自己了!找不回那个曾经的苏雨晴了!

凌森不敢看她,只是,更用力地搂紧了她冰冰凉凉的小身子。

都是他的至亲挚爱,他一定要,化解两人间的恩怨仇恕。凌森下定了决心。然而,就在他决定将决心付诸行动的那一瞬,便注定了所有的改变。

他和金凤的话题越来越多地往付青云身上转,打从小时两人一块在街上厮混,到二十余载的血肉相溶,细细描述哪怕是曾经的一起挨揍、一起分享一个馒头……。

“没有谁天生想着要去害谁,只是,在善良和生存之间,我们选择了生存;在亲人的生命和他人的生命之间,我们选择了亲人。你恨他,可他在我、在十一妹、在帮中兄弟心目中,偏值得以命相交。”

对于向来大咧咧的凌森居然能说出这番细腻的话,金凤颇有些意外。她想反驳:如此,我不是更应该理直气壮地讨算我的血债吗?心念兜转,自己是谁?这番话说出来,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吗?黯然失笑,将连自己都认为苍白无力的话咽回。

暗地里,冲冯文辉发狠:“‘老板’接不下这活?那金凤只有另请高明了。”

不日,冯文辉带话回:“十五,晚上八点,‘老板’请金凤姑娘移步城南旧钟楼,有事相议。”

十五,廖大胡子约了凌森和付青云商量今年的锡矿买卖续约事宜。因着是廖大胡子,凌森断不会带她去,她当然可以空出时间去见仇敬丹。只不过,凌森与廖大胡子有约一事仇敬丹如何得知?金凤心想,一种来沙槟后自腥风血雨中培养起来的多疑升出,她直视冯文辉问:“阿辉,自打你跟我,金凤待你如何?”

冯文辉躲闪开她的注视:“很好。”

“我的境地你很清楚,别说在这幢屋子里,就算是在沙槟,除了你,我也是再无亲人。”一句话,她说得情真意切。

她把他当亲人看!冯文辉心下一颤,埋头不语。

月到十五分外圆。太阳尚未完全落山,胶白的圆月就升了上来。仇敬丹简简单单一句“有事相议”,使得金凤再次看到希望。她心不在焉地陪着凌森用毕晚膳,送了他们出门,回转身便与冯文辉往钟楼奔。

赶到钟楼,天色已黑尽。三层楼的钟楼每一层都有仇敬丹的军兵把守,他们荷枪实弹、神情肃木,而脚下木楼梯的“吱嘎”声也在静寂的钟楼里越发诡异。这一切令得金凤心里有些打鼓:不说只是“议事”吗?怎么是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看向身后的冯文辉,后者垂着头,一阶阶细数楼梯。

“金凤姑娘,好久不见!”楼顶的仇敬丹坐在张小几旁捧了杯茶浅抿,衍然相候已久。看见金凤,他笑晏晏起身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请坐,喝茶。”

金凤点头致意,坐下,一旁的侍卫拎壶为她泡上茶,茉莉清香四溢。他还记得她的喜好!

“还早。”仇敬丹看看表,自语一句,抬头笑着对她说:“闻听金凤姑娘才艺雅达,不知有没有兴致与仇某下盘棋?”

金凤这才注意到小几上搁着盒象棋,显然仇敬丹这趟叫她来,消遣的成份远大于他所说的“议事”。她皱了皱眉,反观冯文辉仍旧心无旁鹜地欣赏着自己的皮鞋尖,只好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那就请仇老板赐教!”她略一点头,伸手打开棋盒。

中国象棋考的是运筹帷幄、攻守兼备。金凤心思慎密,加上自小就在父母的熏陶下以才情出众为任,所习所长正是这些雅致玩艺,故而,也就一柱香时间,仇敬丹不得不拍手起身,啧啧赞道:“厉害,厉害,观棋识人,人才似棋,金凤姑娘步步为营,有勇有谋,仇某甘拜下风。”

“哪里。仇老板是做大事的人,疏离这些消遣之物理所当然,金凤承让。”即便只是下盘棋,她也以赢为力争。盈盈浅笑着说完这番话,她松口气,这才惊觉周遭的气氛不对劲。

蓦然发现,不知何时,付青云在几名仇氏军兵的押解下,站在楼道口。

“你……。”金凤失声叫道,惊骇起身。

却是这声惊呼,付青云原本绝望的脸色上,闪现出一丝安慰和柔和。他走近她,极尽温柔与昵护地将她额前一缕垂落的发丝夹至耳后,以诀别的口吻说:“以后,无论做任何事,记得,不要再太过于专注,认真得走至偏执时,赢,其实就是输。”

说完,他背转身:“仇敬丹,你知道的,如果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大哥势必铲平整个仇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让冯文辉带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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