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凌厉,近在眉睫,董叶却不可思义的平静,她只是轻移莲步,手握剑轻轻一划,小娟整个人便僵在半中,脸形扭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她腰间的红色液体迸涌而出,瞬间染湿了裙带,握剑的手一松,剑‘咣铛’落地,人也往后仰去。
围观的人见此变故,一时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小娟!”小芳扑到地上的小娟身上,用手探了探气,突然跌倒在地,颤声道:“没气了!”
“你,下手真狠!”水如梦容颜大变,狠声道。
无极拉过发怔的董叶,拿过她手中染血的剑,把她拉离人群。
此时的董叶满脸通红,脑中像是烧开的水,无端的翻滚着,汹涌着。
“季大夫?姑娘她?”蓝子也被吓住了,从小到大,没见姑娘杀过一人,今日所见,她很是震惊。
季温脸色平常,只是淡淡道:“你家姑娘的记忆想必快恢复了!”
“啊!”蓝子张大嘴,脸上既喜又忧,她看了一眼浑身鲜血的小娟,皱起了眉头。
“咳咳!”季温示意蓝子跟他离开。
董叶杀了人的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时间传遍营中。
独孤清月与李元等人去探查地势,回到营中就见小芳泪流满面的向他们跑来。
小芳哭着道出原由,潘平不信,与小芳吵了起来。
大帐中,柳红与紫英面面相觑,无极烦躁的来回踱步,季温表无情情,蓝子站在董叶身边。
董叶双手抱着头,缩在床上,脑中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目目她很陌生的场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长满菊花的院中舞着剑,身边有一个十五六的男孩子,小小的眼睛,宠爱的看着她;阴暗的地牢里,腥红的血池里插着一把黑色的剑,小女孩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竹楼里冷漠小女孩的身边跟着一个蓝衣侍女,为她端茶倒水……
独孤清月与李元冲入帐中,董叶心突然跳得厉害,她抬起头,视线锁住李元:雪花轻飘落,断崖上一树梅花开得纷然,寒风凛冽,卷起缤纷的衣角,男子唇角含着一抹细密含情脉脉的笑,女子水绿衣衫俏目盼兮,盈盈玉手拈上树上一朵最红的梅花,摘了下来,娇笑着放入看她的男子手中,她低下头,如瀑的秀发倾泄下来,花插入发间,相得益彰……水中倒影成双,岸上似水缠绵,誓在朝暮相伴,终是天意难全。
董叶用手掩嘴,眼中发酸,豆大的泪徐徐落下,从眼角一直落入颈间,丝丝凉凉,心痛得无法呼吸,像要撕裂开来。
“十四娘?”李元声音哽咽,脚下犹如压了千斤,重得他移不开步伐,只是凝聚一腔情意与董叶两眼相望。
董叶无力的摇头,神色慌乱,灵异了,她居然记起十四娘过往的点点滴滴,她不会回来了吧,思及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董叶深深呼吸,慢慢镇定下来,原来她仍旧是这具身体的灵魂,只是有了曾经那个人残留下来的记忆而已。
“我杀人了!”她的意识中,人人平等,犯了法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李元的心砰然碎裂,桃花眼瞬间失色,他冷冷一笑道:“原来不是你!”十四娘不会因为杀人而耿耿于怀。
董叶轻轻的一句话,让独孤清月悬在半空的心也落了地。
董叶无缘无故灵异后,变得沉默了,总是自个儿呆着,谁也不搭理。
话说董叶的内力被紫阳剑吸尽,武功也应是想当然的全废掉了,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她莫名其妙的内力充沛,使起剑来得心应手,一招一式尽是流星赶月,一气呵成。
这两日天气特别的好,冬日暖照,结冰的雪差不多化尽了,战事也就应时而来,两军都做好了对阵的准备。
杀人,对于十四娘来说,本就如踩了只蚂蚁般平常,但对于董叶来说,就是罪孽深重,所以董叶大脑凝成了两股力量,一个是无所谓,一个是愧疚难平,虽说十四娘的灵魂还没找来,但大脑中她杀人满天腥血的情景可不在少数,有时候董叶也觉得自己怪怪的,乱发脾气。
“姑娘,用午膳了!”蓝子把菜摆好,清一色的绿色菜系。
董叶眉头皱起,不满道:“怎么没有肉?”刚说完,脑子里就全都是血肉横流的画面,微微吐了口凉气,便不再作声。
蓝子微咬唇,明明是她吩咐说不要有荤腥的,这会儿又反悔了?以前姑娘素来性子冷,但给人的感觉也很是舒服,失忆后也是性子温和,很讨人喜,但自从恢复记忆后,突冷突热,眼神有时也甚是吓人。
吃了几口饭,董叶突感烦躁,居然随手就把筷子往地上掷,一脚踢飞桌子,吓得蓝子轻声叫了起来。
董叶见蓝子委屈不解的眸子,一时也怔了怔,她怎么让别人控制自己呢,那个十四娘早死了,她的记忆何以到控制自己思想的地步?
“我出去走走!”董叶缓声道,有点过意不去了瞄了眼蓝子,径直出了大帐。
蓝子收拾着地上破碎的碗片,轻声哭了出来,她家姑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摔过东西,这会儿性子这般奇怪,怎不叫她难过。
季温掀帐帘进来,见满地的菜和碎片,又见蓝子轻声抽泣,便知了大半,放了帘子也退了出去。
董叶在营中随意乱逛,自从那天杀了小娟后,她多少是愧疚的。
十四娘是认识独孤清月的,那年独孤清月捉奸在床,十四娘就藏在暗处,她看着独孤清月把蒋情柔的奸夫们,捅着肠子满地流,鲜血喷在白色的幔帐上,血淋淋一大片而无动于衷,她听任江曲的命令督促蒋情柔,但这女人却淫荡得让她作呕,最后东窗事发,没想独孤清月这个被戴绿帽子的人却放过了水性扬花的妻子,她后来就把独孤清月鄙视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