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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蓦然,金凤想到什么,停了下来,肃穆表情说。

不远处,小武倚车抽烟。看看小武,又看看凌森,眼珠转转,金凤松开了环在凌森腰上的手,后退几步,该不是,小武故意带了他来“捉-奸”的吧?

“怕什么怕?不错,我是想下套坑你,可还没等开口,大哥一见我没候在你跟前,立马就把我臭骂一顿,连晚饭都没顾上吃,便出来寻你。我掂了掂,就算这套下下来,坑着的,除了大哥也不会再有谁。”小武猛吸一口烟,粗声粗气地说。

她再望去,他依旧定定站在那,带着一天一夜的憔悴。一时间,有种软绵绵的心疼牵扯着她的手又抱了上去:“森哥!”

万千无法言喻的心绪,就凝在了这声呼唤里。

当晚,凌森没有回洪府。他本来只是说去行馆看看金凤的居住条件,到那,往沙发上一靠,刚顺了她的话答了句:“喝粥”,转即,眼皮便耷拉了下去。金凤静静地在边上坐了十来分钟后,听着他酣酣沉沉的呼噜声起,便叫阿月抱来枕被,扶了他睡在沙发上,熄灯。

天刚有些蒙蒙发亮时,踡脚在另一只沙发里寐倒的金凤醒转,发觉身上盖着本应盖在凌森身上的被子,桌上暖炉里煨着的粥碗已空,沙发上,人影不现。她赤足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未得,意兴阑珊地抱着被子倒入沙发,睁着眼睛直至上班时间到。

接下来的几天,凌森再没出现。日子仿似回来了他没来之前,上课、下课、回家、睡觉。他悄悄然现身在她的新生活中,又默默然离去。除了报纸上那张图片,金凤找不到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也许,若非无意中被拍下来,他甚至连见她都不会。是这样的吗?金凤不愿意相信,又在一天天的企盼与失望中,不得不相信。

不见就不见!她近似负气地抛开了去洪府找他的念头,捺下性子潜心教学。

日历一张张撕落,再翻一页,就是中秋。洪太太老早就打了电话过来要金凤去洪府过节。按理说,她不应该扫人家好意,但是,一想到凌森的冷淡,金凤心里就别扭得慌。去或不去,她已经犹豫了好几天,仍然,拿不定主意。

难不成,真要掷铜钱决定?

金凤叹口气,怏怏地拎包出校。教历史的黄老师临时换了她的两堂课去抽考学生,得以提前走。只不过,这么早,小武肯定是还没来的。想到学校离行馆并不是太远,她想叫辆黄包车自己回。

下午三点多钟,街上人不多,她随意招了辆车,上去后报了地址,继续陷入去不去洪府过中秋的纠结中。不防,黄包车骤然停下,金凤掀开挡帘,正待询问,只见一短衫青袄、状似苦工的魁梧人影挡在车前。定晴看清拦车人之后,乍惊心跳,跟前,欢喜跃下车,迎了他上去:“文辉!”

不顾矜持,金凤忘形抓了他的手臂:“文辉,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应该是她在沙槟唯一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正待絮语,金凤忽觉不对劲。冯文辉就这样双手抄在衣袋中,冷面相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的同时,兼顾四周。

自己怎么差点忘了,他是仇敬丹的人!凌森在上海的这个节骨眼上,他也出现在上海,哪有那么巧的事?

“文辉,你,你是来对付森哥的?不要,不要!”金凤紧张得变了声,手指不自觉地抓得更紧了些。

“别动!”冯文辉低声叱道,右手自衣袋里贴近她的腰,一截硬物同时抵紧。

“不要出声,跟我走!”冯文辉不敢再与她对视,压低鸭舌帽,左手佯装亲热状搭着金凤的肩,右手始终不离她腰际。

“去哪里?”金凤迅速自惊慌中恢复镇定。凌森教过她,越是危急,越要冷静;越是冷静,才越容易寻找到机会。

冯文辉没有答话,拉了她再次钻进黄包车里,给了车夫一个离金凤住处很近的旅馆名称。

“你住那?”金凤问。既然住在她家附近,那样看来,目标不是凌森。她松了口气。

冯文辉还是没有说话。

“阿辉,仇敬丹要你来杀我的吗?”如果冯文辉是来对付她的,那倒好办许多。钟楼那晚,冯文辉有多少不忍与隐护,她心知肚明,只不过,时过境迁,就象仇恨一样,她把友情和感铭,同样遗弃在了沙槟。

再见文辉,纵然已是刀戈相向,她仍感欣慰。

“阿辉,我现在,已是案上鱼肉,你总应该,让我死亦死个明白吧?”

她一口一个“阿辉”,终于唤起冯文辉脸上些许暖意。他略微抬高鸭舌帽,将挡帘掀开条缝看了看两旁,缩回头:“仇老板,哪是会容人持枪顶头的主?何况,你暗算付二当家之后,居然可以全身而退,是人都猜得到你在凌帮主心目中的地位。现如今,飞龙帮逐步坐大,仇老板……总是要用些个法子的。”

“用我去威胁凌森?”金凤惊叫。自冯文辉眼中读出默认后,泄气地靠入车背,自言自语道:“仇敬丹啊仇敬丹,做事就丢不开这些个鬼魅伎俩。”

