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王府的大船刚刚越过浊河,运河东岸边一片马嘶声响起,五百匹健马站定身形,肃然列队,沿岸而立。当先一骑跃出,一个身穿赤色盔甲的壮年将军拱手叫道:“末将乃越王帐下,追风营都指挥使吕将军麾下千户长。拜会义王府郡主!”
千户长的声音洪亮,隐挟元力,传至几十丈外,依然盖过了河水哗哗之声。苏屹心中暗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长就有如此了得元力,看来越王龙万铮手底下真是人才济济!”
谁知龙灵雪听了来人说话,小鼻子哼了一声,悄然道:“此人既是吕云部属,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惹得本姑娘生气,偏不去理会他。”
苏屹被龙灵雪一通脾气发的是云里雾里之际,却听得许翰英道:“吕将军一番好意,许某代小郡主领下了,只是此刻已经夜深,小郡主早已歇息,有事情明早再说吧。”
千户长道:“相烦许指挥转告郡主一声,吕将军在夏州城内恭候,专门设宴为郡主接风洗尘,以表地主之谊,恳请郡主到时莅临。”
许翰英道:“有劳了,在下一定转告!”
“多谢许指挥了!”千户长办事干练爽快,话音刚落,大手一挥,五百人马宛如一阵狂风般又原路返回。
苏屹见得对方这等阵势,心中暗惊:“想不到越王麾下的军队如此纪律严明,难怪能以一当十,进占永安城。难怪浊河以北郡守和藩王们的十几路联军也只是与之隔河对峙,还要求助我们炎武学院的岳山长从中写信调解。”
苏屹和龙灵雪下到船舱之中,点燃红烛,许翰英早已等候在那里,嘻嘻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可真是至理名言。你看这吕云也忒痴情了,就为一年前的一次见面,竟然纠缠至今。”
龙灵雪瞪了许翰英一眼,颇为紧张地关注着苏屹的表情,怕他另有想法。
苏屹此刻才明白龙灵雪刚才在舱楼顶处生气的原因,恍然大悟之下看懂了龙灵雪对自己的一片痴情。他并不在意,反而微笑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试问哪个男人见到灵雪后,还能清心寡欲?我也不能例外呀。”
龙灵雪心中一甜,娇嗔道:“你总是逗人开心,初见你时可没有这般油嘴滑舌,那时你眼中的那般忧郁跑到哪里去了?”
苏屹淡淡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能乘你郡主的垂青,我就是天地间最幸福的男人,心中的忧郁也都跑到九霄云外了。”
两人相视而笑,许翰英看在眼中,难得见小郡主这般高兴,不由乐道:“那么小郡主是不准备赴吕云设下的宴席了?”
龙灵雪道:“我才懒得去应付他,你就说东方山长六十大寿临近,我们着急赶路,没有时间。”
许翰英道:“吕云是越王麾下的第一猛将,一向自负,行事作风十分霸道。现在浊河以南都是越王的地盘,若是不去赴宴,只怕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主公替朝廷掌管江湖事物,和越王向来相安无事。若是因此生出芥蒂,恐怕也不妥。”
龙灵雪想想也觉有理,看了苏屹一眼,默默无语。
苏屹知她所做一切全为自己,心中大是感动道:“我久仰越王威名,既然是越王麾下第一战将,我正想见见此人。你若不想去,倒让我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了。”
龙灵雪之聪颖又不明白苏屹的心思,娇声问道:“你是真的想去,还是怕我为难?”
苏屹尴尬笑道:“二者兼而有之。”他想到炎武学院的众弟子为越王弑君之事天天争得面红耳赤,肃然道:“我听闻越王不仅武功卓越,指挥作战更是一绝。能以一万对十万,击败了武德皇帝的羽林天军,进占国都永安,拥立新君后,摄政监国。浊河以北的郡主和藩王手握十几万精锐军队,却也为其声势所镇,虽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像这等雄才大略之主,他手下的第一战将吕云,我又怎能不想一见呢?”
龙灵雪道:“他们吕氏一族世代为将,是越国的第一大家族。吕云是吕家这一辈年轻人中的第一英才,元力修为已经达到武宗三重境。不到三十已经做到了越国追风营的主将。越国地处清江以北,并不产马,外购战马价格高昂,越国所封乃南蛮荒芜之地,府库并不富裕。越国追风营仅有的三千骑兵那可是越王龙万铮的心头肉。”
苏屹听出了龙灵雪的言外之意,能为越王掌管追风营的吕云绝非易予之辈……
天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大船顺着运河南行,距夏州最多十里,浊河以南气候温和,两岸大地秋光妖娆。
这一夜苏屹并没有休息,而是伴着佳人,相拥窗前,看朝霞升起,紫气东来,人生如此,夫复何求?直到许翰英进得舱来,苏屹才从这温柔乡中跳将出来。
“禀郡主,前方水面出现几艘战舰,打的正是吕云的旗帜。”许翰英如实禀报着。
“看来吕云的排场还真不小,出城十里相迎,诚心可嘉,若非我有屹哥,只怕也挡不住他这一番深情。”龙灵雪淡淡一笑,拉着苏屹出舱来看,只见迎面驶来数艘战船,沿江一字排开,当先船头之上,竖立一面大旗,旗上所正是一个硕大惹眼的“吕”字!
这些战船上之上,各列百名将士,披甲持刀,肃然而立,军容整齐划一,的确是一支无敌之师。便是许翰英这等颇有见识的老江湖也由衷的赞叹道:“吕云带兵,的确不同凡响!”
“许指挥所说,也是我心中所想,大丈夫当如越王行事,方才不虚此生!”苏屹轻叹一声,也情不自禁的为这等慑人的军威喝彩。
龙灵雪听出他言中有憾,拉住他的手柔声道:“越王,吕云固然都是英雄,但在灵雪眼中,他们又怎及屹哥?终有一日,你的成就必在他们之上!”
苏屹知道灵雪是害怕自己妄自菲薄,才如此安慰自己。当下拍拍灵雪的肩膀道:“今生有你相伴左右,岂管这天下纷争烦扰!”
苏屹说的潇洒,心中的确有一种满足感。也许他曾经有过追名逐利的念头,但自从相遇龙灵雪后,他才真正懂得功名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人世间最珍贵的是真情。
龙灵雪知他心意,所以着实欢喜,事实上正是苏屹这种凡事满不在乎的气质打动了她的芳心,否则以吕云的家世才干,仍无法讨得她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