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之中,她一身白衣,踏着月光徐徐走来,如同月亮上翩然走出的神祗,让人移不开视线。
“雨乃无根之水,落在人身上,便会让寒气侵入身体,故需要用伞。”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对他说的话。
“伞……是用来保护所爱之人,免受痛苦的。”栏外忽然大雨滂沱,晴明方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晴明在大街上奔跑,毫不犹豫地从伞下冲进雨中,任由雨点打落在身上。
保护……所爱之人么?那她……会是那个人么?
那个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雨中,晴明微微一怔,有些迟疑的抬起头,桔梗的容颜逆着月光,低垂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平静,他的倒影异常清晰。
牵起她的手,却发现牵住的手,没有一丝温度。
“你……?”桔梗似乎注意到了,晴明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的手。
她匆忙松开,别过头,便不再言语。
晴明忽然想起古籍上写过的,“灵体实体化,无任何生命迹象。”所以——她,也是?
“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我?”桔梗缓缓开口,晴明平静的心湖,骤然间掀起了一阵波澜。
晴明没有回答,师父贺茂忠行曾经说过的话,一瞬间将他惊醒——“坚持停留人世的灵魂,都不会存在太长的时间。而且……会彻底消散,再无轮回的权利。”那她……也会如此么?
“雨乃无根之水,入体阴寒,故需用伞。伞……是用来保护所爱之人的。”仍旧是风轻云淡的语气,但她已转过身去。
“若吾已失所爱之人,这伞……也就毫无用处了吧。”桔梗执笛的皓腕一抖,头顶的伞缓缓落地,瘦削的身体彻底暴露在雨中,一点一点的淡去,犹如一幅渐渐失去痕迹的水墨画。
“不要!”晴明紧紧抱住那个身影,用身体挡住了雨水。
“为什么?”
“因为……我爱的是你,而不是……这个所谓的你。”
“可我现在,只是个幻影,一个留恋凡尘不愿离去的灵魂碎片。”桔梗看着安倍晴明缓缓道。
桔梗的话,让晴明的心头骤然间传来一阵抽痛,他皱眉看着桔梗,看着那张令天地为之失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她只是个灵魂,不是真正的人。
再如何幻化,也只是如同镜花水月般的虚无,不消几日,就会化作雾气,消散。
晴明紧紧握住桔梗的手,“你看,如果我握着你,我就能让你温暖起来。”——这是千年之前,桔梗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也让桔梗内心深处的一个地方,似乎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