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美人本是无名无姓,也不知二皇子如何寻见的。带回府后,二皇子便赐她名为‘絮儿’。”
霜雪照实回答,这话,是越说越别扭了。
絮儿。凤然没有说话,只是轻颦了一下眉,眉宇间露出担忧的神色。此处无外人,霜雪和秀儿都是父王赐给她的信任的侍女,所以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了。不知寒枫暮赐那美人这名字是何用意,他竟是个有着感情过往的男人,若非流言广传,她也很难相信。
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转身,“霜雪、秀儿随我来吧,去皇府花园,我要寻点郁金香的种子。”
霜雪和秀儿一阵错愕,便跟了上去。小姐喜爱郁金香是从小到大的习性,这花不仅美丽,还可以作为小姐练蛊的独特药引。小姐培养蛊已经有十多年了,她收藏的蛊,数不胜数,对控蛊术的掌握也是出神入化的。小姐随身携带的蛊盒,便是藏有能够自保的奇蛊,不到万不得已,小姐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去皇府花园要经过长廊,凤然换了一身衣裳,那华贵的衣袍尾裙太长,行动过于不便。
原以为寒枫暮定是在哪个侍妾的房中巫山云雨,当遇见长廊那头走过的一行人时,她微微顿了顿。
是寒枫暮,他身边还有个看似娇柔的女子。
因为距离比较远,她看不清楚那女子的样貌。寒枫暮扶着那女子,女子的步伐缓慢,显得身轻柔弱,远远望去仿佛是一阵风就能够吹散的女子。这女子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微微颦眉,感觉到莫名的疑惑,便迎了上去。
当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娇柔女子仍旧低着头,却很自然地欠身行礼,“妾身见过二皇妃。”
凤然一怔,疑惑着女子并没有抬头看她,她换了的衣裳也不带长尾裙,怎么知道她是二皇妃?
寒枫暮连看都不看凤然一眼,扶着那娇柔女子,轻唤道,“絮儿,以后这些礼仪就省了吧。你身子弱,我准你不必行礼。”
这回,除了凤然惊愕于那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寒枫暮,连秀儿和霜雪都呆立在那儿缓不过神来。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他如此珍惜?不惜一切代价要让眼前这个女子伴在身边,无论外界流言如何。温柔的他和平日里对待她的冷血无情,简直就是南北不相干的两极,一个温柔如水,一个冷若冰霜……
絮儿一直没有抬头,凤然也无法很清楚地打量到她的容貌,只能藏起自己心生的疑惑。
擦肩而过,虽然对寒枫暮的举动感觉到十分的不解,若非亲眼所见她定然不会相信。
不过,凤然还是收起了自己的错愕,带着霜雪和秀儿继续朝皇府花园走去。
花园内,凤然一心一意地瞧着眼前各种姿态含苞欲放的郁金香花苞,并没有对刚才的事情表现出多大的在意。倒是霜雪和秀儿,见小姐这般不在乎,都有些着急。两人对视一眼,真不知小姐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就这个吧。”凤然移动的脚步忽然在一盆粉紫色郁金香前停下。
“是……小姐。”霜雪回道,转身去找管事的侍女要种子。
凤然抬头看了看那一片的花海,微风吹过,那还未绽放的花苞微微颤动,犹如娇羞的少女一般。陪衬的绿叶犹如一片海洋般托起层次花海的波浪,香味飘扬四方,传入人的神经,消除所有的疲惫与烦恼。若人能如花般自在,又何需今日的无奈?
待霜雪取了种子回来,凤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了花园。
霜雪和秀儿跟在身后,直到她们回到了忆情轩。
这忆情轩的侍女,除了霜雪和秀儿两个人贴身伺候凤然,剩下的也就两三个打扫和收拾的丫鬟。
她一不受宠的主子,自然不会有下人们想要巴结。皇府内的侍女侍卫,原先都巴不得巴结上宠妾水如,如今又来了一个絮儿,见二皇子对絮儿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温柔似水,都打定主意想尽办法要换主子呢。不过,凤然这也乐得清静。毕竟有些事情,人太多,担心隔墙有耳的精力就要多很多。
进了屋,凤然坐在床边整理衣服,低头对霜雪道,“把那些种子拿一半去种在后园,一半留下吧。”
霜雪咬了咬唇道,“是,小姐。”
秀儿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主子,你说……二皇子今日为何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絮儿主子看上去柔弱不堪,二皇子他……”
“他如何,都与我无关,不是吗?”凤然打断了秀儿的话,抬头反问道。
“是……主子。”秀儿哑然,其实小姐的心思,她和霜雪都很明白。小姐很信任她们两个,常常把她们俩人当成知心的姐妹而不是下人,与她们聊天,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份挂在嘴边,时时刻刻都装出一副主子的样子。可凤然越是这样掩饰自己心中的落寞,她们就越是不忍。小姐终究是这样一个人,永远都狠不下心来为自己活一次,哪怕……只是一次,决定一生的一次。
凤然轻声叹了口气,没说话,靠在床边,望了望窗外的天空。
不知为何,她的心有些慌乱……这么多天的风平浪静,犹如在暗示着日后波涛汹涌的开始。她真的担心,真正与这些暗处的敌人交上手,她能有几分的胜算?再如何,她只是一个女子,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拥有像男人一样地位和权利的。有名无实的皇妃之位,更添加了她身边的危险。怕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除了暗潮汹涌,她还能如何倾尽自己所能推波助澜,既保护着故国,又完成使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