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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复仇

她不肯出卖自己的身体,又没有可以生活下去的技能,不得已只好扮作少年,去荒原打猎换取食物。

刚开始她力气小,唯一的工具就是那根金属条,往往弄得遍体鳞伤,只能抓到荒原鼠的幼崽和一些昆虫的卵。这些东西没有价值,根本换不到食物,整整两年,她吃着鼠肉和虫卵,挣扎着活下来。

人真的是特别能适应环境的生物,渐渐地她可以在荒原上走得更远,捕捉到活的沙兔和小鬣猪,换取营养剂和干净的水。

她给猎手团队打杂,趁机学习其他猎手的技巧,听他们谈论外面的消息。

从前的华家小姐,彻底成为了贫民区瘦弱矮小的少年,害怕声音暴露出自己是女孩,她几乎不说话,认识她的猎手都管她叫“哑巴”。

从那些猎手的闲聊中,她知道了程旭赢得了联邦少年机甲大赛的冠军,成为闻名遐迩的少年天才,在大赛中他的机甲使用了一项新技术,可以避开感应仪,达到30秒的攻击状态隐身效果。而从前的机甲隐身技术,只能使静止状态的机甲不被感应。这项新技术在少年机甲大赛上大放异彩,引起了极大的关注,让程旭和他背后的程家名利双收。

机甲动态隐身!

华容双目赤红,紧紧咬住的下唇鲜血淋漓,克制着胸中滔天的愤怒——这是华家研发的技术!

生日宴会前的那天晚上,父亲亲自去查看了刚刚回到星港的货运飞船,取回了随飞船捎带回来的给她的生日礼物。回来后,父亲十分兴奋地告诉母亲和她,这一次探险队找到了一种从未被发现的树木,这种树木十分奇特,飞船的感应仪对它毫无反应,从导航图上看它竟是完全不存在的空白。父亲满怀激情,认为这是华家一次重大的机遇,如果能利用这种材料探索出星舰和机甲的隐身技术,华家将会上升到新的高度。为此特地安排了新的实验室进行研究,还匆匆卖掉了一些其他星球上的产业增加投入。车祸的前几天,父亲非常高兴地宣布,研究有了重大突破,很快就可以出成果,到时候带母亲和她去现场,见证这伟大的一刻……

现在这项技术终于出现,而且闻名联邦,可是却成了别人的成果。

程家!程旭!

是他们夺走了华家的核心产业!

那些潜藏的往事如巨浪翻滚,汹涌而来。

程家在订婚这件事上前恭后倨的奇怪态度……父母离奇的“车祸”……华家毫无征兆的“破产”……掳走她的地下拍卖场……追杀她的黑衣人……还有出现在程家手中的新技术……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有那么巧合?

所有线索都指向程家——这个华家消失后最大的得益者。

这是害死她双亲,谋夺她家业,毁她一生的仇人!

“哑巴”在荒原上渐渐有了名气,“他”不怕死,敢走其他人不敢走的路,敢杀其他人不敢招惹的猛兽,每次的收获也最丰富。旁人若是像他这样,早就能在贫民区吃香喝辣,肆意享受了。可是他还是穿着脏兮兮的袍子,吃最廉价的营养剂,整整十五年,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个“新身份”。

有了新身份,华容终于可以离开贫民区,她的心头燃烧着复仇的烈焰,日夜煎熬,不死不休。

出了贫民区,华容用了一年时间改头换面,成为了一个小公司推销家用产品的销售人员。

程家已经不住原来的地方了,华容打听到程家的新住处,开始在附近盯梢——像她这样的推销员,在富人区周围经常可见,丝毫不引人注意。

整整两年的观察和准备,她弄清了程家众人的出行规律,程旭已经成为了正式的机甲师,他随身携带着机甲,她根本没有胜算;程家主出行有护卫跟随,也很棘手;她决定从程夫人下手。

程夫人为了保持青春,每月会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或者是进行药物注射,这时候她只会带一名仆妇,让仆妇等在大厅,自己独自去专属病房。

这是最好的机会!

为了使事情进行得顺利,华容偷偷进入这家医院,仿制了一套护士服,并在程夫人的专属套房做了布置。

这天程夫人照例去医院,华容赶在她之前进入病房扮作护士,在程夫人进入后将她的药水换成了大量麻醉剂。然后破解了程夫人的智脑,给程家主发了一条语焉不详的讯息,暗示“自己”检查出棘手的病症,让他赶紧过来。程家主很快赶来了,进入病房就被散开的麻醉气体弄晕,走廊上的护卫毫无所觉。

通过病房里的投放床单衣物的通道,华容把两个晕死过去的人运出了医院,偷了一辆悬浮车一路来到荒原深处。她给程旭发了讯息,告诉他:要救人,进荒原。

她没有办法一举毁掉程家,但是这三个人是她的仇人,必须死。

在荒原闯荡的这十五年里,她独自闯过很多地方,甚至误入过荒原中心。

荒原的最中心,是无人敢去的禁区。据说那里有九级的荒兽,甚至出现过星兽的踪迹。即使是天空级的机甲师也不敢轻易进入这种猛兽扎堆的地方。

程旭无论怎样天才,到了这里,就不要想活着出去,更何况还有程家夫妇,他们可不是机甲师。

她一路引着程旭来到禁地,将程氏夫妇从半空随意丢出去,任由程旭驾驶机甲冲过来接住这两个人。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刻吧,程家财大势大又怎么样呢?在这里,呼唤再多护卫来也是徒劳,只是给荒兽送菜而已。

猛兽的吼叫声自四面八方传来。高等级的荒兽对机甲极为敏感,因为进化到这个程度,除了相互厮杀,只有机甲才能对它们造成伤害。

对程家人来说,这是必死之局,对她来说,也是。

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上,华容所爱的、所珍惜的,统统不存在了,就连自己也早已面目全非。五年来,复仇是唯一支撑她活着的理由。现在,这个理由也没有了。

望着被众多六七级荒兽包围的那架伤痕累累的机甲,托在机甲巨大手掌上的两个人早已被荒兽撕碎,尸骨无存。她冷冷一笑,很好很解气,相信他们一家很快会在地狱团圆的。

反正无法逃出去了,她转身向更深处的丛林跑去,在那里,她曾见过古书里流传下来的那种强大而美丽的生物,生命的最后,再看一眼,再看一眼——那条银龙。

她看到了一生中最为难忘一幕——火红的机甲悬空而立,张开的双翼像一只烈焰中燃烧的凤凰,前方的天空上,一条长达百米通体银白色鳞片的巨龙矫健地在云中翔游。

刺目的光束……染红半个天空的火焰……天空上发生的一切都包裹在光与火之中,完全无法看清。一声悲凉悠长的哀鸣之后,金红色的血液如大雨倾盆,银龙自空中重重摔落,被凤凰机甲收入了空间钮。

这样宏大壮丽的战斗,这样充满魔力的厮杀,瞬间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她仰头呆呆地望着那只火红的“凤凰”,听见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完全无法发出声音——那是女性的声音,杀死那条银龙的,是个女机甲师!

“凤凰”,将她送到了荒原边缘,在空中消失不见,她下意识地向住了五年的贫民区走去,眼前绿光一闪,疼痛自胸口绽开——那是一只五级刀锋螳螂,竟然出现在这里……

生命的最后,华容放大的瞳孔倒映着苍蓝的天空,突然心有不甘——可惜没来得及,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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