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屹被吕忠步步进逼的几乎退到了巨岩的边缘。他已不能再退,只是冷冷地横扫了吕忠一眼,道:“如果不是我经脉之伤发作,你是杀不了我的!”
苏屹的语气中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的吕忠不得不回答:“是的,我杀不了你,也许还会被你所杀,但就算你过得了我们这一关,也依然改变不了你自己的命运!”
“笑话!”苏屹心中一惊,根本没有想到吕云为了置己于死地,不仅派出了吕忠、吕义这两大强手,而且还有高手潜伏于后,伺机而动。他既然决定逃亡,自然与这些知名的高手有过招的机会,所谓知己知彼,他当然想从吕忠的口中了解更多的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吕忠已经觉得吕云的安排有些多余了,也就不介意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一个即将殒命的死人听。他相信,苏屹就是知道这些也是无用,所以他不怕泄密。
“你可以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你侥幸闯过了我与吕义的这一关,之后你还会遇上吕勇、吕武,三弟和四弟一身武艺曾经得到吕家家主的点拨,实力亦在我与二弟之上。”吕忠说到这两个弟弟时,神情明显有所收敛,似乎对这两人心有忌惮。
“这么说来,弟弟们的武功应在你们两个哥哥之上了?”苏屹的目光紧锁在吕忠的脸上,只要他稍有浮躁与闪失,就会立马出手。
“是的,这是事实,所以你即使逃过了我们这一关,也很难有活命的机率!”吕忠不自然地笑了笑,谁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武功比别人差,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弟弟,真是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
“如此说来,我只有认命了。不过我这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苏屹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自信。
吕忠眉头微跳。
苏屹突然脸色一变,暴喝一声道:“剑光无影!”
这一喝几乎让吕忠已是魂飞魄散。
“唰……”一道剑破虚空的惊响滕然生出,炸响在山林之间,葬天剑如奔马踏云,杀气凛凛,奔向了吕忠的脖颈之处。
这一剑的出手几乎费尽了苏屹的整个心血,无论是出手的时机,还是角度、速度,都是经过了精心测算的。苏屹的整个动作,除了因为受经脉之伤的影响,在力道上尚有欠缺之外,几乎是无可挑剔。
吕忠大骇之下,毫不犹豫地错步反滑,企图向左移动数尺,但是一切都已太迟,没有人可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闪躲过这惊人的绝杀,吕忠当然也不例外!
“呀……”一声惨呼惊起,划破了黄昏的宁静,它是那么地凄惨而短促,就像吕忠本身的生命。
“扑通”一声吕忠的尸体从巨岩掉落水中!河面掀起阵阵血红的涟漪……
吕义在水中看到了这一切经过,根本就来不及出声示警。苏屹手中的葬天剑快得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人力所为。
他被苏屹浑身散发出的杀气所震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反而更往水底潜下几分。他似乎忘了,苏屹受经脉之伤所累,此刻正是没有反击之力的时候了,他这个偷袭好手,却竟然放弃了刺杀对方的最好时机。
也正因为如此,苏屹强运元力,从巨岩上飞身一跃,从容不迫地消失于暗黑的山林之中。
这时的苏屹真是到了绝境,前有吕勇、吕武伺机设伏,后有吕义尾随紧追,凶险万分。他的经脉之伤似有愈发加剧之势,那种莫名的绞痛感滞留在体内的时间越来越长,其痛难耐,生不如死。虽然徐如风断言还有半月时限,但苏屹每一次妄动元力,都使自己更向死亡走近了一步。
他咬牙走出了逆着河流走了十余里路,此时天色全黑,无星无月,苏屹惟有凭着感觉乱闯一气,等到他辨明地势时,忽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绝谷之中。
望着三面黝黑的峭壁断崖,苏屹的心中好生绝望。但他转念心中一动:“无论是吕义还是吕勇、吕武,他们都必然断定我会拼命向前逃亡,而绝对料不到我会逆流而上后,也许天意让我藏身绝谷,逃过此劫。”
苏屹心情大好起来,打量起眼前的地势,只见绝谷三面俱是断崖险壁,孤树斜长,藤蔓环绕,壁直一线,便是猿猴亦难攀爬而上。而自己来路却是一大片莽莽森林,一眼望去,终不到头,真不知自己昨夜是如何闯入的。
绝谷之中风景犹好,山涧深溪,飞瀑流泉,滋润着一方茂盛草木。此时正是春天,野花四处,野蜂嗡嗡,阵阵松涛之中夹杂着鸟鸣兽叫,无不尽现大自然的原始美态。
“如果有离尘、媚影和灵雪她们相伴,结庐隐居,终此一生,人生该是何等的惬意。”苏屹遐思情动,不免想入非非。
他采摘了一些野果充饥,然后步到水涧边,饮水洗脸,看到水中影像,自己竟然憔悴了几分,不由轻轻一叹。
忽然,苏屹发现水中掠过一只白猿的倒影。苏屹翻身一看,只见它矫健的身形顺着一道飞瀑的边缘,抓住几根藤蔓向上升跃,爬行不过十丈左右,那白猿尖叫数声,突然消失在藤蔓之中。
苏屹料定在那片峭壁之上,一定存在着一个山洞。如此隐密的山洞,定然隐藏着什么东西,只是看那洞口藤蔓横生,显然是很长时间无人进出了。
苏屹好奇心起,微一提气,人已凌虚升空,抓住长垂的一根藤蔓纵身而上。他到白猿消失的地方,分开藤蔓,一个只容一人钻进的洞口赫然入目。洞中漆黑一片,除了那只白猿在里面吱吱乱叫外,再无其它动静。
“苏屹拜会洞主!”
连呼三声,洞中毫无反应,苏屹只得道声“得罪!”,翻身入洞,打燃火石,借着微弱的光线一步一步向洞里走去。
这山洞入口狭窄,行不多远,苏屹便陡觉眼前一亮,只见从置身处起竟是一个长五十丈、宽五十丈的正方形殿堂,四周俱是坚岩石壁,隐隐有人工斧削的痕迹。在这座殿堂的堂顶中央,镶嵌了一只形如玉盘的光源体,整个殿堂微弱的照明光正是由此提供。
苏屹来到了洞殿正中央。当他看到正面的石壁上所刻的一段文字时,心中一震,只觉得自己的体内涌出一股灵异之力,几欲喷发,似乎暗合这字义寓意的精神力。
“武道者,葬天灭地,强者自存之道!”
这的确是武道至理。能够书写此字者,当然是真正领悟了武道极致的绝顶聪明之人,惟有如此,他才会有如斯魄力,如斯心境。
他初识武道以来,从来都是在悟性中徘徊,然后一步一步向武道玄理迈进。他也许曾经窥到了武道至极的境界,但一闪即逝,从来不像现在这般有切肤的感受。当他与这十三个大字遥遥相对时,才豁然明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武道中人的一生,不就是不断将强者打败,踩在对手身上,不断爬向巅峰的一个过程。这样才能在这炼狱般的人世间生存下来,否则便像蝼蚁一般苟且的活着,无足轻重的生命也会随时结束。
苏屹只感眼眶一热,泪水缓缓流过脸际,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见此字便想哭泣流泪,他感到了有一股莫名的感动注入了灵魂之中,让自己超越了先前的认知,对武道的理解进入了一个的全新天地。
苏屹心神震动之下,不自觉地跪了下来,随着自己视线的降低,入目的竟是一堆白骨,血肉早已化尽,白骨盘膝而坐,此人生前的赫赫威势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