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刘红的信息,而是独自开着车回了红夜。
谁说酒吧是属于嘈杂、混乱、污秽的地方,在我看来,人希望自己能静一静的时候,酒吧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我已经有段时间来没来红夜坐一坐了,以前因为有冷凝的歌声,我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眷恋,而现在没了冷凝的红夜,显得有点单调。
我还是在坐在老地方,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艳姐还是很精准的看到了我,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大堂经理。
“怎么了?有心事?”成熟的女性不在于她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而是在思想上也已经成熟。
“人活着,多少都有烦恼,你说是不是?”我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喝着她拿来的啤酒。
“是呀,我最近就烦恼这生意是好了,但人太累了。”艳姐坐了下来,我们像是一对谈心的姐弟一样,说着、苦笑着。艳姐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幽默感的确能让人在瞬间感到放松,要是返回去十年,我还真会喜欢上她。
我说着当记者时碰到的新鲜事,她说着酒吧里的稀奇古怪的各种人。不过,我没有告诉她老于回来了,也不敢告诉他,因为就我的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比老于的正室要好得多。
“前两天,冷凝来过一次。”
“哦,她来干嘛?”
“她没说,看见不在就走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并不太好。”艳姐说,“你不是有她电话吗,你问问啊。”
“如果她找我有急事肯定会打电话给我的,我现在实在没精力来管其他的。”对于冷凝的不辞而别,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怨气。
“哎,你呀。”艳姐说完这句就起身走了,今天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姐姐,谈话的感觉十分的舒服,有时候我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出现,虽然刘红也可以做到,但我不太想让她看到我疲惫的一面。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喂!”
“你在哪呢?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我在红夜。”我轻轻地回了一句。
“等着。”
十分钟不到,我看见刘红急冲冲地从大门走了进来,我对她招了招手。
“我也要喝。”刘红指着我的啤酒说。
“今天你去看的尸体,我本以为会是这家酒吧的主人,结果看来是我多虑了。”
“那就好,下午你去哪了?”缓下来的刘红,也靠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种很放松的姿态。
“一个朋友叫我帮忙办点事。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嘛?”我反问到。
“没什么,监督是不是在认真工作。”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明显不是这个目的。
“走吧,别喝酒了,我饿了!”我拉了拉她的衣角。
“有这么忙吗?想吃点什么?”
“你知道的。”
毛血旺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种药,一种能治疗心绪紊乱的药。娜娜看见我之后就直接去叫父亲开始做菜,也没来餐桌前下菜单。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了我的那篇关于下半城的报道,店里是有订报纸的,所以应该是看到了。不过,他们是否想到了那么长远我就不知道了。
“小为,你为什么这么爱吃这个东西呢?”我听到这个称呼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是闹的哪一出?
“红红,你最喜欢吃什么菜啊?”我故意用同样的方式回了她。
“咦,要不要这么肉麻啊。”
“哦,师傅,您最喜欢吃什么?”
“得得得,我拗不过你,还是叫红姐吧。”
“难道红姐你不知道我是重庆人?我们那这道菜跟火锅一样出名。”
“我又没去过重庆,我怎么知道!”
“那有机会跟我回重庆玩几天啊?”
“好啊好啊!”说好的矜持呢?
虽然她年纪比我大,虽然她社会经验比我多,虽然她工作很认真,但在没有任何芥蒂的人面前,就像一个孩子。
娜娜的父亲亲自上的菜,然后就在一旁坐下了,看来那篇报道他是真看了。
“小何特别喜欢吃我做的毛血旺,这几个月他吃的次数比我几年做的次数都多。不过,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回老家了,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心里总是空唠唠的,回到老家就算日子苦一点,但心里总是踏实的。”从娜娜父亲的语气中并没有体现出怨气,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我没有过多的去安慰他,只是希望他们的以后的日子会更好,改变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命运这种东西很难解释。
人是一种习惯性动物,习惯了一个地方、一个人、一道菜就不愿意再去改变,这就是所谓的安心。
吃完饭之后,我跟刘红一起走在大街上散步,途中我有一种想去牵她手的冲动,但我忍住了,现在的确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我背负的东西太多,对她并不公平。
“前面是你住的地方,对吧?”刘红突然问道。
“对,很小的一个房间。”
“我能去看看么?”
“嗯?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的房间无外乎脏乱差。”
“对你生活上的审查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刘红突然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这句话,我差点就相信了。
“看就看吧,不用把高度拔到组织的层面上吧。”
推开房门,跟很多租赁房一样,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东西,电脑放在床上,茶几上摆满了餐具,衣服堆在固定的角落,唯一干净的地方只能是卫生间了。
“还好,没有怪味道,虽然很乱,但东西都是分类摆的,看得出来你还是比较有自我约束的。”她还真像一个领导一样在审查着。
“也,你还自己偷吃蛋糕?”说完,刘红就朝着床头边走去,我是一个会自己买蛋糕的人么?我是会把蛋糕放在床头的人么?明显不是!
“等等,我没买过蛋糕。”刘红靠近的双手突然停下了,我猜得出她的面部表情肯定也凝结了。
我慢慢走过去,先是看了下蛋糕周围有没有其他的连接物,比如钢丝、铜线之类的。确定没有之后,摸了摸盒子,听了听里面似否有声音,然后缓慢地抬起盒子。
整个过程,我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电影里的拆弹镜头,不由自主地全身紧张起来。我紧张的是现在我的身份实在太复杂,或者是我要帮忙做的事太复杂,我没有安全感,也不知道到底哪方势力会保护我,或者会伤害我,因此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真是一个蛋糕啊,我还以为是个炸弹呢?”刘红完全没感到害怕,在一旁嘲笑着说。