冯文辉抿紧了唇,目光茫然投射在帘布上。

车轮辘辘,在行入碎石路段时有些颠簸,晃摇中金凤被他一直抵在腰间的硬物硌疼,轻轻呼出一声。她感觉那东西往回缩了缩,不由,偷眼瞟去。

那人脸上,不辨喜怒。

“文辉,那夜我们逃了之后,仇敬丹没为难你吧?”她柔声问道。

“嗯。”他压根就不想提背上仍历历在目的鞭印。

“你真打算,这一辈子就这样跟了他做‘马仔’?”一边聊,她一边状如无意地捋捋头发,用肘关节试着触及他的手。脑子里拼命在回忆凌森有没有讲到过,在这种情形之下,如何自卫。“仇敬丹不是个善主,瞧瞧他做的这些个事,哪桩哪件称得上是大丈夫所为?你犯不着为这样的人卖命。”

冯文辉没答话。

“这么多年,飞龙帮用实业筑起实力,现在的情形,不用我说,你肯定也知道,森哥他们扩张军火,已见规模,主导沙槟,指日可待。文辉,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你年轻有为,兼负一身好本领,何苦硬要陪了仇敬丹与飞龙帮为敌?”

“阿宝是付青云害死的。”冯文辉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

金凤愕然,原来,他没说,并不代表他的心里没有阿宝,只不过,重回当日的处境,他有心无力罢了。

“他也,骗过我,扭曲了我一生。”回忆往事,依旧拂不去椎心疼痛,金凤说得,颇为艰涩:“可是,文辉,活着的人无论如何要继续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我们若是不能学会遗忘,那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大声地说,说给文辉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无数个长夜无眠,她将那份恨爱缠绵掰开揉碎细细咀嚼, 除了在伤口上层层累摞上一道道更疼、更深的牙齿外,带不下其他任何好处。

“所以,你选择接受他,起码,可以过一份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文辉的话中,有着讥讽。

“我不可能原谅他!”金凤摇摇头,用一双澄明清澈的眼睛盯着他说,“只不过,杀了他,我也不会比不杀他更快活,而且,我仍然回不去从前。文辉,假如你是因为阿宝的事要报仇,那么,你把我一块杀了吧。阿宝监视我、和十一娘设计陷害我,我也曾想过要致她们于死地。你杀了我,帮着仇敬丹杀了凌森、付青云,就等着阿威、小武他们去找你的父母亲人报仇吧。冤冤相报,到最终,哪还有对错之分;同样是杀戮,又怎么可能有善恶之别?”

她一刻未放松的警惕在捕捉到文辉眼中的一丝挣扎后,趁机敏捷地抓出他抵在她腰间的手高举。冯文辉万万没料到她敢反抗,也是使力想控制住她。

车上的吵闹和挣扎惊得车夫停下了车,见两人四只手高举着跳出来,半空中,一只乌黑的手枪锃亮,吓得连钱都不敢要,端起车撒腿便跑。

大街上,已经有人在围过来了,冯文辉有些慌乱,低声喝道:“放手!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好哇,那你把枪给我。”金凤喘着粗气说。凌森告诉过她:信任的前提是自己的绝对安全。

“你再不放手我真开枪了。”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冯文辉急了。

“照她说的话做。”小武阴冷的声音在边上响起,同时,一只手枪抵在冯文辉的太阳穴上。

冯文辉僵住。金凤乘机夺过手枪,弯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走,上车!”小武架着冯文辉,迅速往一旁的车上走去。大上海不比沙槟,再呆一会等警察来了就麻烦了。

汽车往城外驶去。冯文辉看着边上金凤指过来的黑洞洞的枪口,苦笑:“你这女子,真象仇老板所说,诡计多端,口口声声讲情,下手,却毫不容情。”

“金凤所言,句句由衷。”她温言说。转头看了看外面,狐疑地问:“小武,我们这是去哪?”

小武没有答话,将车开到城外一荒凉处,停下,掏出手枪指了冯文辉说:“下车。”

眼见四周人影荒芜,大不妙自金凤心里升起,她抢身下车,挡在冯文辉面前,急切地对小武说:“不要!我不许你杀他。”

“真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刚巧去接你的路上碰上,指不定你都已经是黄浦江上的一具浮尸了。让开!”小武心里有些后怕,她若出事,还不知大哥会变成啥样。

“要杀他你就先杀了我。”

“你……。”小武恼怒,“别当我真不敢的,你以为你还是飞龙帮的大嫂吗?”

“那你就回去告诉森哥,我的尸体在这乱石岗中。”金凤知道什么是她的依惮。

果然,小武恨恨然垂下枪:“你……你,哼!你保得了他一时,保得了一世吗?他这样回去,仇敬丹照样不会放过他。”

金凤转身,但见冯文辉一脸淡然生死的神态。她怔了怔,把枪扔给小武,拉起冯文辉的手柔声说:“阿辉,死者去矣,活着的人,只有活得更好,才对得起曾经的深情。好男儿志当存高远,你我都还年轻,正是建功立业时。既然,仇敬丹那容不下你,飞龙帮这,愿敞开怀抱欢迎你。”

她听见小武在后面一声嗤笑,不由脸面飞红,是呵,她有什么资格代表飞龙帮代作应允,就凭着是曾经的“大嫂”?不对,是她了解凌森,她看得透那落拓不羁的身影之下,有着怎样宽阔辽远的胸襟和气度。

“这……这只是你……。”冯文辉神情中的动摇越来越重,他吞吞吐吐地挤出几字。

金凤咬牙,强提起笑说:“我和付二当家……,闹得满城风雨,可现在,你瞧瞧,我不好好的,付二当家同样也是好好的。你放心,森哥用人,唯才是举,他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的。”

眼见冯文辉脸上最后一丝怀疑已经释去,她拉了他便往车上去:“走,我带你去见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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